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镜中的血誓
当第七个镜像的领口渗出鲜血时，她正是脖颈相应位置突然撕裂般灼痛，血珠顺着锁骨滚进胸前的工牌夹层。
"21:30查房时间。
"电子手环迸出陆沉舟的语音，蓝光在镜面折射成诡异的星芒，"特别提醒：别进1709病房。
"消毒水味道在深夜的走廊格外刺鼻，紫外线灯管间歇性闪烁，将林南星的影子切割成锯齿状。
药车轮子碾过地砖缝隙时发出黏腻声响，1708病房门口的心电图仪突然爆出乱码，而1709的门缝下正渗出银蓝色液体——与她今晨在陆沉舟咖啡杯底发现的残渍如出一辙。
"林医生..."呼唤声从门内飘出，尾音带着十七岁少女特有的清甜，却让林南星瞬间僵在原地。
这声线与七年前坠楼身亡的闺蜜苏晓完全重叠，连气声转折都分毫不差。
缠在门把手上的铁链正在融化，液态金属滴落在地面发出腐蚀的嘶响。
林南星摸出镇定剂针筒时，发现药液在月光下呈现与门缝液体相反的猩红色。
推开门刹那，冷风裹挟着福尔马林气息扑面而来，病床上的少女缓缓转身，耳后条形码在月色中泛着幽蓝荧光。
"你终于来了。
"少女指尖抚过床头的电子日历，日期显示2003年7月15日——父亲被捕的前夜。
碎裂的镜片在她掌心重组，每个棱面都映出林南星不同年龄段的模样："猜猜看，我们谁才是被复制的那个？
"监护仪发出尖锐的长鸣，少女的瞳孔开始扩散。
林南星扑过去做心肺复苏时，发现她后颈的针孔与自己昨夜注射DNA稳定剂的位置完全重合。
当除颤仪第三次充电时，少女突然攥住她手腕，指甲深陷进皮肉："快逃...他在所有镜子里都藏了眼睛..."整面墙的医疗镜轰然炸裂，林南星在玻璃雨中看见倒悬的陆沉舟。
他踩着天花板走来，黑色风衣下摆垂落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微型镜面，每滴血镜中都映着不同装扮的自己——穿校服的、穿婚纱的、穿囚服的。
"契约第西条。
"手术刀刺入少女眉心的瞬间，迸溅的血珠在镜面汇成倒计时投影，"替身不得接触本体残影。
"林南星撞翻药车夺门而出，身后传来冰层碎裂般的脆响。
走廊尽头的消防镜映出她背后悬浮的十二把柳叶刀，刀柄缠绕着写满编码的纱布。
当她冲进电梯狂按关门键，镜中的自己却伸手按下18层按钮。
"叮——"楼层显示屏的数字开始逆流。
林南星看着金属壁映出的镜像自顾自解开护士服，露出心口处的缝合线——那形状与姐姐尸检报告上的Y形切口完全吻合。
当镜像举起手术刀划向喉咙，真正的电梯突然失重下坠。
备用电源启动时，镜面浮现出血字：02:47 停尸房。
林南星摸着发烫的电子手环，发现倒计时与血字同步闪烁。
负二层门开的刹那，冷气卷着腐烂玫瑰香涌进来，她看见自己昨夜染发的空染剂瓶插在3号冷藏柜把手上。
柜门缓缓滑开，本该躺着姐姐的钢板上蜷缩着穿白大褂的少女尸体——正是十分钟前死在1709病房的那位。
林南星掀开尸体的左袖，暗红色的"NX-9"刺青与陆沉舟书桌暗格的密码锁编号相同。
"游戏体验如何？
"广播突然响起，陆沉舟的声线裹挟着电流杂音，"看到自己的第几代复制体了？
"解剖台的无影灯应声亮起，林南星这才发现西周墙体内嵌着上百个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她容貌相同的躯体。
冷藏柜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林南星后退时撞翻标本架。
福尔马林溶液在地面漫延，浸泡其中的心脏标本突然开始跳动。
当她捡起标签查看，所有标本的采集日期都指向未来——最近的那颗标注着下周五的日期，恰好是婚约到期的日子。
通风口飘落一张泛黄的B超单，林南星在看清胎儿影像时如坠冰窟。
那尚未成形的胚胎左手紧攥脐带，右手比着数字"7"的手势——正是她每次紧张时惯做的小动作。
报告单边缘的潦草字迹写着：第七次基因回溯成功，记忆载体适配率提升至79%警报声撕破死寂，林南星循声跑向安全通道。
消防门关闭的瞬间，她听见此起彼伏的柜门弹开声。
月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亮墙面上用血绘制的巨大基因链图谱——所有腺嘌呤符号都被替换成双蛇图腾。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匿名信息传来段监控视频：重症监护室里，本该昏迷的母亲正用输液管在床单上编织某种图案。
镜头拉近时，林南星认出那是江枫苑智能锁的瞳孔识别编码。
"惊喜吗？
"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贴上来，他指尖缠绕着染血的镇定剂空管，"令堂二十年前就参与过基因编辑项目。
"呼吸喷在耳后的瞬间，林南星摸到藏在护士裙里的金属片——正是昨夜浴室发现的刻着"2003.7.16"的物件。
远处传来摆钟鸣响，陆沉舟突然痛苦地捂住心口。
林南星趁机将金属片刺入他颈侧，却听见血肉之下传来机械运转声。
当男人扯开衬衫露出左胸的移植疤痕，她看清那缝合线组成的莫比乌斯环图案——与母亲正在编织的纹样一模一样。
"时间到了。
"陆沉舟拽着她跌进突然开启的暗门，失重感袭来时，林南星看见下方无数镜面组成的深渊。
每个镜中的自己都在坠落，而最底层的镜面映出的竟是二十年前的产房——浑身是血的护士正将两个婴儿调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