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以后,云絮掀开被褥,露出眼睛,白衣人早己不见,唯余窗外洒进的月光,她坐起身来,看到了在梳妆台上的木盒。
发愣失神,她知道,那是他为自己留的药…两行清泪溢出眼眶…滴落…在被褥上留下痕迹,低声嘟囔了一句“***…”衣袖拭去泪水,白日里,她原是假意发烧,想支两个丫鬟离开,去书房寻王府地图,西苑倒是寻着了,只是根本没法进去,守门人只两个,但却设了阵法,来都来了,机不可失,云絮围着西苑绕了几圈试图一破,屋子里却突然射出一支利剑,如破风般首奔她而来,同时现出了好几番人影,云絮慌不着路,进了海棠园,花香扑鼻,却是真犯了旧疾。
还好,还好,及时赶回了房间。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此番,成功入住王府 也是一个好的开头了。
云絮按了按太阳穴,头还是有些许疼痛,但还好将才吃了一枚药。
云絮侧身躺下,管他的那么多,先好好歇息才是正道。
因着生病,云絮在屋子里将养了好几日。
云絮醒了睡,睡了吃,虽不大吃得下但这摄政王似真切的对她上心,凡是她所要求的,没有不给的。
白日里,她未曾见到过林宴,倒是晚间半夜好几次她睡醒,瞧见有一人在她帐外,是他。
莫不是这王爷见她生病仍想与她同榻,共度良宵?来王府的第七日清晨“也不知道是什么个玩意儿,胆敢在摄政王府门口叫嚷”“自称是这云姑娘的丫鬟,说什么云姑娘倒是攀上高枝了,把她这忠仆给弃了,不仁不义,喝别人倒的夜香把脑子喝坏了”“咱府里什么婢子丫鬟没有,要她作甚,言语这般粗鄙不堪也想进摄政王府,惹恼了王爷,有她吃不了兜着走的”“诶,云姑娘现在是咱们主子的“心上人”,咱帮忙知会一声这么个情况,让人家知晓也是卖个情分…”外面嚷的杂乱,云絮自然听着了,是以当烟二推门进来时,她己经坐起来了,烟二行了礼,问安道“姑娘可还好着?”
“可有哪还不舒服?”云絮撑着身子道,“好多了,辛苦你们了”虽说王嬷嬷将这二人给她做婢子,可这二人身轻如燕,步伐矫健,云絮看的出这不是普通婢子,自然也没有真敢将其呼来喊去。
“姑娘这是什么话,照顾姑娘是奴婢们的本分”顿了顿,烟二继续说“这外边来了一丫鬟,自称是姑娘您的仆从,因她大嚷大叫实在影响王府形象,李管家己经带人抓了,交给王嬷嬷关在后院柴房里了,奴婢想着,虽不知道是不是骗子,总归得知会姑娘一声”云絮浅笑道,“你费心了,我会去找王嬷嬷的解释清楚的”待烟二服侍她梳洗完毕,言“嬷嬷正在海棠园里安排人修缮花园里墙的栅栏”,云絮却是没有去园里,带着烟一烟二去了府里的依山亭,这个位置,正好可瞧见下边的海棠园,晨时下了雨,凉风吹动云絮戴的帷帽,园中的海棠被洗濯得清新明艳。
润雨初霁,海棠轻颤,娇柔的花瓣盛着盈盈水珠,微风拂去,花枝摇曳,水珠簌簌滚落,溅起晶亮水花。
***的花瓣层层舒展,似轻纱堆砌,细腻柔美,花蕊金灿,暗香幽浮。
烟二笑道,“姑娘今日着的团锦琢花衣衫,与这海棠花实在相应,姑娘美貌却更胜海棠”看着如此数量之多的海棠花,云絮愣了神…此刻,回忆中的海棠花,绕上心头知否知否,却道海棠依旧盛明二十三年坤宁宫内这是文昭皇后崩的第五年春幽冷的月光洒在海棠园里,繁花似锦的往昔早己落幕,如今只剩残枝败叶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小公主单薄的身影蜷缩于角落,她抱紧自己瘦弱的双臂,仿佛这样就能抵御这深入骨髓的孤寂与哀伤。
周围的海棠树影斑驳陆离,仿若张牙舞爪的鬼魅。
她微微抬起头,眼眸里映着黯淡的光,望着那曾经母后最爱的海棠花,如今花瓣凋零,恰似她破碎的心。
曾经母后端庄温柔的笑靥,轻柔的抚慰,都只能在记忆里找寻。
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她不过是被遗忘的存在,众人的漠视与冷落如冰冷的枷锁,将她困在这荒芜的情感孤岛。
她像受伤的小兽般躲在这里,在回忆的残垣断壁间独自舔舐伤口,无人问津,无人关怀。
回忆旋转归来,“云姑娘?”云絮定了定神,浅笑看向烟二“,“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烟二愣了,一时之间不知道云絮此话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回头, 烟一带着王嬷嬷过来了,行了礼,嬷嬷叹了口气说,“云姑娘,你既来了王府,当知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进入,我知你来可是为了那丫鬟 ?那丫头虽言辞不太教养,将她关进后院后却也曾再闹腾,若真是您的忠仆,您就见着王爷时,提一嘴,老奴这也就好办事了”云絮谢过嬷嬷,转身将走。
待见着云絮离去后,王嬷嬷身旁的丫鬟凑上前去,“嬷嬷为何这般给这青楼女子好脸色?”“这云姑娘不愧为惊鸿楼头牌,这容貌和身段当是惊世无双”王嬷嬷面色一厉“住口!不可妄议主子”“都各自当各自的差去”这惊鸿楼建历己久,自前朝便在,自古美人无数,这楼里的姑娘皆是各怀绝技,平分秋色,在半月前却突然定出一头牌,老鸨定了规矩,这头牌美人云絮姑娘,只隔帘跳舞弹琴,不见任何客人,在这些个男人眼里,越是得不到,越是上心,一时之间,更多人对惊鸿楼趋之若鹜,每逢这云絮姑娘演出,一曲红绡不知数,向来爱美色的摄政王自然也力捧这个场,半月不间断的送上金贵珠宝,三日前,美人隔帘奏琴,却突逢意外,担帘的竿断裂,美人正在舞曲,吓的摔下台前,好巧不巧,进了摄政王的怀中。
孤鸿一瞥,于是,顺理成章,摄政王使千金赎下花魁。
为迎云絮,摄政王头回细心体贴的让下人妥妥帖帖的收拾出来东苑,府里丫鬟小厮皆认为这是王爷为美人皮相所惑,王嬷嬷在府里待了多少年?她是晓得这云姑娘可没有这么简单的,王爷让自己送去的可不是什么婢子,那可是王爷的暗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