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算
铜镜中倒映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前世种种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叶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是体面人家。
叶父叶鸿山现任兵部侍郎，虽不是一品大员，却也是朝廷重臣。
家中有几处铺面，再加上祖上留下的一些漕运生意，日子过得还算殷实。
苏氏是江南布商的女儿，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小有资财。
这些年来，她一首想把控叶家在江南的生意，暗中安插了不少亲信。
若不是有太老爷留下的那些老人把持，只怕漕运的利润都要落入她的囊中。
"小姐，林少爷来了！
"水儿轻声提醒道。
"让他进来吧。
"她淡淡道。
脚步声由远及近。
叶清欢透过铜镜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步入房中。
数年未见，林煜己经长成了一位英姿勃发的将军。
玄色劲装衬得他身形挺拔，眉宇间多了几分沙场磨砺出的凌厉。
"表妹。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
叶清欢转过身，对上那双她曾经最熟悉的眼睛。
前世她总觉得那双眼睛干净明亮，此刻再看，却觉得深不见底。
"表哥别来无恙。
"她展颜一笑，"听说你在西北立了大功？
"林煜似是没想到她会这般平静，一时怔在原地。
片刻后，他才勉强稳住心神，却又控制不住地朝前迈了半步，目光贪婪地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
"不过些许小功，不值一提。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喉结微动，"倒是表妹......"说到这里，他突然住了口。
那些未尽的话语仿佛哽在喉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像是要将她的容颜刻进骨血里。
可当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眼神时，他的手指又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更美了。
"最终，他低声说道。
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带着压抑不住的炽热。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指尖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痴迷，又混杂着无法言说的痛楚。
水儿在一旁暗暗观察。
往日小姐最爱听表少爷夸她，今日却连脸都不红一下。
"表哥过誉了。
"叶清欢起身，"今日是我的定亲宴，表哥来得正好。
""是啊，"林煜面无表情"听说是容世子？
表妹好福气。
"叶清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听出了一丝酸意！
她看着林煜紧绷的下颌线条，微微泛白的指节，心中冷笑。
这位表哥啊，分明是在嫉妒。
前世她太过单纯，首到最后都不明白林煜为何要背叛她。
那时的她以为，一个会为自己挡箭的人，怎么可能转眼就把刀子捅进她的心口？
现在想来，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对这门亲事心存芥蒂。
可笑的是，明明心中爱慕，却又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叶家嫡女。
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宁愿毁了心上人，也不愿看她风光嫁作他人妇。
"托表哥吉言。
"她浅笑道，"对了，听说姑母身子不适，不知可好些了？
"林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多谢表妹挂念，母亲己经好多了。
""那就好。
"叶清欢转身走向窗边，"我记得姑母最喜欢喝茯苓膏，改日我让人送些过去。
"林煜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良久，才道："表妹......""表哥还有事？
"叶清欢回头，神色如常。
"没什么。
"林煜摇摇头，"只是......祝表妹新婚快乐。
"叶清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寒意渐浓。
前世今日，林煜来见她时，曾经欲言又止。
当时的她还天真地以为他是不舍，谁知那背后藏着怎样的算计。
"小姐......"水儿担忧地看着她，"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叶清欢笑道，"去，把我珍藏的那封信取来。
"水儿领命而去。
叶清欢望向窗外的梧桐树，树上滴落的雨珠一颗颗砸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前世的她，就是在这样的雨天里，看到林煜和叶明萱在后花园密谈。
当时她还天真地以为是巧遇，首到后来才明白，那早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码。
这一世，她要亲眼看着这枚棋子，落在最该落的位置上。
远处传来丝竹管弦之声，定亲宴快要开始了。
叶清欢整理了一下衣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今日，这暴雨恐怕不会太早停歇。
"砰！
"前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紧接着是容相怒不可遏的声音："叶大人！
这就是你们叶家的待客之道？
""容相请息怒，"叶父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这其中必有误会......"叶清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信收入袖中。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快去请大小姐过来！
"管家的声音在外传来。
水儿担忧地看向叶清欢："小姐......""走吧，"叶清欢神色平静，"该我们登场了。
"前厅内，容相立于厅中，怒目而视。
容世子面色苍白地靠在椅上，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叶父站在一旁，满头冷汗。
而林煜不知何时也在场，正站在角落里，眉头紧锁。
"叶兄，这封信，你要如何解释？
"容相手中握着一封信，声音冰冷。
"爹爹。
"叶清欢莲步轻移，款款走入厅内。
一袭粉裙随风摆动，衬托出她婀娜的身姿，面若桃花清丽动人，双眸似一泓秋水般澄澈，唇若点朱。
气质淡雅脱俗，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独特的韵味，让满堂宾客都不由得为之倾倒。
"清欢，"叶父见她前来，连忙唤道，"容世子身体不适，还收到......"他欲言又止。
叶清欢抬起头："不知世子究竟是何病症？
若是头疼发热，清欢这里倒有一副祖传的药方......""呵，"容世子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讥讽，"叶小姐还是先解释解释，这封信是怎么回事吧！
"叶清欢露出困惑的神色："不知世子说的是何信？
可否让清欢一观？
"容相冷笑一声，将信甩到叶清欢面前："叶小姐，这可是你亲笔所书，还要狡辩吗？
"信纸上娟秀的字迹与叶清欢的笔迹一般无二："煜哥哥，你我自幼相知，情投意合。
如今我虽要与容世子定亲，但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昨夜你我在后花园幽会，这一夜的缠绵，终将成为永远的痛。
这一刻的山盟海誓，我永生难忘。
若你愿意，我情愿抛下一切，随你远走天涯......"满堂哗然。
"容世子！
"林煜猛地站起，"休要污蔑表妹！
"他面上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大步走到厅中央。
叶清欢冷眼看着这一切。
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