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蝉鸣里的未解之谜
………高考结束后的第七天，吴浩蹲在快餐店后厨剥洋葱，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掉。
玻璃墙外，正午的阳光晒得柏油路发软。
他望着街对面奶茶店门口的身影，心跳骤然加速——江莹莹穿着白色连衣裙，正踮脚帮闺蜜够货架上的草莓玩偶，裙摆被风吹起小小的弧度，像他课本里夹了三个月的银杏叶。
“小吴，发什么呆？”
店长敲了敲不锈钢盆，“这批洋葱剥不完，下午的汉堡酱就断货了。”
他慌忙低下头，指甲缝里渗进洋葱汁，泛着辛辣的痛。
自从查到高考分数后，他每天都在这家快餐店打工，从早班的薯条炸锅到晚班的餐盘清洗，累到沾床就睡，却总能在午夜梦回时看见那张被雨水浸透的试卷，以及她欲言又止的眼神。
手机在裤兜震动。
他擦着手点开消息，是江莹莹发来的两张录取通知书照片：左边是浙大烫金的校徽，右边是他那所二本院校的计算机专业通知。”
恭喜呀！
“他打字时，拇指在屏幕上打滑，”杭州见？
“对面秒回：”嗯！
记得请我吃你打工的汉堡~“七月的蝉鸣突然震耳欲聋。
他摸了摸工装裤口袋里的小盒子，里面躺着那条刻着“Y&H”的银手链。
这是他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原本想在领通知书那天送给她，却在见到她的瞬间，把盒子塞进了书包最深处。
第一次见面约在图书馆。
江莹莹穿了件淡蓝色的衬衫，头发扎成低马尾，手腕上戴着他送过的生日礼物——一只廉价的卡通手表。
她指着书架上的《高等数学》，眼睛亮晶晶的：“要不要提前预习？
我教你呀。”
他们在靠窗的座位耗了一下午，阳光透过百叶窗切成金色的条，落在她翻动书页的指尖。
吴浩盯着她睫毛在眼下投的影，忽然想起高考前那晚她塞给他的密封袋，里面除了复习提纲，还有半张被撕掉的便利贴。
“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他鬼使神差地开口。
图书馆的广播突然响起：“请各位读者保持安静。”
江莹莹的指尖顿在微分公式上，耳尖慢慢红透：“什么事？”
他看着她紧张地捏紧钢笔，突然失去勇气。
那些在深夜反复练习的告白台词，此刻像融化的冰淇淋，黏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第二次见面是在电影院。
暑期档上映的青春片里，男女主在暴雨中拥抱告白。
身边的情侣发出窸窣的笑声，吴浩攥着爆米花桶的手青筋暴起。
身旁的江莹莹忽然递来纸巾：“你爆米花撒衣服上了。”
他低头去擦，却在抬头时撞上她的目光。
两人距离极近，能看见她瞳孔里映着的电影屏幕，以及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散场时暴雨倾盆。
他们躲在影院门口等车，手机同时弹出天气预报：“雷阵雨橙色预警，建议市民尽快返家。”
“其实我……”“那个……”两人再次同时开口。
江莹莹望着雨幕轻笑，发尾被潮气洇得微卷：“你先说。”
吴浩的手伸进书包摸向手链盒子，指尖触到一团湿润的纸——是高考那天遗落的数学卷子，他鬼使神差地一首带在身边。
纸页上“江莹莹”三个字虽己模糊，却在雨水的反复浸泡后，显露出背面她没写完的半句话：“其实我也喜——”出租车的鸣笛打破沉默。
江莹莹被闺蜜拽进车内，临关门前朝他挥了挥手：“开学见！”
雨越下越大。
吴浩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慢慢摊开掌心的手链盒子。
银色链条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他突然想起她便利贴上被划掉的字迹，想起她在天台说过的“光”。
蝉鸣声中，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轻轻说了句：“我喜欢你。”
八月末的清晨，开往杭州的大巴启动。
吴浩靠窗而坐，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香樟树，忽然想起书包夹层里的试卷。
他翻开一看，却发现那张被雨水浸透的纸页上，不知何时多了行娟秀的字迹：“笨蛋，我早就拆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