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不是决斗，是战争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不是利刃切开肉体的闷响，而是像是攻城锤砸在反应装甲上的爆鸣。
刺眼的白光瞬间吞噬了林舟的视野，爆炸的气浪夹杂着木屑和门板的碎片，狠狠地将他向后推去，让他一***摔在地板上。
他顾不上疼痛，猛地睁开眼。
只见Archer依旧如山岳般伫立在原地，他那身黑黄相间的厚重胸甲上，一个拳头大小的区域变得通红，边缘的涂装己经气化。
装甲，扛住了！
门外，那个年轻的Master脸上的傲慢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身旁的“Saber”——一名身穿华丽银色全身甲的经典骑士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Saber，用‘连迅剑’！
把他给我拆了！”
那年轻的Master恼羞成怒地吼道。
但林舟的大脑在这一刻，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明。
肾上腺素带来的恐惧感被一种属于游戏玩家的算计所取代。
‘近距离……霰弹枪……狭小地形……打他身后那个脆皮！
’“Archer！”
林舟用尽全身力气，下达了一个与所有英雄故事都背道而驰的指令。
“别管那个骑士！
一枪！
把他身后的Master给我轰上天！！”
“确认优先目标：敌方指挥单位。”
Archer的反应比林舟的吼声更快。
他平举着“破裂者”霰弹枪，扣下了扳机。
BOOM—!!!一道由无数烧红的钢珠和冲击波组成的死亡之扇，瞬间填满了整个走廊！
正准备冲锋的Saber骇然失色，他的一切剑技、一切敏捷，在这不讲道理的范围性物理打击面前，都成了笑话！
“Master！！”
在千钧一发之际，Saber发出一声怒吼，转身将他的Master死死地护在身后。
他身上的银色铠甲爆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一面虚幻的盾牌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
下一秒，金属风暴到了。
盾牌虚影仅仅支撑了零点几秒便轰然破碎！
余下的弹丸尽数倾泻在Saber的银色铠甲上，打得他全身火星西溅，铠甲表面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凹痕和裂纹。
Saber连同他身后的Master，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整个人被轰得倒飞出去。
“走！”
林舟不再犹豫，从地上一跃而起，“趁现在！”
Archer立刻跟上，两人快步冲出房间，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消防通道。
一路向下狂奔，肾上腺素在林舟的血管里奔流。
他推开沉重的消防门，冲出了大楼，准备迎接熟悉的夜间街道。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城市。
或者说，只是部分是。
他脚下踩着的，是最熟悉、印着移动联通广告的方形地砖，但地砖的缝隙里，却钻出暗紫色、仿佛血肉组织般的菌毯。
他眼前的街道、居民楼和便利店的轮廓依稀可辨，但这些建筑的墙体上，爬满了不断蠕动的巨大肉红色藤蔓。
天空不再是漆黑的，而是被一种诡异的血红色光幕所笼罩。
“警告。
侦测到高浓度异星孢子。
大气环境对未受保护人类存在长期危害。”
Archer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平稳得像是在做日常报告。
“敌占区……”林舟失神地重复着这个词。
悉悉索索的摩擦声从街角传来，几只形似《绝地潜兵2》中“清扫者”的虫族怪物从阴影中爬出，用镰刀般的前肢和无眼的头部，锁定了这个世界的新来者。
砰！
一声枪响，为首的怪物头部炸裂。
Archer将林舟护在身后，冷静地报告：“侦测到敌对物种。
威胁等级：低。
建议进行根除。”
林舟看着地上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怪物尸体，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攫住了他。
他的世界，被游戏里的怪物入侵了。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恐惧的。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越过眼前这些被污染的、熟悉的楼房，望向城市的远方——那个原本应该矗立着城市电视塔的方向。
那里，什么都没有。
不。
不是什么都没有。
在血色天幕的映衬下，在地平线的尽头，耸立着一道根本不可能存在于地球上、宏伟到令人绝望的造物。
那是一道横贯天地，由灰白色巨石砌成的——城墙。
林舟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他认得那城墙的样式，认得那无法用常理计算的高度。
那是他曾在无数个夜晚，在另一部作品里见过，将人类最后的生存空间与巨人隔离开来的……‘墙……是墙……’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玛利亚之墙……？
不，不对……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边，是自己熟悉，但己被异形菌毯和虫族怪物腐蚀的现代都市。
另一边，是在遥远地平线上沉默矗立的、来自另一个绝望故事的巨大壁垒。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圣杯战争……它到底做了什么？
它不是入侵，也不是扭曲。
它是……拼接。
它像一个疯狂的顽童，将他原本的世界撕碎，然后又从无数个别的故事里，撕下一些碎片，胡乱、粗暴地将它们缝合在了一起，创造出了眼前这个充满了矛盾和恐怖、支离破碎的新世界。
“Archer……”林舟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那是什么？”
潜兵的头盔转向远方的巨墙，头盔上的蓝色面罩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进行超远距离扫描。
“无法识别的超巨型人造结构。
未在任何‘超级地球’的己知星图中有所记录。
其结构……不符合物理常规。”
不符合物理常规……林舟发出了一声介于哭和笑之间的干涩声响。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没有地球了。
没有故乡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看向身旁，那几只被枪声惊动、正在蠢蠢欲动的虫族怪物。
又看向远方，那沉默的、仿佛亘古就存在于此的巨墙。
一种比死亡更深沉的绝望，和一种扭曲的求生欲，同时在他心中燃起。
他站首了身体，不再颤抖。
他拍了拍身旁Archer坚实的臂甲，这位来自另一个故事碎片的唯一盟友。
“Archer。”
“我在，Master。”
“我想……我大概明白我们的处境了。”
林舟的眼神变得异常平静，那是一种放弃了所有幻想后的平静。
“这里己经不是我的故乡，也不是你的超级地球。
这里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被缝合起来的、巨大的、疯狂的战场。”
他伸出手，一端指向脚下仍在抽搐的虫族尸体，另一端，指向了远方那道分割天地的巨墙。
“我们的任务，不再是赢得什么狗屁圣杯，也不是为了什么愿望。”
“我们的任务是——勘察。”
“我们要搞清楚，这个世界，到底被拼接了多少个‘地狱’进来。”
“我们要活下去，并且看清楚，潜伏在这个疯狂世界里的……是什么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