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找来几块粗石头抵在门后，又把墙角的干草堆到角落，勉强弄出两个能坐的“垫子”。
林晚抱着那本《草木图鉴》蹲在桌边，借着从窗缝透进来的天光，一页页仔细翻看。
“找到了！”
她忽然拍手，指尖点在一页插图上“，你看，这个是‘青纹草’，叶子上有淡青色的纹路，捣碎了敷在伤口上，能止血消炎，还能缓解疼痛。
我们刚才路上好像见过类似的”。
江澈凑过去看，图上的草叶细长，边缘有锯齿，跟他们路过溪边时看到的确实很像。
他抬腕看了眼自己包扎好的小臂，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明天我去采一些”。
“现在就去吧”？
林晚抬头看天色，夕阳正把天边染成橘红色，“趁天亮，早点回来”。
往日看见这么美的夕阳总会驻足观看，现在却无心欣赏，她总觉得这森林的夜晚不安全，那本《草木图鉴》里记载的妖兽，大多是昼伏夜出。
江澈点头，拿起那把锈铁剑掂量了下，剑刃钝得连树皮都划不动，“还不如我这赤手空拳”，江澈在没穿越前就酷爱练体，现在挥动两下拳看着也虎虎生风，林晚知道他这是在缓解她紧绷的神经。
“你在屋里待着，别开门，我很快回来”，江澈对她讲，他又把另一把铁剑塞到林晚手里，“拿着，防身。”
林晚握紧冰冷的剑柄，掌心沁出细汗：“我想和你一起”，她不想独自面对未知。
江澈笑了笑，揉了把她的头发：“放心，我可是练过几年散打的”。
林晚没在坚持“我等你回来”。
他推开门走进暮色里，背影很快融入越来越浓的树影中。
林晚赶紧把门关好，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心脏还在砰砰跳。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铁剑，锈迹蹭在掌心，留下青黑色的印记。
这就是他们在这个世界的武器了？
桌上的《引气诀》还摊开着，林晚捡起来翻看。
那些关于“丹田经脉灵气”的词汇看得她既兴奋又害怕，穿越前林晚就很爱修仙文，还同江澈幻想过，回头我们一起穿越到修仙世界，我们会选择什么样的修行术法，当时的江澈挥动着拳头“我要练体！
保护你”，从回忆中抽身，现在真的穿越到这里只觉得茫然无措，还好我还有他。
林晚继续看手上的《引气诀》她试着按照书上说的“静心凝神”，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感受所谓的“灵气”。
西周只有风声和虫鸣，鼻腔里是草木的腥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骗人的吧……”林晚小声嘀咕，睁开眼泄气地戳了戳自己的小腹——这里就是所谓的“丹田”？
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不是风声，像是……脚步声？
很轻，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正慢慢靠近木屋。
林晚瞬间屏住呼吸，握紧了手里的铁剑。
她想起《草木图鉴》里的描述，有些低阶妖兽会在黄昏时分出来觅食，比如一种叫“影鼠”的东西，体型不大，但牙齿锋利，喜欢群居。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门板上的缝隙。
透过那道窄缝，她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圆溜溜地盯着屋里，瞳孔是竖瞳，像蛇一样。
是影鼠！
书上说影鼠速度很快，而且很可能不止一只。
林晚的手心全是汗，她不敢出声，怕惊动了外面的东西，也怕江澈回来时没防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林晚猛地站起来，刚想推门出去，门却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江澈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只半大的老鼠，那老鼠通体漆黑，眼睛还圆睁着，嘴角挂着血丝，显然己经死了。
“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它在门口探头探脑。”
江澈把死鼠扔到一边，语气轻松，眼神却带着后怕，“没吓到你吧？”
林晚看到他没事，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一把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江澈赶紧抱住她眼神里尽是心疼。
“吓到了？”
他皱眉，手上给她擦着眼泪语气里带着自责，“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不哭了”。
“我没事。”
林晚摇摇头，指着他手里的东西，“你采到青纹草了？”
江澈这才想起手里的药草，赶紧递过来：“嗯，在溪边找到的，还有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颗赤焰果，正是他们中午看到的那种，“刚才在附近看到几株，摘了几个回来，应该能吃”。
他把赤焰果放在桌上，果子的甜香立刻弥漫开来。
林晚拿起一个，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切开，果肉是淡粉色的，汁水丰富，咬一口下去，清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还有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驱散了不少疲惫。
“好吃！”
林晚眼睛一亮，又递了一个给江澈，“你快尝尝。”
江澈咬了一口，也觉得味道不错，更让他惊讶的是，吃完果子后，刚才因为赶路和搏斗而有些发沉的身体，竟然轻快了不少。
“这东西……好像真有书上说的效果”。
“那我们以后可以多找些这种果子当食物”。
林晚的心情好了不少，她拿出青纹草，“我帮你重新处理下伤口吧，用这个敷上应该好得快”。
她把青纹草放在石头上捣成泥，又从背包里翻出干净的纱布。
江澈乖乖地伸出胳膊，解开之前的包扎。
伤口还在渗血，周围有些红肿，林晚心疼地皱起眉，动作轻柔地把草药敷上去，再用纱布缠好。
“可能有点疼，忍忍。”
她一边缠纱布一边说。
“没事。”
江澈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夕阳的余晖从窗缝里漏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明明是在这样陌生危险的地方，可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他心里却莫名安定下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森林里开始响起各种奇怪的声音，有不知名野兽的嚎叫，还有风吹过树叶的呜咽声，听起来格外瘆人。
江澈把两把铁剑靠在墙边，又在门口堆了更多石头，确保门能抵挡住外面的东西。
“晚上轮流守夜吧。”
林晚说，“我先守上半夜，你睡一会儿，下半夜换你叫我。”
江澈摇摇头，”我不放心你“他看着桌上的《引气诀》，犹豫着开口：“我们……现在就试试修炼吧”？
林晚看向那本书：“现在？”
“嗯。”
林晚拿起《引气诀》，“也可以，书上说寅时吐纳最好，但现在也可以试试吧？
多学点总没坏处，万一晚上再有妖兽来，我们也能有点自保能力”。
江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他们现在就像待宰的羔羊，只有尽快变强才能活下去。
“好，试试”。
两人按照书上说的，盘腿坐在干草堆上，闭上眼睛，尝试“静心凝神，感气于丹田”。
一开始，林晚什么都感觉不到，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白天的经历和对未来的担忧。
她深呼吸几次，努力放空思绪，想象着书上说的“灵气”，想象它们像萤火虫一样，慢慢聚集到自己的小腹处。
旁边的江澈也在尝试。
他比林晚更能沉下心，或许是常年运动的缘故，他的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稳悠长。
不知过了多久，林晚忽然感觉小腹处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揣了个小暖炉，很舒服。
她心里一喜，刚想告诉江澈，那暖意却又消失了，像是错觉。
她睁开眼，看到江澈还闭着眼，眉头微蹙，似乎在专注地感受着什么。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平日里那个会搞怪逗她的大男孩判若两人。
“怎么样？
有感觉吗？”
林晚小声问。
江澈缓缓睁开眼，眼里带着一丝惊讶：“好像……感觉到了一点。”
他不确定地说，“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身体里，暖暖的，顺着胳膊流到肚子里”。
“我也感觉到了！”
林晚兴奋起来，“但很快就没了”。
“应该是灵气。”
江澈若有所思，“书上说初阶引气很难，能感觉到就不错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修仙文的主角一样，极品灵根嗖嗖修炼”林晚捧着《引气诀》愤愤道，他看了看林晚月光下的她眼睛亮亮的，还能想起她窝在他怀里看修仙小说入迷的模样，他摸了摸她的头”主角嘛！
总需要时间觉醒！
看我踏平修仙界！
“林晚噗嗤一下笑出声，他看了眼窗外，夜色己经很深了，“先别练了，你去睡会儿，我来着”。
林晚确实累了，她枕在林澈腿上睡着了，林澈把干草堆得厚了些免得她睡着太不舒服。
江澈手里握着铁剑，眼睛警惕地盯着门口。
森林里的夜晚并不安静，时不时有妖兽的嚎叫从远处传来，还有风吹过木屋发出的怪响。
林晚一开始睡不着，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冲进来。
但听着身边江澈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他投过来的视线，她渐渐放松下来。
有他在，好像没那么怕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江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她身上。
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汗味，很安心。
“睡吧，我在。”
他的声音很低，像怕惊扰了她的梦。
林晚往外套里缩了缩，嘴角无意识地弯了弯。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了。
不是门外的声音，是……屋顶？
像是有什么东西爬上来了，爪子抓着茅草，发出沙沙的声响，还伴随着细细的磨牙声。
林晚立刻清醒过来，推了推旁边的江澈。
江澈几乎是瞬间睁开眼，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睡意——他根本就没敢睡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江澈慢慢站起身，示意林晚躲到桌子底下，自己则握紧铁剑，抬头盯着屋顶。
屋顶的茅草忽然被戳破了一个洞，一只绿油油的眼睛从洞里探了进来，正死死地盯着屋里。
又是影鼠！
而且看样子，不止一只。
江澈压低声音：“书上说影鼠怕火，我们还有打火机吗？”
林晚在桌子底下摸了摸背包，掏出那个打火机：“还有一点电！”
“好”。
江澈点点头，指了指门口，“等会儿我把它引到门口，你趁机点火，烧它尾巴！”
林晚握紧打火机，心跳得飞快。
江澈深吸一口气，猛地抄起桌上的一块石头，朝着屋顶的破洞砸了过去。
石头砸中了影鼠的眼睛，它尖叫一声，从破洞里跳了下来，正好落在江澈面前。
这只影鼠比刚才江澈打死的那只大一些，牙齿又尖又长，落地后立刻朝着江澈扑了过来。
江澈侧身躲开，挥起铁剑朝着它砍去。
铁剑虽然锈了，但力道不小，影鼠被砍中后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就想逃跑。
“就是现在！”
江澈大喊。
林晚立刻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按下打火机。
火苗“噌”地一下窜了起来，虽然很微弱，但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她朝着影鼠的方向跑过去，把火苗凑近它的尾巴。
影鼠最怕火，闻到烧焦的味道，顿时慌了神，尖叫着西处乱窜，不小心撞到了门板，把抵门的石头撞开了一道缝。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几声尖叫，好几双绿油油的眼睛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竟然有一群影鼠！
“不好，它们是群居的！”
林晚脸色一变。
江澈立刻挡在她身前，铁剑横在胸前：“别怕，跟紧我，我们冲出去！”
他知道屋里空间太小，不利于周旋，只有冲到外面空旷的地方才有胜算。
“可是外面……”林晚想说外面可能更危险。
“没时间了！”
江澈拉着她的手，趁着影鼠被火光吓到的瞬间，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外面的月光很亮，能看到门口聚集着七八只影鼠，正龇牙咧嘴地盯着他们。
江澈拉着林晚往旁边的大树跑，那些影鼠立刻追了上来，速度快得惊人。
“打火机给我！”
江澈喊道。
林晚把打火机递给他，他接住后，突然转身，朝着追在最前面的影鼠扔了过去。
打火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落在影鼠的背上，火苗虽然小，却点燃了它背上的绒毛。
那只影鼠尖叫着满地打滚，其他影鼠被吓了一跳，速度慢了下来。
“快跑！”
江澈拉着林晚，绕到大树后面。
两人背靠背站着，手里都握着铁剑，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影鼠。
影鼠们被刚才的火吓住了，不敢贸然上前，只是围着他们转圈，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林晚喘着气，“它们在等我们体力不支。”
江澈看着那些影鼠，忽然注意到它们的眼睛虽然凶狠，却总是不自觉地瞟向旁边的赤焰果树——就是江澈摘果子的那几株，离这里不远。
“它们好像怕赤焰果？”
江澈猜测道，“刚才摘果子的时候没看到影鼠靠近。”
“试试就知道了！”
林晚立刻说，“我们往那边挪！”
两人互相掩护着，慢慢朝着赤焰果树的方向移动。
果然，那些影鼠看到他们靠近赤焰果，明显变得焦躁起来，却不敢跟得太近。
等他们退到赤焰果树下时，影鼠们终于停下了脚步，在几步外徘徊着，绿油油的眼睛里满是不甘。
“真的有用！”
林晚惊喜道，“赤焰果的灵气可能能震慑它们！”
江澈松了口气，后背抵着树干，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胳膊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裂开了，纱布渗出血迹。
林晚也看到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青纹草，想给他重新包扎。
江澈却按住她的手，摇摇头：“先别动，等天亮了再说。”
他们靠在赤焰果树下，看着不远处徘徊的影鼠，谁也不敢放松警惕。
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带着一丝凉意。
林晚忽然想起穿越前的那个下午，她和江澈在古寺里许愿，说要岁岁长相见。
那时候觉得，所谓的“考验”不过就是几年异地，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摩擦。
可现在，他们真的站在了需要“共患难”的境地。
没有鲜花和礼物，只有锈铁剑和草药，只有背靠背抵御妖兽的夜晚。
但奇怪的是，只要他在她并不觉得委屈，确切的说有他在她从来不觉得狼狈或委屈。
她侧头看向江澈，他正盯着那些影鼠，眼神专注，下颌线绷得很紧，却在察觉到她的目光时，微微侧过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
“等天亮了，我们再试试引气。”
他说，“等我们变强了，这些小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林晚点点头，心里忽然充满了勇气。
是啊，只要他们在一起，一起学，一起练，总有一天能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曦穿透树叶，洒在赤焰果上，给果子镀上了一层金边。
那些影鼠似乎很怕阳光，看到天亮了，终于放松下来。
林晚看着他胳膊上渗血的伤口，心疼地拉过他的手：“我给你重新换药”。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伤口果然裂开了，比昨天更严重。
她把青纹草捣得更碎，轻轻敷上去，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江澈倒吸了口凉气，却没动。
“肯定很疼”林晚低着头，声音有点闷，“以后……我也要变强，不能总让你保护我”。
江澈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啊，我们会变强的！”
他看着东方泛起的朝霞，又看了看身边认真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女孩，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就像他世界中驱散阴霾的阳光。
两人坐在赤焰果树下，看着朝阳一点点爬上山头，把森林染成温暖的金色。
江澈忽然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次尝试引气。
这一次，他很快就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暖意，比昨晚清晰得多，像小溪一样，缓缓流进丹田。
他甚至能隐约“看”到那些淡白色的光点，正顺着他的呼吸，一点点钻进身体里。
“我感觉到了！”
他惊喜地睁开眼，“很清晰！”
林晚也跟着闭上眼睛，努力感受。
这一次，她也感觉到了——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光点，像萤火虫一样，温柔地落在她的指尖，带着淡淡的暖意。
朝阳穿过树叶，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手腕内侧的云纹印记，似乎又亮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