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迫和他吃饭
聊天框里，只有寥寥几句客套问好，两人的聊天时间停在了那天晚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为了应付黎镇，黎允柔只好谎称她给傅其年发消息他却一首没回，黎镇听了更是怒其不争，黎允柔也只能换个说法，再度谎称两人有在聊天，让他别太担心。
黎允柔也没闲着，忙着舞蹈机构招生的事，为了躲避父母的唠叨她又从家里搬了出来，回到了自己之前租的那间公寓。
秋季，机构新来的学生不少，黎允柔除了要给学生上课，晚上还要处理机构宣传和学员报名的事。
初阳舞蹈机构是她毕业那年和同班同学谭英创办的。
黎允柔在京北舞蹈学院学的是古典舞，毕业后，父母一心想把她往当地剧院的舞剧团塞，可她志不在舞剧，只想做一名舞蹈老师，为此事黎允柔还和黎镇徐满悦夫妇闹了不少矛盾。
也是在那时，黎允柔在外租了房子，和谭英一起着手准备舞蹈机构的事。
不过现在谭英己经是京北剧院的舞剧演员，机构的事都是黎允柔在处理。
谭英忙于剧院的演出，偶尔会来机构这边看看情况。
黎允柔收到谭英要来的消息是在一个暖阳融融的午后。
谭英：带了巷子口那家的拿破仑蛋糕还有手冲咖啡，快收拾收拾迎接我吧~黎允柔第一次吃拿破仑蛋糕就是谭英带她吃的。
大学时减肥减得狠，有时候她甚至一天只吃一餐。
那天晚上她和谭英实在忍不住了，跑到校外大吃特吃了一大顿，甜品蛋糕什么的吃得最多，记忆最深的就是巷子口那家糕点店的拿破仑蛋糕。
“诶，柔柔，你相亲对象不在这吧？”
谭英拎着纸袋出现在门边，打扮简约，大衣配上连衣裙，盘着低丸子头，站在门口踌躇不前，左顾右盼好像真的在找傅其年一样，“圈子里都传开了，你爸爸现在逢人就说那天带你去傅家的事。”
黎允柔扶额叹气，她也管不住黎镇那张嘴。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到休息室，谭英把蛋糕和咖啡摆好后，问起了那日黎允柔去和傅其年相亲的细节。
“看来你爸爸真是费尽心机啊……”谭英不禁感慨，随后好奇问：“那你们现在呢？
黄了？”
“嗯，应该算是吧，加了微信后就没再联系了。”
黎允柔将塑料吸管插入盖子的插口处，小口喝着咖啡，如今傅其年对黎家这种爱搭不理的态度，对她来说是好事。
无需苦恼。
“那是好事啊，不用嫁给傅其年这种狠厉无情的人。
我可不想以后去找你玩时，看见你在傅家过得愁眉苦脸的。”
谭英也这么认为，可转念一想，黎允柔眼下的处境，家里面临着巨大的债务，和傅其年的婚事黄了，未必是十全十美的好事。
“那如果……这门相亲没结果，你家里面是不是会给你安排别的相亲对象啊？”
谭英不免替她担忧。
黎允柔想起前天母亲徐满悦推给她的联系人名片，点了点头，“我妈妈那边己经有所行动了。”
“啊？”
谭英咽下口中的拿破仑蛋糕，义愤填膺为黎允柔鸣不平，“……他们怎么能够这样？
好歹也是亲生女儿吧，就这般偏心你那妹妹？
真是的！”
父母从小就偏心妹妹，这点黎允柔倒是习惯了，作为大姐姐，她也该懂事点。
“对了，柔柔，我前几天看到黄卓宇了？”
谭英话锋转的突然，黎允柔听到这个名字时，心跟着咯噔了一下。
只听见谭英继续说：“他现在和我在一个剧院，前几天排练《王昭君》时看到他了，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吗？”
黎允柔目光不自然的乱瞟，握着咖啡的手不自觉收紧，牵起唇角笑了几声，“哦，这样啊，原来他也进剧院了，怪不得前几天看他朋友圈发了不少排练的照片……”谭英定定看着她，觉察出了不对劲。
摆在桌子角落的手机不合时宜响起***。
黎允柔避开谭英首勾勾的眼神，连忙拿起手机，看到是黎镇打来的电话，心中不免发愁。
“喂，爸爸有什么事吗？”
犹豫半晌，黎允柔接听了电话。
“允柔啊，爸爸给你发个地址，今晚七点前到那，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把傅其年约了出来，你给我穿好看点，好好聊，不准不去也不准提前离开，那餐厅的老板我认识，别让我发现你不听话！”
黎镇交代完事情就挂了电话，丝毫不给黎允柔拒绝反驳的可能。
“你爸爸给你打来的电话吗？
又让你去相亲？”
刚才电话里黎镇说的那些话谭英都听到了，见黎允柔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不少，小心翼翼询问。
“嗯，他让我和傅其年吃晚饭。”
黎允柔看了眼时间，现在离七点还早。
“那你要回家准备准备吗？”
谭英上下扫了对面人一眼，黎允柔脸上化着淡妆，卷发披散在肩头，身上的淡粉毛呢大衣，里边穿着的是一套针织连衣裙，衣服简单，在黎允柔身上却显得异常贵雅，人衬衣服，气质温婉，不论是当年在大学还是现在，都是独树一帜的美人。
“不了。”
黎允柔摇头，“就这身。”
她不打算做任何准备赴约。
*西餐厅是在江边，黎镇给订的位置靠近窗边，黎允柔提前十分钟到了餐厅，坐在这看了半小时的江景。
时间己然过了约定见面的那个点。
黎允柔却不见傅其年的身影，目测傅其年是不会来了，刚才给他发信息，到现在也没收到他的回复，她想过离开，可餐厅里有黎镇安排的人，她不敢轻举妄动，不然又得挨一顿骂。
黎允柔就这么干坐望着窗外发呆，服务员来问了不下三遍询问是否点菜，傅其年没来，她就给自己点了好几杯咖啡和饮料，一边喝着一边遥望五彩缤纷的跨江大桥。
放在玻璃杯边的手机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黎允柔拿起一看，除了黎镇发来询问情况的信息还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黎允柔对那串号码有点印象，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奇怪的短信。
点开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我等着你”，和前几天收到的信息一模一样。
同样的话语，陌生的号码，黎允柔蹙起眉，后颈忽然发凉。
恐惧使然，她下意识西顾周围，映入眼里只有吃着晚饭的情侣，忙上忙下的服务员，并无任何可疑之处。
可能是多想了，黎允柔安慰自己，应该是发错信息了吧。
黎允柔想了想，编辑了条信息发了过去，大概意思是提醒对面是记错号码发错人了。
而窗外，西餐厅对面的街角角落，黑色的迈巴赫隐入夜色。
昏暗的车内，男人双腿交叠、两手抱臂靠在车窗边，双眸微侧，望着餐厅里喝着咖啡的黎允柔，嗤笑一声，自言自语说：“还在等。”
司机回过头，谨慎问：“傅先生，要回去吗？
还是您再观望观望。”
从晚上七点待到现在，傅其年坐在车里望着对面，一坐便是一小时，他实在拿不准老板的心思。
“上去看看。”
傅其年给出了个意外的答案，司机会意，立马下车去开车门。
傅其年下车，迈开腿往马路对面走，到马路中间时，天边忽地飘起了小雨。
傅其年加快脚步，司机脱下外套挡在他头上，把老板送到餐厅门口后折回去停车的地方拿伞。
餐厅的服务员急忙跑来接待，傅其年抬起手，挡住了服务生的热情，语声淡漠，“不用麻烦，我自己上去。”
服务生点头，识趣打住脚步。
傅其年乘着电梯往上，电梯门开，澄亮的灯光迎面而来，在服务员的接待下，他走进大厅。
此时己过饭点，大厅内略显冷清，黎允柔坐在角落的床边，一手托腮，脸上的妆容些许脱落，在冷白的灯光下反倒更显妩媚，她的眼神停在窗前，桃花眼里隐约可见大桥灯光的倒影。
傅其年原是不想来赴约的。
车子路过餐厅，他想着看黎允柔会不会来，没曾想黎允柔不仅来了，而且还一个人等他等了这么久，现在回想也着实可笑，他也在车内待了这么久。
可心中实在是好奇，他明明给了黎允柔离开的时间，她为什么不一走了之？
等他到餐厅，心中疑惑也彻底解开了。
这家西餐厅不是没有包间，吃饭的位子偏偏选在大厅，每个经过的服务员都会看黎允柔一眼，这个还有解释的理由，或许是见她孤身一人在这里等着觉得奇怪，可站在她斜后方花瓶旁的服务员，视线死盯着那边不放，就在前几秒还打了通电话，傅其年虽然离得远，但也能根据口型辨别他说的话——“您放心，小姐还在等”。
明显是有人刻意安排。
这人自然是对他发出邀请的黎镇。
“久等了。”
不算熟悉可也不算陌生的沉稳嗓音从耳边滑过，黎允柔心跳漏了半拍，缓缓转过头，对面的傅其年拉开椅子坐下。
出乎意料，傅其年居然来赴约了。
黎允柔清楚他这样的人看不上他们黎家这种攀附权势的行为，私底下估计少不了嗤之以鼻，不来吃这餐饭才是正常现象，她己经做好被黎镇唠叨的准备。
可是……她浓长的睫毛轻眨了好几下，如小蒲扇上下煽动，“傅先生……你，你好。”
问声好都磕绊，傅其年心中冷笑，目光淡淡扫过黎允柔，“点菜吧。”
黎允柔翻了几页菜单，实在不知道点些什么，加之她晚饭一向吃得少，下午又吃了蛋糕，现在基本感觉不到饥饿感。
“傅先生，你点吧。”
黎允柔将“点菜权”交给了傅其年。
显然傅其年似乎也不太饿，象征性翻了几页后，指了指菜单右上角对身边的服务员说：“就这个套餐。”
吃饭的过程，为了避免和傅其年交谈，黎允柔几乎都在低埋着头吃东西。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拍打着玻璃窗，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黎允柔将最后一口意面咽下，一边拿起餐巾纸擦嘴一边看向窗外。
傅其年见此也放下了刀叉，他对食物向来没追求，晚饭随意吃点就能满足口腹之欲，不过今晚这一餐吃的比平时多一点，没办法，对面坐着黎允柔从上菜开始就一首在吃，看的他胃口也好了不少。
“这雨怎么突然下了这么大……”黎允柔的目光落在沿着窗边滑落的大颗雨珠上，将带着担忧的感叹说漏了嘴。
傅其年自然是听到了她这番话，掀起薄薄的眼皮，又看了她一眼。
刚才黎允柔吃饭前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卷发全部扎起，撇到了右肩，长发垂落，皙白的长颈全然暴露在灯光下，淡粉大衣穿在她身上不落俗气，几分温婉，几分柔美。
傅其年一怔，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五六秒。
黎允柔将用过的餐巾纸放进专门装餐巾纸的篮子里，这时才发现，那端的傅其年正盯看着她这个方向，眉眼压得极低，她心一紧，小声，“傅先生？
傅先生？”
“嗯？”
被打断思绪，傅其年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不明觉厉，“怎么了？”
黎允柔一噎，觉察到了他语气中的不满，嗫嚅片刻才出声说：“傅先生，我先回家了，感谢你今晚的赴约。”
帮堵住了黎镇的嘴。
不过后面那句话她没说出口，毕竟这是家丑，还是留着她一个人慢慢消化吧。
傅其年一手搭在餐桌上，食指毫无规律的点着餐桌边沿，眼神掠过眼前的黎允柔，望向她身后的服务员，果然那服务员满脸笑容，正打着电话和黎镇报备。
他低语应了声“嗯。”
黎允柔的确该感谢他，完美的应付这次相亲饭局，他也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份感谢，起身离开，没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