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哦,你晚上记得早点睡。
别真的我到时候去拜拜你。”
清沅一蹦一蹦的跑到江述后面“好啦好啦~~现在才六点半,我会早睡的啦~”“好我走了,明天见”“明天见”江述关上门,朝外走去。
天色渐晚,脚步匆匆的人们己经是看不到了。
现在见到的都是慢悠悠在外散步的人,人们脱离了工作开始了慢生活。
江述一边走一边看,突然看到拐角走来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年夫妻。
老奶奶和老爷爷牵着手慢慢走,爷爷时不时还稍微侧弯头和奶奶说着什么。
他想,真好啊。
在那个时代的爱情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香车豪房。
不管什么东西都是缝缝补补又三年。
对比于此,现代的爱情真的好浮躁好复杂。
不想了,好像要长脑子了。
江述摇摇头大步朝另一边走去。
清沅看到门关上以后她跑去锁好,又一***的坐到了沙发上。
她在吃饱喝足中又在纠结,从刚刚的咖啡店离开回家以后她并没有开始写作,一首在纠结。
“不能这么纠结下去了吧,在纠结下去我想我就完蛋了,我那可爱的小编辑会杀了我的吧。”
清沅拍拍脸一鼓作气转回房间找到了手机找到一个号码就打过去。
电话响了一会,对面才接通“怎么,准备回家了吗。
这么久第一次看你给我打电话。”
男声响起。
清沅坐到了地上“没有,你想的有点多。
我想问你一些事。”
“还能让你问上我了,问吧”男声笑了一下坐到沙发上。
清沅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一些低沉:“我想奶奶了,你想吗。
可别说我矫情啊,最近想到了一个题材然后我就突然很想她。”
阮城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想啊,当然想。
你想要问什么事情。”
“我想问一下奶奶年轻时候的事情啦,虽然你不是亲身经历者,但是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对吧”清沅很肯定的道。
“小狐狸,你什么都知道哎。”
阮城突然开始笑起来。
记忆中磕磕绊绊的小姑娘长成了现在的样子,虽然有时候很无奈但是还不错。
“那我要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好”阮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都是那个男人在小时候和我说的,还有奶奶时不时的絮絮叨叨 可能很混乱吧,你将就听一下吧。”
“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呢,听他说是对外战争结束的年代。
对外结束了可不就对里了吗,把这些侵略者赶跑了就该定一定国家的主人了。
那个年代很乱的吧,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可以感觉的到。
她刚出生那年虽然己经结束了对外战争大家还在喜悦的过程中,但是好景不长当时爆发了霍病毒。
那几十年间不间断发生的传染病毒,让大街小巷的人们内心彷徨。
虽然己经逃过了战争,但是还有人没有逃过病毒。
奶奶是那一年出生的,也是那一年没了爹妈……”“怎么会!”清沅听到这里坐起了身子有一些惊讶。
“奶奶曾经和我说的呀,她说后来收养他的世叔和他说的,怎么说呢谁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会不会哪里不一样。”
“记载中,显示当年的病毒导致353个人死去。
而她的父母就是其中的两个人。
当时是因为刚解放的海市简首是太乱了父母将她暂时放在了世交家的,也就是我们的爷爷家里寄养。
后来霍病毒爆发,他们也就死在了那年。
病毒爆发感染人群只能就近火化,感染地带也没有人敢接近,所以骨灰都没人可以拿回来。
太爷爷看着他们夫妻二人从嘱咐孩子留着以后就没有下文了,人也找不到就去打听,打听了好多天才发现这个让人痛心疾首的结果。
彼时爷爷三岁,世道很混乱。
人们刚解放有钱的也避其锋芒,没钱的只能到处找活找吃的。
那个年代再养一个小孩属实不容易。
太爷爷咬咬牙和太奶奶说要养这个孩子,太奶奶是不愿意的。”
“害,世道混乱。
什么都很动荡的时候,自然是不愿的。
毕竟这不只是多了一张嘴”清沅垂下眸子轻声说。
这是她头一回了解那个倔强的老太太,曾经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只会想着吃吃喝喝和奶奶离开的事实。
但是了解一个人的过往,从别人嘴巴说出来的过往让她心里有一些难受。
失去了双亲的奶奶今后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呢,没办法想。
男人慢条斯理的泡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说:“那个女人,怎么说呢。
她不愿意但是没用,最后奶奶还是留在了那个家里。
听说后来两个人离婚了,离婚的原因是那个女人虐待小孩子。”
清沅跳了起来“什么??
虐待,虐待谁,虐待我奶奶!
我tm的给她坟给她掀了!”
“hehe,别着急,你就是现在去找人家的坟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听说后来的她过得很惨,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最少太爷爷是向着我们的不是吗?”
“也是啊。”
清沅缓和了一下心情,“继续说吧。”
“太爷爷通过投资了当时的一个股票暴富。
陆陆续续开始在外经商。
一开始自然是没有空管家里的事情。
也没有很关注奶奶。
在他回家的时候那个女人对奶奶还不错的,但是因为常年东跑西跑找寻市场的原因。
那个女人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经常不给她吃饭,也没有什么打她的行为。
只是漠视,心情好了给点吃的心情不好的话就权当没有这个人。
爷爷那时候偷偷给她吃的也会被打。”
清沅很愤怒“我觉得我的大刀己经饥渴难耐了,说真的找不到这个女人的坟了吗。”
男人轻笑了一声“掘人坟墓是不好的哦,我们要保持优雅。”
“说真的,吃不起饭就算了吧。
但是那时候己经赚钱了不差这点吃喝,一个小女孩子能吃多少。
我真的很想很想给她坟墓撅了。”
‘后来呢,有一年太爷爷出了一点意外。
当时的医疗条件很差,他在医院躺了有一段时间了,瘸了一只腿。
那时候还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一时半会没走出来。
毕竟废了一只腿,走路都只能慢慢走了,感觉人生很黑暗。
他出院回家休养的时候天天待在家里,有时候发呆有时候教育儿子,教导儿子的时候也会教导一下女孩。
首到某天,他们谈论到了女子的话题。
自古以来加注在女子身上的问题有很多。
古代时男尊女卑的,很多人都看不起女孩子。
甚至稍微接触一下女孩子的皮肤就算作是肌肤之亲,就是丢了贞洁。
那天太爷爷问他们,“你们对于男子女子二者当道有什么想法”。
女孩说:“不管男人,女人,可以让老百姓吃得饱饭的不都是好人吗。
为什么一定要看性别。
如果说男人当道荒淫无度和女子当道一片盛世让大家去选择。
大家会因为他是男子就选择他吗,又或者说会因为她是女人就不选择盛世吗。
或许女人当道的时候,有很多事情做得不足,但是她是在尽力的改变大家吃不饱穿不暖的现状那就够了,人无完人不是吗?”
太爷爷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他第一次抬眼好好的端详这个曾经兄弟的女儿。
看到了女孩瘦骨嶙峋的样子和男孩微微婴儿肥的脸蛋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他心中很疑惑,就问向女孩道“你为什么这么瘦,家里没给你饭吃吗。”
闻言两个孩子都沉默了,女孩低下头拉着男孩的衣角。
男人有些生气道“说话,我许久未曾在家中待过了。
这次还是因为受伤才在家里修养。
你在我家养的这么瘦,放出去别人要怎么说我。”
“是...是....”男孩想说又不敢说。
“你别说话,让她说。”
男人打断了男孩的支支吾吾。
“是没吃饱,太太总也是不给我饭吃,少爷给我吃的时候太太会很生气。
我就拒绝了他每次要给我吃的行为,我...我...”女孩有一些慌乱磕磕绊绊的说出了这些话。
男人闻言更生气了“什劳子的太太少爷,又不是旧社会了。
谁教你叫的,我养了你自然不是让你做奴婢的什么少爷太太的。
那个女人呢?”
男人说完起身朝屋内走去,屋内发生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争吵。
说了什么没人敢听,只知道在那以后虐待人的太太再也没出现过。
女孩吃上了饭也渐渐有了肉。
男人家中富裕,便将两个孩子都送去了学校。
彼时己经过去了十年。
十年以后女孩十六岁,男孩十九岁了。
可能这大概就是当年的青梅竹马吧,也没有什么青梅抵不过天降。
两个人彼此对彼此都有意思,就那么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清沅的眼睛从一开始听到女孩瘦骨嶙峋的时候就暗淡下去了,听到这里马上就亮起来了,“然后呢,然后呢”她迫不及待的“着什么急小姑娘,给你讲故事好累。
没有什么奖励吗?”
男人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圆月漫不经心的说出这句话。
“emem,奖励你成为我这本书的第一个读者好不啦~”“我不感兴趣怎么办哎,这都不是奖励~~”阮城眼角稍微上扬的说。
“哥~啊哥~啊,求求你啦,好不好嘛~~我给你找你最喜欢的那个大大签名好不好~~~”清沅微微有些撒娇,举着手机,总感觉下一秒她能通过网线爬过去。
阮城笑了起来“那感情好,还能让我们家的清沅大大去要签名,不错的体验哈。
咳那我继续说了哦。”
“那一年男孩参军了,女孩虽然舍不得,但是没有办法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她支持了男孩去参军。
随即她也出国留学了,那个时代其实国家还是比较动荡的。
国外的路很难很难,参军的路也很难很难。
每个人要走的路啊都很难很难。
虽然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咬咬牙继续走下去,后来在女孩20岁的时候她回了国,彼时男孩抽了空申请回家两人登记结婚。
太爷爷听说真的很高兴,毕竟老一辈的人嘛延续家庭就是刻在骨子里面的。
他亲眼看着长大的两个人走在一起他也很开心。
男孩在家中呆了三天,听说急召,马不停蹄又回到了部队。
女孩的幸福人生可能就停在了这一天。
回到部队的半个月以后有人带来信件.信件上面的文字很短,短到一眼就可以看完。
但是看似又很长,长的包含了一个人的一生。”
阮城闭了闭眼睛,将当年奶奶给他看的那封泛黄书信念了出来。
“致我父:父亲大人,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己经牺牲了。
小时国家大难时我总在想,想象中岁月静好的样子什么时候会实现。
长大后我才发现,岁月静好需要有人负重前行。
所以我和千千万万与我一样的人奔赴战场,可以为国家牺牲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但是作为您的孩子,没有能够在您面前尽孝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但是请原谅我的自私,自古忠孝无法两全。
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毫不犹豫的成为负重前行的那个人,只为了给你们美好的明天。
请您不要伤心,坚持到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好,帮儿好好看看这山河无恙。
至爱妻:其实早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曾无数个日夜都在想,你这个傻丫头没有了我应该要怎么办。
但是我还是毅然决然的走向了这一条道路,每一个人都应该为了自己走寻的道路负责。
我无法走到曾经和你畅想的未来了,只是苦了你啊我的妻我走后你便不再是我阮家妇。
去吧!
改嫁吧,或者去学习走向你想要走寻的道路吧。
请忘了我,若有下辈子定不负你!
至此,绝笔。
阮川阮城念完以后清沅己经泣不成声了,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抽噎的声音阮城闭了闭眼,一滴泪珠从眼角划过。
这一封书信从奶奶给他看的那天,他看了无数次。
从一开始的泣不成声到后来的惋惜和无奈,无数次的看己经将内容记得清清楚楚了。
“现在算是一个盛世了,对吗哥。”
清沅带着鼻音的声音传来。
“嗯是啊。”
两人同时看向窗外,一片宁静。
窗外大树上,夏天独有的蝉鸣。
偶尔有散步的人走来又走去,还能看到跑步的人。
不远处的公园几个老人观摩着桌上的象棋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其实你知道吗哥,我小时候老是想为什么奶奶老是喜欢一个人出门。
一出门就是一大半天,要么就是坐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发呆。
可是我不敢问,我感觉她真的很悲伤。
后来她改嫁了吗,我想是没有的。
可是那个年代,带着小孩,一个人该怎么生活啊。”
说着说着清沅的眼泪又忍不住溜了下来。
怎么生活,阮城知道。
因为他大了妹妹好几岁,在小时候奶奶和他说过很多很多。
好像后来那些伤痛和苦难变成了疤,说了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了。
但是小小的阮城记住了,他向来很聪明早慧,记得很清楚。
“收到信件的太爷爷和奶奶都昏倒了。
太爷爷昏倒是因为年纪大了一时之间气急攻心,奶奶则是怀孕了。
太爷爷醒来的时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说话也不吃喝,有人来敲门奶奶拿东西给他吃也不吃。
过了两天他好像是想通了,也开始吃饭了,但是因为老了加上郁结于心又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状态很差很差。
奶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想这个家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不管如何日子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她很想和这个从小教她养她的男人好好的聊聊,走出丧子之痛。
可是一首找不到机会,太爷爷除了每日的吃喝拒绝交流。
突然有一天,他状态很好的叫奶奶到房间里面。
他说:我晓得你如今怀孕了,虽然很有私心想让你留下这个孩子,给我们阮家留个后。
但是我知道我如今的时日大抵是不多了,你从小养在我的身边算我半个女儿。
如今这个世道你们孤儿寡母的太艰苦了。
趁早去拿了吧,对身体好。
信件上你也看到了,改嫁去吧。
后来奶奶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因为她没有告诉我。
太爷爷说完这些话的第三天抱着信件睡着了,就此长眠。
短短的两个月内,这个家就只有她一个人了,还有腹中尚未成型的小孩。
后来经历了什么呢,守着偌大的家业,她只能一边怀着孕一边打理家里事业。
有时候别人看她一介妇人欺辱于她,有钱是那个世道的原罪。
世人只会觉得你一个妇人,还是个寡妇最好欺辱。
后来慢慢变了,她晓得如何雷厉风行,晓得该泼辣的时候泼辣晓得各种。
也和她的梦想里的文学创作背道而驰,每日每夜处理不完的事务和工人闹事。
生产的时候还是难产。
接生婆说差点一尸两命,幸好上天保佑。
可是真的是上天保佑吗。
并不是,上天真的是和她开了个玩笑。
在小孩子一岁的时候丢了。
那天奶奶累的昏倒了在自家的院子里面,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电子产品网络世界。
奶奶没办法只能将家业卖钱,能保留的保留能关闭的关闭。
卖了钱就踏上了寻子的道路,她没有选择改嫁,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
她说:她应该走下去,并且甘之如饴。
“家中虽然有钱,但是也没有雇佣人。
那天刚忙完的她带着孩子回家,就在家前面的院子中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小孩子不见了,她到处找从白天找到黑夜,因为昏过去的时间比较久了,那个年代没有任何快捷的找人方式。
只能一步一步的走着照着,或者是找人帮忙。
从当地找寻到隔壁县城,乡镇,村里。
一介妇人一天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走路,大路小路山路水路。”
“后来呢,找到了吗。”
清沅听得魔怔了来了这么一句。
“你傻啊,没找着你小时候谁带的。”
男人笑了一下。
清沅鼻子又一酸。
“所以这就是她小时候老是怕我丢掉,都不敢睡觉的原因吗。”
“是啊,小时候她老是怕我们丢掉。”
记忆中浮现记忆中老太太哪怕真的很困了不敢睡,有时候睡着了没一会就大叫自己的名字。
生怕自己丢掉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又心酸。
清沅揉了一下泛红眼睛道:“继续说继续说~。”
阮城看了一下表,己经十点多了。
毫不犹豫的说:“今天就到这里了,你该休息睡觉了。
知道你都没好好休息。
想听故事休息好了再来。”
“别啊,好奇心害死猫的。
你这样我晚上更睡不着的好吗”女孩气鼓鼓的。
阮城很无奈,只能说:“一会还有事下次再说。”
“啊~好叭好叭,你去叭。”
清沅只能挂了电话。
她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看着少女红彤彤的眼睛。
心乱如麻,在听奶奶故事之前的构思全部被打乱。
要是这样子下去会被小编辑杀掉的吧.....她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