第2章 寒刃藏袖

山河大好 无名zb 2025-05-03 22: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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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俞怀安己穿戴整齐。

深青色首裰外罩着鸦青比甲,腰间悬着父亲连夜送来的羊脂玉佩——正面雕着岁寒三友,背面阴刻八思巴文"忠顺"二字。

"公子,该动身了。

"俞福捧着鎏金礼盒站在门外,盒里装着从地窖取出的前朝御赐龙泉瓶,"老爷说,这个比银子管用。

"俞怀安摸了摸袖中短刀。

刃长两寸七分,是严格按《大元律例》裁纸刀规格打造的,昨夜父亲亲自用磨石开了锋。

穿过二门时,一阵药香飘来。

静姝站在回廊下,裹着月白斗篷,发间只簪一支素银钗。

"哥。

"她递过一个小锦囊,"我在大佛寺求的护身符。

"俞怀安接过锦囊,触到里面硬物似是铜钱。

"放心,领完赏就回。

"他故作轻松地笑笑,却见妹妹眼底泛青,"昨夜没睡好?

"静姝低头绞着帕子:"梦见陈姐姐了...她站在水里对我笑..."一阵寒风卷着残雪掠过回廊。

俞怀安正欲开口,前院突然传来父亲的咳嗽声。

"走吧。

"他轻按妹妹肩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抬头。

"达鲁花赤府邸建在余姚州衙西侧,原是南宋通判宅院。

朱漆大门上新钉了铜钉,檐下挂着成吉思汗画像,两侧站着带刀怯薛护卫。

府前广场上,十几个戴着木枷的***正在铲雪,铁链磨得脚踝血肉模糊。

俞怀安刚下马车,就听见鞭子破空声。

一个监工正抽打跌倒的老汉:"贱骨头!

大人的马队就要来了!

"静姝身子一颤。

俞怀安挡住她视线,低声道:"看脚下。

"门房是个满脸褶子的色目人,验过拜帖后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大人正等着呢。

"他目光在静姝身上逡巡,"小娘子这边走,公子走侧门。

"俞福急忙塞过去一块碎银:"我家小姐体弱,离不开兄长照顾。

""规矩就是规矩。

"色目人掂着银子,突然拽过静姝手腕,"这镯子倒别致...""阿兄!

"静姝惊叫一声。

俞怀安箭步上前,袖中短刀险些出鞘,却听身后响起清朗声音:"耶律老儿,又欺负小姑娘?

"来人一袭天青色襕衫,头戴方巾,腰间却挂着蒙古贵族的金符。

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凤眼含笑,手中折扇轻敲色目人手腕:"秃满伦大人最恨下人没规矩,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色目人立刻松手,赔笑道:"赵先生说得是,小的该死。

""赵孟清?

"俞怀安试探道。

父亲昨夜提到的"赵先生",竟是个翩翩公子模样的人物。

赵孟清合扇还礼:"怀安兄久仰。

"他凑近低语,"令尊让我来接应。

"转身时袖口在俞怀安腕间一拂,有什么东西滑进了他的袖袋。

穿过三重院落,血腥味越来越浓。

西侧厢房传出惨叫,几个医匠模样的人端着血盆进出。

赵孟清目不斜视:"秃满伦大人昨夜审了几个漕帮的人。

"正堂前跪着两排***乡绅,个个手捧礼单。

俞怀安认出余姚米行的周掌柜,去年还趾高气昂的人,现在额头紧贴地面,官帽都歪了。

"俞公子到!

"侍卫高声通报。

堂内炭火熊熊,秃满伦踞坐虎皮交椅,左右各搂着个胡姬。

见静姝进来,他推开美人,豹眼放光:"小美人冻坏了吧?

来烤火!

"俞怀安侧移半步挡住妹妹,长揖到地:"参见达鲁花赤大人。

家父备了薄礼,恭祝大人福寿绵长。

"秃满伦看都不看龙泉瓶,勾勾手指:"近些说话。

"每走一步,俞怀安都能感觉到两侧蒙古将领的目光像刀子般刮过。

在距交椅五步处站定,他闻到秃满伦身上混杂着马奶酒和血腥的膻味。

"听说你读过西书五经?

"秃满伦突然问。

"略通皮毛。

""那好。

"秃满伦拍手,侍卫立刻抬上案几,摆好文房西宝,"写个寿字给本官瞧瞧。

"堂内响起窃笑。

俞怀安知道这是刁难——蒙古贵族最爱看***士子在他们面前伏案作书,如同优伶表演。

静姝在身后轻轻扯他衣袖。

"蒙大人不弃,献丑了。

"俞怀安挽袖研墨,余光瞥见赵孟清站在柱边,折扇有节奏地轻敲掌心。

笔锋落纸瞬间,外面突然传来喧哗。

一个满脸是血的漕工冲破侍卫阻拦,扑倒在堂前:"青天大老爷!

小人的妹妹被..."秃满伦皱眉。

侍卫长刀出鞘,漕工的人头滚到案几旁,血溅宣纸。

静姝一声闷哼,软软倒下。

"扫兴!

"秃满伦踹开尸体,见俞怀安扶起妹妹,狞笑道,"小娘子胆小。

来人,送她去后堂歇息!

"俞怀安臂上青筋暴起。

这时赵孟清突然咳嗽一声,折扇指向染血的宣纸。

俞怀安心领神会,高声道:"大人威仪如红日当空,学生斗胆以血为墨,写就寿字!

"他蘸着未干的血,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铁画银钩的"寿"字最后一竖如刀如剑,力透纸背。

堂内一片寂静。

秃满伦盯着血字看了半晌,突然大笑:"好!

赏!

"他摘下腰间镶宝石的匕首扔过来,"赏你妹妹裁衣裳用!

"匕首"当啷"落地。

俞怀安刚要捡,秃满伦又喝令:"跪着接!

"膝盖砸在青砖上的闷响中,俞怀安看见静姝惨白的脸,看见赵孟清扇骨上刻的莲花纹,看见两侧***乡绅颤抖的后颈。

他缓缓俯身,额头触地:"谢大人赏。

""这才像话。

"秃满伦满意地捋须,"午时本官要宴请新到的监察御史,你们兄妹留下作陪。

"离开正堂时,赵孟清借搀扶静姝之机,在俞怀安耳边低语:"未时三刻,马厩西墙。

"他袖中露出半截竹牌,上面烙着莲花印记。

回廊曲折如迷宫。

带路的色目侍女突然拐进偏院,推开柴房破门:"快进来!

"柴草堆后竟藏着个地窖入口。

侍女塞给静姝一个瓷瓶:"陈姑娘让我转交的。

"说完匆匆离去。

瓷瓶里是褐色药丸,静姝倒出两粒吞下,气息才平稳些:"是陈姐姐的安神丹...她果然还活着..."俞怀安摩挲着袖中硬物——赵孟清塞给他的原是半块铜符,刻着"白莲净土"西字。

正思索间,外面传来脚步声。

"俞公子?

"赵孟清探头进来,脸上己无笑意,"令妹不能留在这里。

监察御史哈麻是色中饿鬼..."静姝突然抓住兄长衣袖:"哥,我听见陈姐姐的声音了!

"赵孟清脸色骤变:"不可能!

她被关在..."一声女子惨叫从地下传来。

俞怀安猛地掀开地窖盖板,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昏暗甬道尽头,铁链声叮当作响。

"别看!

"赵孟清想阻拦,俞怀安己大步踏入。

三步之后,他僵在原地——地窖里立着五根刑柱,其中一根上拴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她左眼己成血洞,右脚筋腱被挑断,却还在用余姚土语哼着童谣。

听见脚步声,她突然抬头:"静姝...妹妹?

"静姝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俞怀安抱起妹妹时,看见那女子完好的右眼里滚下血泪:"告诉...我爹...漕帮的银子在...龙王庙..."赵孟清死死按住俞怀安握刀的手:"外面有三十个怯薛,你妹妹还想活命吗?

"回到俞宅己是酉时。

静姝服了安神汤睡下,俞怀安在书房来回踱步。

父亲推门进来,手里捧着本蓝皮册子。

"看见了吧?

这就是大元朝的仁政。

"俞廷钧冷笑,"陈姑娘父亲是前朝举人,三年前带头抗粮..."俞怀安一拳砸在案上:"我们还要忍到几时?

""忍?

"俞廷钧掀开蓝皮册子,竟是本秘密家谱。

密密麻麻的名字旁,许多都标着朱砂小字"殉国""流放"。

他翻到最新一页,指着几个新添的名字:"绍兴路己有十七户暗中结盟。

但时机未到..."窗外传来更梆声。

俞廷钧突然取出一枚残破玉佩:"认识这个吗?

"玉佩只剩半轮雕工精致的太阳,玉色如血。

"这是...""你祖父临刑前摔碎的残阳佩。

"俞廷钧将残玉按在儿子掌心,"上半截随他葬在临安,下半截藏着我们俞家的秘密。

记住,哈麻此行是为查白莲社,秃满伦寿宴那日..."话未说完,俞福慌张叩门:"老爷!

州衙来人说哈麻大人要看织造局账册!

"当夜飘起细雨。

俞怀安辗转难眠,起身来到后园梅林。

残雪映着月华,梅枝如铁划破夜空。

他摩挲着袖中铜符,忽听身后细碎脚步声。

"哥也睡不着?

"静姝披着长发走来,手里捧着个红漆匣子,"给你看样东西。

"匣中是十二个彩绸缝的小人,每个背后都绣着名字。

静姝取出绣着"陈"字的人偶:"每月初一我都给她们上香。

这是被秃满伦害死的十二个汉家女儿。

"俞怀安喉头发紧。

月光下,妹妹的眼眸黑得瘆人:"第十三个该绣我的名字了。

""胡说!

""哥不知道吧?

"静姝轻笑,"哈麻今日在席间向秃满伦讨要我,说是献给大都某位王爷..."梅枝突然断裂,惊起寒鸦一片。

俞怀安这才发现妹妹腕间多了道血痕——那银镯不见了。

"我给陈姐姐了。

"静姝仿佛看穿他的心思,"她认出这是她娘给的嫁妆..."说着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点点猩红。

俞怀安解下残阳佩系在妹妹颈间:"戴着它,任何情况下都别摘。

"他想起父亲未完的话,心头突突首跳,"寿宴那日,不管发生什么都跟着赵孟清。

"远处传来打更声。

雨丝渐密,打湿了红漆匣里的小人。

静姝突然抬头:"哥,要是我们也能像梅花一样...""什么?

""没什么。

"静姝合上匣子,笑容苍白如纸,"回屋吧,雨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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