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阴影中,程耀点燃第二支大卫杜夫。火星明灭间,那张夹在纸币间的设计草图慢慢在掌心舒展。墨色的旗袍从腰际开始仿佛是裂开的银河,点点星光是用银色眼线笔点上的,旁边注释了几个小字,写着"要使用真正的月光石",法文字迹稚嫩得好像初春的柳梢。草图边缘还沾染了咖啡渍,形成独特的晕染效果。
雨滴砸灭烟蒂的瞬间,他忽然解开衬衫的第三颗纽扣。心跳监测手环发出了异常警报,数字从72飙升到119——这比他签下十亿订单时的心跳波动更加剧烈。三年前植入的心脏起搏器在胸腔深处震颤,如同遇见命定之物的古老罗盘。他抚摸着草图上歪斜的法文批注,仿佛触摸到少女设计时的急切与热忱。
暗巷深处传来醉汉的呓语,程耀却清晰听见自己骨骼深处迸发的轰鸣。那是母亲去世后沉寂多年的,对美的原始悸动。他想起童年时,母亲带他参观巴黎时装周,那些华服在T台上绽放的瞬间。
林小满将孔雀翎领带夹举过头顶,便利店的日光灯穿透宝石,在天花板投下旋转的星云。她摸到翎羽背面细微的刻痕——"CY",像是用裁缝剪尖刻就的印记。刻痕边缘还残留着极淡的血渍,不知是前主人留下的,还是在雨夜中沾染的。
阁楼里,止痛药在胃里灼烧。她展开被雨水洇湿的草图,巴黎圣母院的尖顶突然在窗外亮起夜灯。鬼使神差地,她将孔雀翎压在图纸边缘,碎钻的投影恰好补全了腰际残缺的星轨。月光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仿佛真的将银河封印其中。
凌晨三点的塞纳河泛起银鳞,程耀站在丽兹酒店的落地窗前,指尖摩挲着那张抢救回来的草图。智能手表显示他的心率仍然处在异常的数值,如同遇见完美胚钻的切割师,血脉里奔涌着创造的渴望。他打开保险柜,取出母亲留下的古董缝纫机模型,将草图轻轻放在旁边。
圣日耳曼大道的梧桐在雨中翻卷,程耀的私人助理正在整理明日回国的行李。"取消香港的并购会议。"他突然扯松领带,"联系总部设计部,我要最新入职名单。"说罢,他又取出手机,搜索巴黎纺织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信息。
林小满在晨光中醒来时,止痛药空盒滚落脚边。那只孔雀翎领带夹别在未完成的星空旗袍上,晨曦穿透月长石,在墙面投下环状光斑——如同命运悄然转动的齿轮。她望着墙上的设计图,突然发现孔雀翎的蓝色与昨夜梦境中的极光完美重合。
雨停了,塞纳河面漂着零落的樱花。程耀的航班掠过云层时,林小满正将最后一颗水钻缝入衣襟。他们都不知道,三万里高空之上,有颗编号0217的小行星刚刚进入近地轨道。而在地球的另一端,一座尘封的珠宝工坊里,一盏老式台灯突然亮起,照亮了墙上悬挂的孔雀翎设计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