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冰冷的劳改农场,被活活冻死在1988年的除夕夜。刺骨的风,灌进我单薄的囚衣,
每一个缝隙都在叫嚣着绝望。管教干部把一张报纸丢在我脸上,
上面是我丈夫林卫东和另一个女人的结婚照。那个女人,叫白月,是他藏在心尖上的青梅。
他们笑得那么甜,背景是我们家那间,我亲手糊了新墙纸的婚房。报纸的另一角,
是我弟弟沈力的死讯。青年工人沈力,因盗窃工厂财产畏罪***,
给社会主义抹黑……我的天,塌了。是我,是我亲手把弟弟推进了深渊。
林卫东当初跪着求我:“小婉,你先替小力顶罪,他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丁,不能有案底!
我去求白叔叔,他爸是厂领导,肯定能把事压下去!我发誓,等你出来,我加倍对你好!
”我信了。我这个蠢货,用我的一辈子,换来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他们拿走了我的工作,
我的房子,我弟弟的命,我的一切。彻骨的恨意将我吞噬,如果能重来,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猛地一睁眼,熟悉的霉味和阳光混杂的味道冲入鼻腔。我躺在自己的床上,
墙上挂着我和林卫东的结婚照,日历鲜红地刺着我的眼——1987年7月12日。
距离我弟弟被诬陷,还有三天。我回来了。带着满腔的恨,从地狱爬回来了。
第 1 章 重回噩梦三天前“小婉,醒了?快起来,我给你煮了鸡蛋。
”林卫东端着一碗水煮蛋走进来,脸上挂着我曾经最迷恋的温柔笑容。上一世,
我就是被这副假面骗得团团转。他把碗递过来,手习惯性地想来摸我的额头。我猛地一偏头,
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怎么了?不舒服?”我盯着他,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恨意翻涌。就是这双手,曾抱着我许下海誓山盟。也是这双手,
亲手把我送进了人间地狱。“没胃口。”我声音沙哑,掀开被子下床。
林卫东的眉头皱了起来:“小婉,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我没理他,径直走到水缸边,
舀起一瓢冷水从头顶浇下。冰冷的水让我瞬间清醒,也浇熄了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质问。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疯了!”林卫东冲过来夺下我手里的水瓢,语气里带着一丝恼怒,
“大早上的浇什么冷水?想生病吗?”我看着他眼里的“关切”,只觉得无比讽刺。“热。
”我吐出一个字,转身回屋换衣服。镜子里,是我二十岁的脸,年轻,
却带着死过一次的苍白。林卫东跟了进来,把鸡蛋放在桌上:“趁热吃了,
今天小力转正考核,最后一天,可不能出岔子。”他提到我弟弟沈力,我的心猛地一抽。
上一世,就是今天,我弟弟被白月那个***的弟弟白浩挑衅,打了一架。然后,
林卫东和白月就借着这个由头,栽赃他偷了车间用来出口创汇的精密零件。我弟弟年轻气盛,
百口莫辩,最后被活活逼死。这一世,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我知道。
”我冷冷地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一个白面馒头,狠狠咬了一口。林卫东似乎还想说什么,
被我冰冷的眼神逼退了。他讪讪地笑了笑:“那我先去上班了,你……别忘了吃饭。
”门被关上,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桌上那碗依旧冒着热气的鸡蛋,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上一世,我就是吃了这碗下了安眠药的鸡蛋,沉沉睡去,
错过了阻止弟弟跟人打架的最佳时机。我拿起碗,毫不犹豫地将它泼进了门外的臭水沟里。
林卫东,白月。你们等着。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第 2 章 假面青梅我刚收拾好,
院门就被人推开了。“婉姐姐,卫东哥走了吗?”白月穿着一身时髦的碎花连衣裙,
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上一世,我把她当亲妹妹,
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她却在我背后,捅了最狠的一刀。“有事?”我靠在门框上,
眼神没有一丝温度。白月被我的冷淡噎了一下,
随即又挤出甜美的笑容:“我……我爸托人从上海带了些雪花膏,给你送一瓶来。
”她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过来,满脸的讨好。我看着那瓶雪花膏,想起了上一世。
她也是这样送来一瓶,我高高兴兴地收下,每天都用。后来我才知道,里面的东西被她换了,
长期使用会让人皮肤过敏,神思恍惚。“不用了。”我淡淡地拒绝,
“我用不惯那么精贵的东西。”白月的脸色一僵,眼圈瞬间就红了。“婉姐姐,
你是不是……是不是生我气了?”她委屈地咬着嘴唇,
“是不是因为昨天……我弟弟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被惯坏了……”她不说还好,
一说我就想起她那个宝贝弟弟白浩。一个游手好闲,仗着他爸是副厂长,横行霸道的混混。
上一世,就是他,带头砸了我家的窗户,还打伤了我弟。“他不是故意的?”我冷笑一声,
“他带人把我家的窗户砸了,把我弟的头打破了,这也叫不是故意的?
”白月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对不起,婉姐姐,
都是我的错……我替他给你道歉……你别跟卫东哥说好不好?他要是知道了,
肯定会骂我的……”她一边哭,一边偷偷用眼角瞥我,观察我的反应。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可惜,现在的我,心是石头做的。“道歉有用吗?
”我一步步逼近她,“医药费,误工费,还有我家的玻璃,你打算怎么赔?
”白月被我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我……我没钱……”“没钱?”我嗤笑,“你爸是副厂长,你穿的是最新款的连衣裙,
你会没钱?”“我……”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林卫东去而复返。
他看到白月在哭,立刻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沈婉!你干什么!”他对着我怒吼,
“月月好心好意给你送东西,你为什么要欺负她!”白月躲在他身后,哭得更凶了,
“卫东哥,不怪婉姐姐,都怪我……是我不好……”林卫东看着她哭泣的模样,
心疼得不得了。他转过头,用一种极其失望的眼神看着我。“沈婉,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月月从小就身体不好,受不得气,你一个当嫂子的,
就不能大度一点吗?”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觉得无比恶心。“大度?”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林卫东,你让我怎么大度?他们砸的是我的家,打的是我的弟弟!
”“不就是几块破玻璃?涛涛年纪小不懂事,你一个大人跟他计较什么!”林卫东气势汹汹,
“马上给月月道歉!否则,这日子别过了!”我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上一世,
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我妥协了,退让了。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这一次,我不会再退了。
“好啊。”我平静地看着他,“不过,不是我道歉,是你。”“你带着她,
现在就去给我弟道歉,赔偿所有损失。”“否则,我们离婚。
”第 3 章 离婚协议“离婚?”林卫东和白月都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沈婉,
你疯了?”林卫东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为这点小事,你就要离婚?你把婚姻当什么了?
”“小事?”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我弟弟的头被打破了,差点破相,
以后还怎么找对象?我们家的窗户被砸了,晚上冷风飕飕地灌进来,这叫小事?
”“最重要的是,”我的目光转向他身后的白月,“他凭什么砸?就因为他姐看上了我男人?
”白月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像一张纸。她慌乱地摆手:“婉姐姐,你……你胡说什么!
我跟卫东哥只是……”“只是青梅竹马,兄妹情深,是吗?”我替她说完了后半句,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林卫东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拉住白月的手腕,
厉声对我喝道:“沈婉!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跟月月清清白白!”“清白?
”我看着他们紧紧交握的手,“那你倒是松开啊。”林卫东像是被烫到一样,
猛地甩开了白月的手。白月踉跄了一下,眼里的泪水更多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卫东哥……”“够了!”我打断他们的深情对视,“林卫东,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
”“要么,你带着她,去医院给我弟磕头道歉,赔偿所有损失,
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来骚扰我们家。”“要么,我们明天就去街道办,把离婚手续办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刷刷刷”几下,
我写好了离婚协议书,拍在桌子上。“来吧,签字。”林卫东瞪大了双眼,
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身体气得发抖。“沈婉,你……你别后悔!
”“后悔?”我笑了,“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瞎了眼嫁给你。”这话像一记重锤,
狠狠砸在林卫东的心上。他大概从没想过,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沈婉,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旁边的白月,更是早就傻了眼。她精心策划的剧本,第一幕就演砸了。按她的想法,
我应该在林卫东的呵斥下,委屈求全,忍气吞声,然后她再假惺惺地出来做好人,
进一步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可她没想到,我直接掀了桌子。林卫东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最终还是拉着白月,摔门而去。“沈婉,你给我等着!”门外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吼声。
我看着紧闭的房门,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瘫坐在椅子上。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林卫东和白月,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很快就会使出更阴毒的招数。
我必须赶在他们动手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第 4 章 设局下午,
我弟沈力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他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嘴角还有些青紫。“姐。
”他一进门就蔫了。“怎么了?”我给他倒了杯水。“别提了。”沈力灌了一大口水,
愤愤不平地说,“今天考核,我本来好好的,那个白浩又来找茬,非说我偷看他对象,
拉着我打了一架。”“结果呢?”“结果被车间王主任看见了,把我们俩都骂了一顿,
说我们影响生产,要上报厂里给处分。”沈力越说越委屈,“姐,我根本没惹他,
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姐相信你。”上一世,
就是因为这次打架,给了林卫东和白月可乘之机。他们买通了跟沈力一个宿舍的工友,
趁他不在,把一个“丢失”的精密零件塞进了他的枕套里。然后,白月再假装无意中发现,
闹得人尽皆知。人证物证俱在,我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一世,我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小力,”我看着他,严肃地说,“从现在开始,你记住,不要跟任何人发生冲突,
尤其是白浩。”“我知道,姐,可他老是……”“没有可是。”我打断他,“他再挑衅你,
你就当没听见。他要是敢动手,你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大声喊救命,明白吗?
”沈力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哦。”“还有,”我压低了声音,
“你宿舍里那个叫刘伟的,离他远点。”刘伟,就是上一世收了林卫东好处,
栽赃我弟的那个工友。“为什么?刘伟人挺好的啊,还经常请我吃饭呢。”沈力一脸茫然。
“听姐的,没错。”我没有多做解释。有些事,说出来他也不会信。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把那个即将爆炸的“雷”给排了。晚上,我借口给弟弟送换洗衣物,
去了他们工厂的单身宿舍。宿舍里没人,我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弟弟的床铺。我翻开他的枕头,
里面空空如也。看来,他们还没动手。我不敢大意,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柜子和箱子。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刘伟的床铺。他的枕头下,似乎鼓鼓囊囊的。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中形成。我走过去,深吸一口气,掀开了刘伟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