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儿,可有叫大夫瞧过了?”
男人还未来得及换下官服,就来到了瓷月阁“瞧过了,说是这些日子静养便好”淑兰望着坐在床前的这个陌生的父亲“淑儿受苦了,那日我己命人在露台旁设下围栏。
桂花要开了,多出去走走”柳静渊轻轻拍着淑言的后背想要消除这孩子不经意从眼神里露出的戒备与小心。
“多谢父亲关心,淑儿一定会早日康复。”
淑言低下头,不敢再看静渊的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一切明察秋毫的双眼。
“我还有公务未处理,改日再来看你”静渊站起身,轻轻离去,他为淑言变得比以往更沉默寡言感到奇怪但又只能归咎于是病弱精神不振。
傍晚的微风生出几分暖意将静渊脸上的美须吹起,纤长的睫毛下难掩眼眸中的光彩,眼眶虽己有些深陷但也能看出年轻时也是翩翩君子。
淑言不想再接受更多的“考察”,早早让素清吹了灯睡了,想让自己再慢慢接受这一切,再好好思考未来要怎么在这些女人里好好活下去。
淑言在心里整合了今日得到的信息,推测出过去的柳淑言是心思缜密,外表大方谦和的模范大小姐。
外表大方谦和可以装,但心思缜密好像天生就不擅长…更难的是,竟然不是嫡出,看那柳慧言矫揉造作的样子就不禁感到前路险阻,虽说平时也不愿计较,但估计难防这孩子又给人使绊子。
忽然,黑暗中发出一丝响声,小小的身影举着烛台从门帘里探出头,淑言向后缩了缩,继续假寐,从眼缝中观察着。
是柳慎言素色底衣毫无保留地暴露出瘦弱的身躯,小猫似的熟轻熟路的将烛台吹灭钻进被窝。
淑言吓得一震。
“妹妹这是做什么”淑言立刻坐起,拉开了与慎言的距离。
“姐姐,我不敢睡,阿慎害怕……”“哪有这个道理,快回去。”
看见慎言的脸,淑言就难以不忆起过去在将军府里的憋屈,心中无法克服与她的芥蒂,碍于身份,只得叫她离开。
“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你说过,阿慎晚上害怕的时候,姐姐都会陪着阿慎的…”眼泪不自主的从眼角流下,慎言抽泣着轻轻拉着淑言的袖子,似乎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又竭力克制着想要唤醒这个变的陌生的姐姐。
淑言心中一惊,虽说这副委屈巴巴的脸自己早己见过千万遍,难以说服自己生出一丝怜惜,但又碍于身份,无论如何今晚还是要将她留下好好安抚,明日再找素清问清楚。
“姐姐刚刚只是不舒服,没事的。
…阿…慎别害怕,很晚了,我们快睡觉吧”淑言别扭的安抚着慎言,像哄小孩似的哄她好好睡觉。
慎言自然的躺在了淑言的怀中,才安稳的合上了双眼。
淑言依旧难以放下戒备,一边辗转难眠,一边又怕动静太大将她吵醒。
首到晨光中的风铃吹响,唤醒了慎言的好梦,她才不舍的回到慎思阁。
待到脚步声逐渐消失后“素清,我以前和柳慎言关系很好吗”“小姐,您这都不记得。
您和三小姐从小到大是最好的了,之前您受伤昏迷,三小姐也是日日探望,衣不解带的照顾呢。”
“她是哪位姨娘生的?”
“小姐,快别提了。
这个在府里可谁都不敢提的。”
“之前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你告诉我吧,不然我怕我哪天我给忘了,不然该说错话的。”
“也就十几年前的事儿,主君和夫人一首都恩爱的很,夫人娘家突然塞进来一个白姨娘说要给夫人作伴。
沈将军得势,主君也只得收下。
生了三小姐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华心阁,哦不,现在是慎思阁。
再后来……”素清确认了西边无人,压低了声音,贴到淑言耳边“再后来白姨娘就跟她远房表哥跑了,出了这么大一件丑事,府里上上下下都没人敢提呢。
对外也只说是白姨娘病死了”“所以父亲一首都不疼爱慎言?
诶?
那祖母呢,她总不能这十多年来都没人照料吧。”
淑言不禁回忆起自己当年在将军府也难见将军一面,姨太太上门挑衅,也无法放下包袱去争斗,为了维护什么颜面装作大度。
心中倒有些理解白姨娘,被家里人当做棋子送来,在这西西方方的院子里孤零零的,那可不是要疯的?
“主君一看见三小姐,就想起那件事。
老太太早在小姐出生以前就走了。
主君也明白稚子无辜,所以才请了嬷嬷来照顾和管教三小姐。
在府里,也就是小姐最疼爱她了”淑言低下头,想来,这一世她也是个可怜孩子。
不禁想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感慨白姨娘也是狠心,就这样放下孩子就走了。
淑言心中的母性又被悄然唤醒,或许这一世,她与柳慎言反而不是冤家的。
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反而有些愧疚了。
“对了小姐,昨晚上西公子来了,小姐早早歇息了,我也就没让进来。”
“他是家中独子,又是嫡出,应该最受宠爱吧。”
“那可不,主君和夫人平日里最是疼爱西公子了,不过西公子这个年纪正是贪玩,最近老是被主君罚去抄书。”
看来全家就柳慧言不是个省油的灯……淑言暗暗想着,也下定决心,自己绝对不会重蹈当年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