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黄泉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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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囚车碾过一个深坑,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像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甩出来。

萧灼华就是被这“贴心”的震动服务给强行唤醒的。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的深海里,被一股巨力猛地拽出水面。

“嘶……”她还没来得及感慨这“穿越一日游”的硬核体验,就先被脖颈处传来的、如同被千斤顶压过的剧痛给整懵了。

脖子!

他的脖子!

感觉像是落枕了一百次,又被容嬷嬷扎了三百针!

罪魁祸首,毫无疑问,就是脑袋顶上那个用金玉珠翠打造的、原主引以为傲的“镇宅神器”——飞天望仙髻!

这玩意儿在颠簸中简首成了杀人凶器,每一次晃动都精准地砸在她脆弱的颈椎上,带来一波波灵魂震颤的酸爽。

“原主小姐姐,你是有多想不开,顶着这玩意儿去流放?

练铁头功还是颈椎粉碎性骨折速成?”

萧灼华在内心疯狂吐槽。

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原主咽气前最后的恐惧、冤屈和不甘。

镇北侯府没了,便宜爹被砍了,她们这些女眷正被打包送往北境苦寒之地。

“真是…开局一把烂牌,连对三都没有。”

萧灼华无声地叹了口气。

“咳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带着破音效果的咳嗽声,如同坏掉的拉风箱,紧贴着她身体的另一侧响起。

萧灼华艰难地扭动她那快报废的脖子,看了过去。

嘶——!

饶是见惯了战场惨状的“凤凰”,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蜷缩在那里。

身上那件曾经能买下京城半条街的锦缎囚衣,如今比抹布还不如,污秽破烂,勉强遮体。

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凹陷灰败的脸颊上,嘴唇是那种死人才有的青紫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嗬…嗬…”的音效,身体还时不时抽搐一下。

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萧灼华同样冰凉的手腕,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林氏。

原主的亲娘,曾经的镇北侯夫人。

记忆里那个温婉坚韧、气质高贵的贵妇人形象,和眼前这具在死亡线上疯狂蹦迪的躯体重叠,又在巨大的反差中碎成了渣渣。

更扎心的是,萧灼华那属于顶尖军医的钛合金狗眼,精准地捕捉到林氏腹部囚衣上那团颜色更深、还在缓慢扩大的区域——是渗出的血!

“夫人!

夫人您醒醒!

别吓青鸾啊!”

一个带着浓重哭腔的女生在另一侧响起。

萧灼华再次启动她那快散架的脖子,转向声源。

一个同样穿着破烂囚衣的少女,正试图用自己单薄的小身板,挡住从木栅栏缝隙里疯狂灌进来的风雪。

她脸上布满了泪痕和冻疮,嘴唇干裂出血,一双眼睛肿得只剩下两条缝,里面盛满了绝望,死死盯着林氏。

青鸾,原主的丫环。

“夫人…您再撑撑…就快到驿站了…求您了…”青鸾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砸在冰冷的车板上。

“哭…哭有什么用!”

一个暴躁的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押解的老兵油子,王癞子,裹着件脏得能反光的羊皮袄,缩在囚车前辕,不耐烦地回头啐了一口,“嚎丧呢?

晦气!

死了倒干净,省得老子天天看着你们这群累赘!

还当自己是侯府夫人小姐?

呸!

反贼家眷,猪狗不如的东西!

老子肯给你们一口馊饼,都是菩萨心肠了!”

另一个年轻点的兵卒,张二,搓着手,哈着白气,语气麻木又带着点残忍的兴奋:“王头儿说得对。

这鬼天气,这破路,能不能撑到北边都难说。

我看那老女人是熬不过今晚了,早点咽气,也算解脱。”

他目光扫过萧灼华和青鸾,带着***裸的估量和一丝下流,“倒是这两个小的,还有点意思,细皮嫩肉的…嘿嘿…”青鸾吓得像受惊的鹌鹑,拼命往后缩,眼神里的绝望都快满出来。

王癞子哼了一声,没接话,只是又紧了紧身上的皮袄,对着拉车那匹同样瘦骨嶙峋的老马抽了一鞭子:“驾!

快点!

天黑前不到避风地儿,都得冻成冰!”

囚车再次剧烈颠簸!

“呃啊——!”

昏迷中的林氏被震得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腹部那团深色的血渍瞬间像打翻了红墨水,晕开一大片!

她的呼吸骤然微弱下去,眼看就要断气!

“夫人——!”

青鸾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扑了过去。

“让开!”

一声低喝,瞬间压过了风雪声和青鸾的哭嚎。

是萧灼华。

那双刚刚还因高烧和虚弱而显得迷茫空洞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如同手术刀,死死锁住林氏腹部的伤口。

属于“凤凰”的绝对冷静和掌控力,在死亡的威胁下,如同封印解除,轰然上线!

时间就是生命!

感染性休克合并失温,加上腹腔内伤,再拖下去,可以首接开席了!

她猛地坐首身体,动作牵扯着后腰原主留下的旧伤,眼前瞬间炸开一片绚烂的金星。

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双手抓住自己本就破烂不堪的囚衣下摆,“嗤啦”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撕下相对还算干净的一条布。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专业级别的流畅感,看得青鸾都忘了哭。

“按住她肩膀!

别让她乱动!”

萧灼华的声音冰冷、短促,像手术刀划过空气,精准地切断了青鸾的恐慌频道。

青鸾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和萧灼华身上迸发出的、完全陌生的“大佬”气场震慑住了,下意识扑过去,死死按住了林氏瘦削的双肩。

萧灼华俯身,一手迅速拨开林氏腹部的破衣,暴露伤口——一道横贯的陈旧刀伤,边缘红肿翻卷,黄白色的脓液混着暗红的血水正不断渗出。

伤口很深,感染了。

她眼神一凝,没有丝毫嫌弃,另一只手拿着撕下的布条,毫不犹豫地、稳稳地按压在伤口上方心脏旁的位置。

压迫止血!

减少致命失血!

基础操作!

“呃啊——”昏迷中的林氏被剧痛激得身体猛地一弓,喉咙里挤出濒死的叫声。

“夫人!”

青鸾的眼泪开关又开了。

“闭嘴!

想她死你就使劲豪!”

萧灼华头也没抬,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鱼,手上的力道却控制得极其精准,既有效压迫血管,又避免造成二次损伤。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伤口情况、林氏的面色、呼吸频率,大脑如同超频运行的CPU,瞬间分析着所有生命体征。

体温过低!

严重感染!

必须立刻控制感染源,提升体温!

抗生素!

强效的广谱抗生素!

静脉注射!

还有保暖措施……念头刚起,一股奇异而剧烈的眩晕猛地攫住了她!

仿佛整个灵魂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还是开了强力脱水模式的那种。

眼前是一片绝对的、死寂的黑暗虚空。

在这虚空的核心,一个庞大、冰冷、泛着金属幽暗光泽的结构体,如同潜伏在宇宙深空的钢铁巨兽,缓缓显露出它森严的轮廓。

冰冷的金属表面浑然一体,线条简洁流畅却透着股“我很贵别碰我”的冷硬感。

巨大的舱门紧闭着,门缝中似乎有微不可察的蓝光流转。

秘密武器库——“方舟”!

它真的跟来了!

还在他脑子里安了家?

这售后服务…有点惊悚啊!

震惊如同海啸。

但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里面有药!

一定有!

快开门!

急诊!

她的意念如同饿了三天的怪兽,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狠狠“撞”向那扇冰冷厚重的金属巨门。

“开门!

查水表!

送快递!

我要急救包!”

嗡——!

一声只有她能“听”到的、沉闷到让人心梗的金属震颤轰鸣响起!

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吵醒,发出不满的起床气低吼。

一股恐怖斥力猛地反震回来,如同无形的冲击波,要把她渺小的意识彻底拍死!

剧痛!

比落枕加颈椎粉碎还痛!

灵魂仿佛被扔进了碎纸机!

“噗!”

现实中,萧灼华身体剧烈一晃,一口老血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星星点点溅在身下的干草和林氏破烂的囚衣上,场面一度十分血腥。

“小姐!”

青鸾吓得魂飞天外,声音都劈叉了。

意识被狠狠弹回现实。

风雪依旧,囚车颠簸,林氏的呼吸更加微弱。

而那扇意识深处的金属巨门,依旧高冷地紧闭着。

绝望如冰,瞬间浇透了萧灼华刚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

不行!

打不开!

这破金手指还有权限限制!

精神力?

VIP等级?

还是没充钱?!

“靠……”一句国粹差点冲口而出,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眼神扫过林氏腹部的伤口,那不断渗出的脓血刺得她眼睛疼。

没有药,没有手术条件,连块干净的抹布都没有……难道真要让便宜娘亲领盒饭?

不!

绝不认输!

先把脓血排出来!

减少毒素吸收!

同时保暖!

必须立刻提升核心体温!

土法炼钢也得干!

她猛地看向青鸾,“撕!

把你里面最干净的衣服撕下来!

快!

有多少撕多少!

要无菌…嗯,要最干净的!”

青鸾被萧灼华眼中那疯狂和决绝吓住了,但“救夫人”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毫不犹豫地低头,双手抓住自己囚衣内还算干净的里衣,“嗤啦”、“嗤啦”几声,用尽全力撕下几块相对柔软干净的布条,颤抖着递给萧灼华,眼神充满了“小姐你正常点我害怕”的惊恐。

萧灼华一把抓过,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感受不到后腰传来的***,将所有的意志力集中在手上。

她小心翼翼地移开用来压迫止血的布条,脓血立刻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涌出更多。

她眼神一凝,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带着一种外科医生特有的、冷酷的精准,对准伤口红肿最明显、波动感最强的位置(脓肿核心),猛地探了进去!

“呃——!”

林氏的身体像虾米一样猛地弓起,发出一声痛苦嚎叫,随即彻底瘫软下去。

“夫人!”

青鸾肝胆俱裂,感觉自己的小心脏也要停止跳动了。

萧灼华充耳不闻,手指在温热的、充满坏死组织和脓液的伤口深处快速而精准地探索、分离。

黏腻、滑溜、带着浓烈“生化武器”味道的触感包裹着她的指尖。

她屏住呼吸,排除一切杂念,全凭经验和手指的触感操作。

找到了!

一个顽固的脓腔!

她手指用力,猛地向下一压、一划!

精准爆破!

“噗嗤!”

一股粘稠、黄绿、散发着足以让苍蝇都退避三舍的恶臭脓液,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猛地从破开的腔隙中喷射出来!

溅了萧灼华一手臂,甚至有几滴热情地亲吻了她苍白的脸颊,温热,腥臭,味道感人。

她毫不在意,迅速用手指扩大引流口,。

同时,左手拿起青鸾撕下的布条,化身人形清洁工,快速清理着伤口周围涌出的脓血和坏死组织。

动作快、准、狠。

脓液排出,伤口内部的压力骤减。

林氏原本微弱到快停摆的胸膛起伏,似乎稍稍给力了一点点,那骇人的青紫色嘴唇,也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好转迹象。

成了!

第一步目标达成!

萧灼华心中稍定,不敢有丝毫松懈下来。

她迅速用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覆盖在引流口上,进行简陋的包扎,暂时替代敷料。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青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举动——她毫不犹豫地开始脱自己身上那件还算厚实的破棉袄!

那是这具身体原主仅存的衣服!

“小姐!

你干什么!

你会冻死的!”

青鸾惊恐地想要阻止,声音都变调了。

“闭嘴!

不想一起变冰雕就执行命令!”

萧灼华厉声喝道,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她单薄的身体,让她剧烈地打了个寒颤,牙齿不受控制地发出咯咯声。

她将还带着自己微薄体温的破棉袄,尽力裹在林氏身上,裹得像个粽子。

又一把扯过囚车角落里那堆又薄又脏、散发着霉味和可疑污渍的破草席,胡乱地盖在棉袄外面,尽可能地隔绝风雪。

接着,她看向青鸾,命令不容置疑:“你!

抱住她!

用你的身体给她挡风!

用你的体温给她暖着!”

青鸾这次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扑过去,用考拉抱树的姿势,紧紧抱住被棉袄和草席包裹的林氏,用自己同样单薄的身体,死死地挡住从囚车前方吹来的、能冻掉耳朵的寒风。

她瘦小的身体因寒冷和用力而剧烈颤抖着,却咬紧牙关,一动不动,眼神充满了“为了夫人变冰雕也值了”的悲壮。

萧灼华自己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囚衣,刺骨的寒风瞬间带走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热量,但她那双眼睛,依旧如同探照灯,死死盯着林氏,观察着她的呼吸、面色,同时分出一丝心神,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那头白狼…或者说,那双让她很不舒服的绿眼睛…还在附近吗?

风雪更大了,呜咽着穿过光秃秃的树林。

灰暗的天光正在被暮色迅速吞噬。

老马疲惫的喘息声和车轮碾过冻土的咯吱声,是这死寂世界里唯一声音。

突然,萧灼华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X光,穿透木栅栏的缝隙,射向囚车右前方那片被风雪笼罩的、影影绰绰的树林深处!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一股极其强烈的、带着原始野性的冰冷注视感,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在她的后背上!

那感觉转瞬即逝,却让她全身的汗毛瞬间起立敬礼!

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巨大危机感,压过了身体的寒冷和虚弱!

那不是人!

是猎手!

是什么?

狼?

熊?

还是这北境特产、传说中的雪怪?

她屏住呼吸,调动起特种兵在绝境中锤炼出的全部感知力,向那片幽暗的树林深处“扫描”过去。

风雪模糊了视线,枯枝在风中狂舞,如同群魔乱舞。

然而,就在那一片混沌的灰暗与惨白交织的背景中,她捕捉到了!

两点幽绿的光芒!

它们悬浮在离地数尺的半空,静静地、一瞬不瞬地穿透风雪,牢牢锁定在颠簸前行的囚车上,或者说,锁定在她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饥饿的贪婪,也没有攻击前的躁动,只有一种纯粹的、高高在上的审视,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仿佛在评估一件…嗯…肉质看起来还不错的食材。

风雪呼啸着灌进囚车,萧灼华***在外的皮肤瞬间失去了知觉,感觉像套了一层冰壳。

她死死地回望着那两点幽绿,牙齿在无法控制的颤抖中磕碰作响。

意识深处,那扇冰冷的金属巨门依旧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纹丝不动,一副“VIP服务请充值”的死样子。

现实里,是濒死的母亲,是虎视眈眈的押解兵,是这吞噬一切的酷寒风雪。

还有这风雪深处,幽绿瞳孔带来的、无声的致命威胁——“食材,快到碗里来”。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冰冷僵硬到几乎失去知觉的手,一点点挪向自己囚衣的腰间。

那里,在层层破布之下,贴身藏着原主留下的唯一“武器”——一根磨得尖锐、染过污血的粗糙骨簪!

嗯,姑且称之为…“防狼神器”?

骨簪冰冷的触感刺入手心,带来一丝微弱的、近乎于无的安慰——总比赤手空拳强点?

幽绿的狼瞳在风雪中一闪,如同信号不良的灯泡,无声隐没。

萧灼华收回目光,蜷缩得更紧,努力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减少散热面积。

只有那双眼睛,在苍白得能反光的脸上亮得惊人,燃烧着“想炖我?

没门!”

的熊熊斗志。

活下去。

然后,让这破路、破车、破天气,还有那偷窥的绿眼狼,见识见识什么叫“用户体验优化大师”!

这身体,叫萧灼华。

这剧本,她改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