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造孽
柳小英一个激灵睁开眼，只见刚才那个热情过分的大姐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行李，大包小裹堆了一地。
女人见她醒了，脸上立刻堆满歉意：“哎呀哎呀！
对不住啊姑娘！
吵醒你了吧？
我这……我这马上到站了，收拾东西呢，笨手笨脚的！”
柳小英含糊地“嗯”了一声，眼皮发沉，只想赶紧缩回去继续刚才被打断的睡眠。
刚合上眼，就听见女人在旁边焦躁地低声嘟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钻进耳朵里：“哎哟，这大包小裹的……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呀……一会儿下车可咋拿？
这站台人挤人的……”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
一声刺耳的撕裂声！
“哎呀！
我的袋子！
袋子烂啦！
这可咋整啊！”
女人的惊呼瞬间拔高，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慌乱和无措。
这下彻底甭想睡了！
柳小英心里哀叹一声，认命地坐首身子，帮着把散落在地上的零碎东西捡起来。
那女人站在过道里，被几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围在中间，满脸写着“弱小、无助、可怜”，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这么多东西，可怎么下车呀……”柳小英抿着嘴没说话，旁边的张思远却己经热心肠地开了口：“大姨别急！
一会儿到站了，我送您下去！
正好坐得腿都麻了，下去活动活动透透气！”
柳小英心头猛地一跳，总是感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哪儿不对劲？
她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那个中年女人，总觉得那慌乱背后，似乎藏着点别的什么。
还没等柳小英细想，火车缓缓进站了。
张思远麻溜地帮女人提起几个包裹，热情地说道：“大姨，您跟我走，我给您送到出站口。”
女人千恩万谢，紧紧跟在张思远身后。
柳小英正在想是哪里不对劲，就见张丽突然站了起来，跟柳小英说：“你在这看着东西，我跟她们一块 。”
柳小英点点头，“那行，你们注意一点。”
谁知他们这一下车时间可不短，火车快要开了还没上来，柳小英心中愈发焦急，正想去站台那看看什么情况呢，就听见有两个刚上来的乘客在低声讨论。
“那两个小姑娘看着挺乖巧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是啊，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瞧给他们爸妈着急的！”
“还好这大姨靠谱，要不然真让这俩小姑娘自己乱跑，指不定出个什么事呢。”
“这要是我姑娘，我非得把她们好好打一顿。”
刘小英越听越不对，心里咯噔一声，突然知道哪不对了，她想到了自己在现代经常听说的一个拐卖人手的手段——先假装熟人，再光明正大的把人掳走。
想到这，柳小英顾不上许多，抓起自己的包，脚步匆匆首冲外跑去。
她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
她紧紧握着包带，手心里满是汗水，火车的汽笛声在耳边回荡，仿佛是在催促着她，让她的心情愈发紧张。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的人群中，突然看到很多人在往出口的方向指指点点，她赶紧跑过去。
中年女人正拉着张思远一脸的痛心疾首：“囡囡呀，你们可别闹脾气了，你看看你爸爸妈妈这两天可操碎了心呢，快跟姨回家吧。”
旁边还有一对夫妻模样的人死死地拉着张丽，嘴里“呜呜呜”哭个不停。
“你说我把你们两个养这么大容易吗？
不就是一点小要求不满足你们，你们两个就不要咱家了，你们不就是想要自行车吗，妈存钱一定给你们买，快跟我们回去吧！
呜呜呜……”女人哭诉道。
周围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真没想到，这两个小姑娘看着文文气气的，竟然是这种人。”
“要是我闺女这么气人，腿都要给他打断！”
张思远努力挣脱他们的钳制，大声喊道：“大家快帮我们报警！
他们是人贩子！”
人群骚动了一下，从中间走出穿着工装的中年汉子，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张思远鼻尖："小丫头片子咋这么犟呢？
大伙儿都瞧见你们仨一块儿下的车！
"他扭头朝围观人群嚷道，"这丫头还帮着提行李呢，亲亲热热喊大姨的样子大伙儿可都听见了！
现在倒编排起自己家人来了，小小年纪满嘴跑火车！
""就是就是！
"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娘帮腔，"跟家里置气也不能这么糟践父母名声啊！
""现在的小年轻真不得了，我家闺女要这样..."围观的人摇头咂嘴。
眼看张思远的求救声瞬间被七嘴八舌的议论淹没。
张丽突然狠命咬向捂嘴的手掌，趁着对方吃痛松劲的刹那嘶声哭喊："警察同志！
求哪位帮忙报个警！
"她声音抖得厉害，"要是我们说谎，甘愿受罚！
可要真是人贩子..."泪水混着冷汗滚下，"我们这辈子就完了啊！
"见人群有些动摇，张丽一遍躲避男人的钳制，一边大声说到："我叫张丽，安省湖口区人！
身份证31010919580217..."她报出一串数字，"这次是去黑河插队！
这个大妈在火车上假装拿不动行李..."话音未落又被壮汉捂住嘴巴，指甲在对方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
"造孽哟！
"中年女人突然捶胸顿足，"大伙儿评评理！
"她抖开个碎花包袱，"这死丫头偷了邻居奶奶的养老钱..."亮出件的确良衬衫，"买这些浪衣裳！
现在又闹着要自行车..."演技堪称精湛，连鼻涕都恰到好处地流到嘴角。
自称母亲的女人配合着瘫坐在地，拍着水泥地嚎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含辛茹苦把你们拉扯大..."她突然拽住张丽的辫子，"去年非要学钢琴，今年又要自行车！
你大姨家条件好你就赖着不走？
白眼狼！
""早该收拾了！
"壮汉趁机拖拽两人，青筋暴起的手臂显示出真正的力道。
瞪着眼睛冲身边人骂道：“都怪你惯的！
现在丢人现眼丢到大街上来了！
还闹着要报警？
行啊，回家我好好‘教育教育’你们！”
说一边说一边使劲把人往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