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坦白
偶有几座稍显繁华的，却也远不及江陵城的井然有序。
秦云暗自感慨，王明亮能在边陲之地经营出这般基业，确实有过人之处。
这一路上，最让秦云不自在的，是王圳近乎殷勤的讨好。
"云哥！
这是我刚买的烧鸡，还热着呢！
"少年捧着油纸包，脸上是恭敬的堆笑。
"秦哥，尝尝这茶！
我特意多付了二钱银子，让店家取了珍藏的雪芽..."他笨拙地斟茶，滚水溅在手背上也不喊疼。
那张尚带稚气的脸庞堆满笑容，反倒让秦云如坐针毡。
每当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望过来，他都能读出里面炽热的期待——那是对"仙门弟子"的仰慕，更是对改变命运的渴望。
终于，在第二个月圆之夜，秦云再难承受这份愧疚。
他寻了处僻静河滩，将王圳单独唤来。
秦云见他这副兴奋模样，心中越发不忍，索性将实情和盘托出。
说着从怀中掏出几张图纸递了过去——这是他这几晚偷偷绘制的麻将、象棋图样和玩法说明。
白吃白喝这么多天，总该给人家些回报。
出乎意料的是，王圳初闻真相时虽面露怒色，却很快平静下来。
他低头盯着手中图纸，久久不语。
秦云以为他气昏了头，连忙解释："王兄，我确实不是有意欺瞒，实在是情非得己。
这图纸上的物件若让你爹找人做出来，虽不敢说大富大贵，赚些银钱总是没问题的。
""云哥，我自然看得出这些都是好东西。
"王圳轻抚图纸，苦笑道，"只是临行前父亲再三叮嘱，要我务必学成本事归来。
如今邻近几座城池都有子弟拜入仙门，若我家再不出个修士，迟早要被他们吞并。
"说到此处，少年长叹一声。
"其实父亲与我早有所疑。
且不说你自称青天剑宗弟子却连佩剑都没有，就是言谈举止也不像大宗门出来的。
只是江陵城地处偏远，下次仙门来收徒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跟着你总归多一分指望。
"王圳低着头，眼中尽是迷惘。
秦云听得面红耳赤。
他当初信口胡诌，哪想到会扯上天下第一宗门。
见王圳这般模样，心中更觉愧疚。
"那你如今作何打算？
"王圳沉默良久，忽然抬头，目光灼灼："云哥，我意己决。
若不闯出个名堂，绝不回去！
横竖都是等着被人吞并，不如拼死一搏！
"望着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秦云胸中也不禁涌起一股热血。
“好！
咱就继续往青天剑宗走，我敢冒充剑宗弟子，就敢真去山门走一遭。”
坦白后王圳对秦云没有了原先的恭敬，秦云反倒觉得好受多了。
......又赶了一个月的路，终于在秋意渐浓时抵达了天归城。
作为距离江陵最近的大城，天归城繁华非常，青天剑宗在此设有传送法阵。
离下次传送开启尚有半月光景，二人便决定先在城中逛逛。
大街上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
街边茶肆飘着清香，绸缎庄的伙计正卖力吆喝，几个顽童举着糖葫芦从他们身边跑过。
这般热闹景象，是偏远江陵城远不能及的。
“欸，听说了吗？
昨天李家和胡家的两个少爷又打起来了。”
“唉呀，每个月总有这么一次，这两家的少爷看上了一个姑娘，两家为这事吵了有一年了。”
“要我说，这就是有钱惯的，成天没个正形....”“唉呀，你可小点声吧，这李家胡家可是咱这的大家了，祖上出过金丹修士呢.....”酒楼里，隔壁坐的两个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窃窃私语起来。
秦云也听不清了，索性结账和王圳回客栈。
正走到客栈楼下，听见前方一阵喧闹声。
只见楼下围着一群人，中间两个锦衣少年正扭打在一起。
一个穿着靛蓝色锦袍，另一个身着绛红色劲装，两人脸上都挂了彩，却仍揪着对方的衣领不放。
"李修远！
你还要不要脸？
明明是我先认识的柳姑娘！
"红衣少年怒喝道。
"胡明礼！
柳姑娘何时成了你家的？
"蓝袍少年反唇相讥，"就凭你胡家那点家底，也配？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却无人敢上前劝阻。
秦云注意到，两人腰间都挂着玉佩，隐约有灵力波动，想必就是方才酒楼里谈论的李、胡两家少爷。
"云哥，咱们怕是绕不过去了。
"王圳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皱眉道。
秦云却兴致勃勃地踮脚张望："急什么，这可比戏班子有意思多了。
"就在两个公子哥骂得面红耳赤时，临街绣楼的雕花木窗"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探出身来，脆生生地喊道："胡公子、李公子，我家小姐说了八百遍了，她一心向道，无心婚嫁。
再过半月就要去青天剑宗参加入门考核，您二位这一年来的纠缠，莫不是要强抢民女不成？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顿时哄笑起来。
那胡家少爷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喊道："柳姑娘若真要修仙，我胡家也有祖传功法...""得了吧！
"李家少爷冷笑打断，"就你家那几页残破功法，也配和青天剑宗相提并论？
"胡少爷听这话脸气的更红了喊道：“这次我胡家也会参加！
倒是可以和柳姑娘一起啊！”
旁边的李少爷看上去还算清醒，如今天归城的几个大家的后辈一代不如一代，资历不够都是往小宗门发展，正打算走听见胡明礼在后面喊。
“怎么？
李兄不敢吗？”
听到这话李修远腾地一下火了，自己好歹是李家近五十年天资最好的后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去青天剑宗拼一把何尝不可只是还得和家里商量才行。
“去就去！
你胡家比我李家可差远了！”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丫鬟无奈地摇头，关上了窗户。
两位少爷见状，只得冷哼一声，各自拂袖而去。
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了。
"真有意思。
"秦云乐呵呵地往客栈走。
王圳却愁眉不展："秦哥，这些大家族子弟都不敢轻易尝试，我们真的能行吗？
""船到桥头自然首，车到山前必有路。
"秦云拍拍他的肩膀，"行不行试过才知道，大不了咱们再找别的出路......"转眼半月过去。
传送法阵亮起耀眼的光芒，两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缓步而出。
整条大街顿时沸腾起来，城主亲自带着卫队在法阵周围维持秩序。
"欲入我青天剑宗者，请依次上前排队......"其中一位老者捋着长须，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