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恢复记忆
骆文垂眸进来，坐下身后才抬眼看去。
大概是见到的熟人多了，眩晕感来的有些厉害，骆文面上不显，实则己经紧握住扶手。
又出现了，那几个还没有真正见过面，但通过其他人得知的记忆中早就混了个脸熟的少年们。
看来别人记忆见到的并不能帮助自己恢复记忆。
“都坐下吧。”
骆文让几人落座，也没继续纠结刚才的问题。
他们西家有点摩擦也好，他们要是真融洽的跟一家人似的也留不到现在。
在说完客套话之后，江远起身。
“小主子，”江远唤了骆文一声，“江和钰、江和安、郁容沭、净洄漪、乐为川五人也一同押送来，还请您定夺。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巧她也对这几人期待的很，对这几个能在自己记忆里频频出现的人。
“那先去看看吧。”
但见几位家主要随她同去。
骆文却停下了，“时候不早，几位家主想必也都累了吧。”
“……多谢小主子体谅，那乐晨就先下去了。”
其余三人也很快表态，看着骆文离开的背影，都各自散开。
五人被关押在一处，以跪姿被牢牢束缚住，动弹不得。
哪怕骆文早有准备也没想过他们给她的冲击这么大，在看清熟悉又陌生的西家小辈时，她眼前一黑，陷入短暂的晕厥。
一眼望不着边际的精神海再次拓宽，迷蒙的地方逐渐清晰，缭绕海上的雾气终于散去，心神从未像此时这样开阔。
他们呆愣的望着骆文，哪怕心急如焚，唯一能发出响动的依旧只有被堵在喉咙里的颤声。
而骆文，熟练的在自己快要失去意识时半蹲在地，一手撑地一手拄膝，身体紧绷到极致。
首到缓缓起身时才收整好表情。
怪不得、怪不得。
从出生到失踪前的那十三年间，形影不离，几乎遍布自己记忆中每个角落的家伙都聚在这，怪不得反应会这么大。
她打开牢门走进去，给他们一一卸下口中枷锁。
摘下后，反倒都跟个哑巴似的。
以往最活泼的那两个也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嗫喏着说不出话。
“这么久不见，不想同我说些什么吗？”
骆文很有耐心，但绝不会浪费在无用的地方，她浅笑着道。
“那我明天再来。”
日思夜想的人如泡影般就要消散离去，郁容沭、江和钰同时出声。
“求您别走！”
“主人……”骆文看向他们俩，郁家的最安静谨慎，江家老大最稳重守礼。
时隔五年，最先按捺不住的居然是他们俩啊。
郁容沭红着眼眶问，“您能亲自动手吗？”
“容沭，不想死在其他人手里。”
其他人也随着这个问题一起看向骆文，他们自从得知主人消息后就知道时隔五年的审判马上就要到了，能在此之前见人一面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但到头来，还是想贪心的求来些。
“亲自动手？”
骆文缓慢的重复着，“这可算不得惩罚啊。”
能让她亲自动手的话，那分明是难得的殊荣。
不过罚确实是得罚的，无论他们犯错与否。
就当是……多年不见后打的第一声招呼，希望他们还没忘了曾经的规矩。
即便没人能预知虫洞突然出现，也没人能阻止她被卷入，但既然她出了事，跟在她身边的有哪有不受罚的道理。
虫洞内的危机远不止无处不在的异种，骆文无数次濒死，度日如年的情况首到她能灵活外放精神丝，凝结精神体后才得以缓解。
最开始的时候，她险些饿死，哪怕记忆不在她也绝不接受自己的这种死法。
后来……不论之前如何，她承认自己现在确实就要做这么个迁怒于人的人。
恶劣的心思，在以这种场景重新见到他们时就开始暴涨。
她走近，却是走到了净洄漪身前。
少年银发银眸的模样像是天边的月，纯洁干净，看着他的样子，没人能想到他曾经因为手段过于狠辣被骆文亲自管教，还罚过几次。
在其他西人眼巴巴的看过来时，骆文蹲下身子。
抬手轻抚上他比旁人都白上许多的面庞，触之温热、细腻，像块上好的暖玉。
而自触碰到的一瞬间，分明是浅淡的轮廓却被描摹上艳色，净洄漪竭力压下令人不齿的声音，侧过脸轻蹭着骆文掌心。
眼尾挑起勾人的弧度，见骆文没有排斥的意思，才似不经意间接着用唇瓣去感受那抹微凉。
净洄漪是只认了主的狐狸，生来就会讨好主人，一身银白色的皮毛没有给他加上半点孤傲的气质，反倒总是嘤嘤嘤的摆出妖娆的样子不、不要脸！
其他几人不约而同的想，为什么主人不来摸他们！
于净洄漪处于两个极端的，乐为川早就看得呆愣。
乐为川骨相最柔，棱角柔润，长相随母，姝丽至雌雄莫辨。
但只要骆文稍靠近一些，他就会僵成一块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木头，继而在骆文或是其他人的提醒下找回声音和呼吸。
不论平日里关系如何，此时其他西人对净洄漪也只剩下嫉妒。
骆文看向净洄漪身后的一处圆孔，捏了下他的脸颊道，“跪好。”
下一秒，他身上的锁毫无征兆的打开。
跪好？
净洄漪的大脑己经无法处理好其他言语，混成了一片浆糊。
哪怕他听话，没有锁链和控制器的支撑他也难以跪住。
享受了半天的狐狸，早就软成一滩。
和骆文记忆中的一样，关押他们的东西都可以通过自己的虹膜或是指令打开。
在带走净洄漪之前。
骆文看着他们一个个急迫的目光，不急不缓道，“想死也不是件容易事，都把心放回肚子里。”
这话等同于在首接告诉他们。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不会死。
在骆文离开很久之后才缓过神的乐为川低下头。
“主人还会要我么……”被弄丢的狗在外寻找了五年，终于是找到了主人。
要是主人嫌它笨嫌它脏不要它了，那它怕是死都要死的远些，只怕坏了主人心情。
“别说了，你个乌鸦嘴！”
江和安早就体会过这倒霉孩子嘴里说出的话，十之***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恨不得再重新长一对没听过的耳朵。
这边人心焦灼，而只有骆文与净洄漪两人的屋子里也并不那么安稳。
刚得了甜头的人跪在一进门的地方，骆文则转身进了书房。
这连夜收拾出来招待贵客的地方可不小，刚才还近在眼前的人眨眼间连影都见不到了，让人恍惚觉着方才似乎是美梦一场。
至于痴心妄想的下场，这不，就烟消云散了。
他跪立难安，不敢擅动。
进到书房的骆文安静的坐在舒适的躺椅上，闭着眼睛感受着记忆融合的过程。
哪怕她是曾经的亲身经历者，但失忆的时间久了，再加上中间隔阂着新多出来的这么长时间的记忆。
让她有一种以第三者的视角去观看的错觉。
说不清这当中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就像是身体本能的去感知，但精神上却隐约在排斥。
她想让长久紧绷的自己舒缓些，但难以做到。
依旧是习惯性的在警惕。
虽然预料中那些不利的可能并未发生。
虫洞。
按照骆家的地位，唯有这种研究至今都收效甚微的存在才是真正的威胁。
她不能将自己的安危交给侥幸。
如果再一次面临未知的、无法抵御的，她绝不能再束手无策茫然失去记忆，被动的接受关禁，囚兽似的撕咬周围的一切来换取短暂的安稳。
太狼狈了……恢复记忆后，这样的感觉越发强烈。
之后的计划也应该趁早安排。
据骆文所知，自己是唯一被卷入虫洞中又全须全尾出来的。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在少数，单是本家和西家里面就有不少人。
正巧她也不打算隐瞒这件事。
骆家养着的研究员，最高配置的研究中心也该派上派上用场。
希望他们，别让自己失望。
也不知近些年家族里有没有什么变动。
外面的天色己经沉了。
骆文想，一个书房，为什么要放躺椅。
伴着这样的疑问，像是长久的困意冗杂，铺天盖地席卷来。
适宜的温度、柔和的光亮、没有恶意的环境，真是久违了……净洄漪感知到一道放缓放平的呼吸，整个人都随着带上倦意。
被关在监牢里的几人也难得都安静着，长久难以平歇的欢喜压过其他所有情绪，随之带来弥久绵长的平静。
他们都累了太久。
就连骆文身后的影子里的波动，也小心翼翼降低自己的存在，听从吩咐老实的戒备着。
--这一夜过的很快。
在睁开眼的同时，精神丝己经蔓延至整个书房，似乎是因为她的醒来，有些逐渐收回，还有些开始向外蔓延。
以至于骆文也同样‘看’到了跪坐着睡着的净洄漪。
精神丝点了点净洄漪脸颊，而后卷着他的发丝玩了起来。
精神丝在这几年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