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死了,死在凯旋回朝的路上,也是死在回来娶我的路上。1收到急报时,
我不敢置信,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信上的几行字,“副将李信通敌叛国,毒杀主帅陈永安,
后逃离,不知所踪”。我的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感到一阵阵窒息,
我挣扎着要说什么,嘴唇翕动着,却发现我发不出声音。良久,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声音发哑,“这……不是……真……的,对吗?”我赤红着一双眼眸,望向我的丞相父亲,
目光中暗含着某种期待。期待着听到一个否定的回答。向来威严的父亲眼中隐隐含着泪光,
眼眶微红,不忍的沉着音,“软软,是真的,再过几日,永安的遗体就会被运回京城。
”“你骗人!”我红着眼大喊,愤怒的把手中那虚假的急报扔出去。
我转头看向身边站着的娘亲,声音止不住的发颤,“娘,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吧?
”娘亲看着我,不禁泪流满面,她轻轻的抱着我发颤的身体安慰,“软软,你要坚强,
你还有爹和娘陪着你呢。”我埋头在娘亲怀里放声大哭。“他说好的要回来娶我,
他明明打赢了,他明明就在回来的路上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的少年郎没有死在战场,也没有死在敌军手里,却偏偏死在了好兄弟的手里,
死在归家的路上。那一刻,我的心好像死了,心脏空落落的。
眼泪像决堤的堤坝一样汹涌的流下,怎么止也止不住,眼睛赤红一片,仿佛要滴血一般。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静静的枯坐了一整夜。
无论爹娘亲友如何劝导安慰,我都不发一言,更不曾开门。爹娘他们不敢***我,
生怕我一个想不开就去寻死了。但是,我知道我不会去寻死的,我还没有嫁给我的少年,
我怎么舍得死呢?我还没有手刃仇人呢?我怎么敢死呢?这一夜我想了很多很多,
回想起以前那个青涩,又意气风发的少年。2“温软软,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少年笑着站在桃花树下,眼睛熠熠生辉。年幼的***的小姑娘笑盈盈的回道:“好啊!
我们约定好了哦!”两个少年一起拉钩的画面定格在这唯美的桃花树下。忽的,一阵风吹过,
吹落了满树桃花,纷纷扬扬的花瓣在空中飞扬。“哇!永安哥哥快看!好美啊!
”小姑娘惊喜的叫着,眉眼弯弯如同月牙般,小脸儿因激动而泛起薄红。少年忽的就看呆了,
喃喃低语道:“确实好看。”……出征前夜。陈永安忍不住约出自己心爱的姑娘。
少年素来冷酷拽傲的脸浮现一股闷意,他低着头,闷声道:“软软,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知道。”我神情难掩寞落,声音低低的。他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战场上刀剑无眼,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想到这个,我心中一阵发紧,
巨大的惶恐涌上心头,手里攥着的东西不由得紧了紧。
十七岁的少年盯着眼前自己心爱的姑娘,眼神晦暗不明,眸中满是强压的克制与忍耐。
好想亲她。忍了又忍,陈永安还是禁不住把她拥入怀中,
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把她锢在怀中。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间,
一阵迷人的幽香萦绕在他的鼻间,柔软的肉体与他硬邦邦的身体相合。好香好软!
少年的脑海中突兀的蹦出来这个想法。紧接着,少年的脸爆红,耳根子都染上一层浅红。
幸亏有夜色的遮挡,无人可以发现异样的少年。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惊住了,
感受着少年强劲有力的身体,充满荷尔蒙的气息,她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我的脸红的像煮熟的虾一样,伸手回抱住他劲瘦精壮的腰身。
柔若无骨的玉手环住少年的腰身,少年脸上红的仿佛要滴血,
胸腔里的心跳如雷鼓般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声传入我的耳中,
心里像裹了蜜一般甜蜜。良久,二人分开。两人面上都红彤彤的,眼神飘忽不定,
但心里又甜蜜至极。“给,这……这……是我……给你求的护身符。”我红着脸不敢看他,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的。那是一个红色的护身符,用一根红绳串起来,
上面有着一些晦涩难懂的符文。少年原本紧张害羞的心情被少女的反应给冲淡了,
喉间滑出一道悦耳清隽的笑声。他笑着收下,俯身低下头,满目柔情,不舍的道,“软软,
等我回来娶你。”少女眉眼含羞带怯,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般,轻声回应着,“我等你,
永安哥哥。”3第二日。我打开了房门。我没有哭,没有闹,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爹娘怕我寻死,爹还特意告了假,跟娘一样日夜不离的守着我。我微微笑着述说,
声音平淡如水,“爹娘,你们不必担心,我还要等永安哥哥回来嫁给他呢。
”爹娘身体猛的一颤,俩人又红了眼。爹娘明白了我的意思。爹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只是叹息一声便走了。娘拉着我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红着眼道:“娘明白你的意思了,
娘会帮你办妥帖的。”得了爹娘的允诺,我不禁红了眼。爹马上向镇北候府去了一封信,
送到陈老太君的手中——这也是镇北候唯一的亲人了。镇北候府满门男丁皆已战死,
他的父亲叔伯,还有两个哥哥都……七日后,陈永安的尸身被加急运***京城。那一日,
满城缟素,百姓大哭。皇帝亲自撰写了祭文,追封为镇北王,谥号武安。灵堂里,
我身着一身素衣,立于松木棺材前三步,呆呆的看着躺在棺木里的他。
陈永安静静的躺在棺材里,面上毫无血色,手指青黑,牙关紧咬。幸亏现在不过是初春时节,
又一路用冰块镇着尸身,加急送回来的尸体并未腐烂。还可以让她再见他最后一面。
娘站在我的身边,红着眼,默默的陪着我。前来吊唁哀悼的文人墨客,
豪门权贵多的数不胜数,乌泱泱的灵堂内,哭嚎哀悼之声不绝于耳。却不知有几分真意,
几分假态。我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人的身心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
眼里便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了。不日,我亲眼看着我心尖上的少年下葬。下葬那一日。
天空下着朦胧小雨,也许是老天也在为这个热烈的少年感到惋惜与悲伤。我站在雨里,
视线模糊了一片,水珠顺着脸颊不停滴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我的泪水。
4注意:有关仪式步骤纯属虚构,切勿当真考究农历二月二十八,天德合,月德合,
鸣吠对日,解神当值。乃是黄道吉日,宜冥婚。我身穿一身正红的嫁衣,玄色镶边,
绣着华丽的单凤牡丹,裙摆处有着时隐时现的彼岸花,妖冶而美丽。头戴着鎏银点翠凤冠,
黑纱垂面,腰间套着玄色暗纹的腰封,系着一凤纹并蒂莲帝王绿玉佩。半夜子时,夜黑风高。
空荡荡的大街上,长长的送亲队伍突兀的在街上***着,十里红妆,灵位开道。
队伍一路浩浩荡荡的跳着神秘诡异的舞蹈,送到了镇北候府。在阴暗的灵堂里,
贴着白色双囍,燃着白烛,微弱的烛火发出忽明忽暗的光亮。
灵位上先夫镇北候陈公讳永安府君之灵位的字样被微弱的烛火照亮,
灵位上面系着鲜艳的红绸。“引魂告庙!”“一拜紫薇!”“二拜宗亲!”“阴阳交拜!
”我隔着盖头与他的灵位对拜。永安哥哥,我来嫁你了……过了一遍流程,
我正式成了他的妻子。我们按约定般的,结为夫妻。我从温家女变成了陈家妇,如我所愿。
5镇北候一脉没有子嗣后代继位了,我为了延续镇北候一脉,
从旁系中精挑细选出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名叫陈子诺,是一个聪明伶俐,谦谦有礼,
又正直刚毅的小孩。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愣住了。这个孩子有几分像他,不是容貌,
而是那种眼神与精气神。同样的炯炯有神,似是有着花不完的精力与热血。“母亲好。
”小小的儿郎面庞带着稚气,声音清脆,神采奕奕。陈子诺小小的身体一躬,
做出合乎礼仪的行礼,虽稚气未脱,却小脸板正,颇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虽然只有五岁。
这个孩子是一个沉稳的性子,这一点倒和年幼的那个人截然不同。但我知道,
这种性格的人更适合掌管一个世家大族,未来这个孩子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家主。
我含着微笑应下这一声母亲,牵起他的小手。我会手把手的教他读书识字,
请了名家大儒给他讲课。让他拜当代武术宗师为师,亲传他绝世武功。
我默默的处理着镇北侯的大小事务,孝敬年迈的祖母,教养年幼的小孩。
我会时不时的写信交给身边的人,派遣了一波又一波人出去。
陈子诺是一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天赋异禀又刻苦勤奋。每日雷打不动的早起读书练字,
练上五个时辰的武。卯时起,子时睡,作息极为规律准时。看着他,我知道,
镇北候府的未来,我可以安心交到他手上。6天空下着大雨,天幕阴沉沉的一片。
地上流着一地鲜血,殷红的血水被雨冲刷走,不过一会又会重新染红,血肉横飞。
一阵激烈的打斗声过后,满地狼藉,尸体躺了一地。
一个身型魁梧高大的男子被一个披甲的将领打落手里的刀。一个擒拿手,
披甲小将把魁梧男子压倒在地上,一只狠狠的把魁梧男子的脸按在地上,
另一只手反扣着魁梧男子的双手。很快,几个士兵就猛冲上来。
死死的按住被压在地上的男子,用一捆粗大的绳子把他捆起来。“把他押回京城。
”披甲的将领冷冷的说了一句,仿佛看死人一样的看着被捆起来的人。……牢狱里。
那个魁梧男子被随意的丢弃在牢房里。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皮,浑身是血,
身上的衣服都被抽的破破烂烂的,和血肉粘合在一起。他一直沉默着,眼神平静如一潭死水,
静静的靠在墙上。一阵牢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几个穿着盔甲的士兵涌了进来,
手里举着火把。昏暗的牢房被照亮,明亮的火光突然照进来,
靠在墙上的男人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双素色的绣花鞋出现在眼前。
抬眼一看,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你终于来了。”男人沙哑着声音开口,
平静而死寂的目光里有了一丝波澜。他讲出了进来以后的第一句话。
我一身素衣的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冰冷,闪烁着无边的恨意。7“李信,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冷声质问,寒意逼人。那个魁梧男子,
也就是李信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一片,面容污脏,胡茬冒出来很长,
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刮过了。也是了,一个疲于逃命的叛将也不会有心思打理自己的。
站在我旁边的那个披甲将领,也就是陈猛,猛的踹过去一脚,把他踹的吐出一口血来。
“放肆!凭你也敢如此直视我们夫人!”陈猛黑着一张脸,恶狠狠的喝斥。
听到“夫人”二字,李信瞳孔一缩,眸底满是不可置信。随即,又释然了,
冥婚也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果然啊,为了他,你甚至愿意……不愧是你。
”李信喃喃自语道。我冷眼看着他狼狈倒地吐血的模样。我吩咐人把他绑在刑架上,
李信的四肢都被铁铐给锁住。“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背叛他!”我的声音冰冷刺骨,
眸底杀意涌动,眼眸渐渐染上猩红。李信还是沉默不语,低垂着眼眸,只是双手紧握着。
我猛的拔出站在身边的陈猛的佩剑,干脆利落的一剑捅进他的肩胛处。事情发生的极快,
在一瞬之间,他们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李信吃痛闷哼出声。
陈猛惊诧的看了我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没想到,
京城里向来都是贵女典范的温软软会有如此铁血的一面。真不愧是他们将军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