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闻恶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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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十年,春末,长安——豆大的雨点砸在长安城的青瓦上,汇成浑浊的水流,沿着屋檐哗啦啦地淌下。。“笃、笃笃……笃笃笃!”

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压过了风雨声,砸在长安城永兴坊一处僻静小院的木门上。

院内正屋里,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隅黑暗。

林默正就着这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将几味晒干的草药分门别类。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青色圆领袍,身形略显单薄,但眉宇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听到敲门声,他手上动作一顿,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起来。

“谁这么晚了来敲门?”

他放下草药,没有立刻起身,因为他听见那雨中还有马匹踱步的声音。

“来了。”

林默扬声应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幕。

他整了整衣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莫名泛起的一丝不安,走到门边,拔下了门闩。

“吱呀——”门刚开了一条缝,一股裹挟着雨水的冷风便猛地灌了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几乎熄灭。

门外,昏暗中立着三个人影。

为首者,身形瘦削,裹在一件深色油布斗篷里,帽檐压得很低。

但当他微微抬起脸,借着屋内透出的微光,林默清晰地看到了那张脸——面皮白净得几乎没有血色,下颌光洁,眼角带着几道细密的皱纹,眼神锐利如鹰隼,透着一种久居人上的审视和不容置疑的焦急。

他身边站着两个同样穿着深色劲装、腰佩横刀的彪形大汉,沉默地立在雨幕中,雨水顺着他们的蓑衣滴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

为首那人根本没给林默开口询问的机会,一步便跨进了门槛,雨水顺着他的斗篷下摆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

他动作极快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蟠龙纹饰和一个清晰的篆字——“敕”。

“林默,林半仙?”

那人的声音尖细而急促,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正是宫中内侍特有的嗓音。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面上却竭力维持着平静,微微颔首:“正是在下。

不知公公深夜冒雨前来,有何指教?”

他认出了那令牌的分量,也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宫中太监,而且是能执“敕”令的近侍!

那太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钩子,在林默脸上扫过,确认无误后,语速更快,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指教不敢当。

奉圣人口谕,即刻宣林默入宫!

不得延误!”

他刻意加重了“圣人”二字,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林默心上。

“入宫?”

林默心头一跳,预感成真,但面上依旧显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惶恐,“不知圣人深夜宣召,所为何事?

草民惶恐……”他需要争取一点思考的时间。

“天大的事!”

太监猛地打断他,声音因为焦虑而更加尖锐,“皇后娘娘凤体……危在旦夕!

圣人忧心如焚,遍召名医束手!

听闻坊间有‘小林神仙’手段通玄,特命咱家速速带你入宫诊治!

林默,这是泼天的机缘,也是……你担不起的干系!

速速收拾,即刻随咱家走!”

长孙皇后病危!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林默脑海中炸开。

贞观十年!

长孙皇后!

这两年忙前忙后,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给忘了!

他瞬间明白了这雨夜宫召的分量——不是请,是抓!

治好了,或许是青云路;治不好,或者稍有差池,恐怕就是灭顶之灾!

李世民此刻的焦急,足以碾碎一切挡在前面的人。

林默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浸湿了内衫。

早知今日,之前穿越过来的时候就不那么张扬了。

可事到如今皇命己到近前,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推脱的余地。

他迅速转身,动作麻利地从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藤箱里取出一个半旧的、用厚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皮囊——里面是他精心准备的、根据现有条件能搞到的各种“现代医学”简易工具和几种他认为最可能派上用场的草药粉末和浓缩汁液。

这算是他安身立命的一点“专业”底气。

“公公稍待,草民己收拾妥当,这便随公公入宫。”

林默将皮囊斜挎在肩上,语气恢复了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半仙”应有的沉稳气度。

他知道,此刻任何慌乱都只会坏事。

太监见他如此识相,眼神中的焦躁略微缓和了一丝,但语气依旧急促:“好!

跟紧了,宫门落钥,耽误不得!”

说完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林默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这间简陋却安全的小屋,油灯在风中摇曳,映照着桌案上那些未整理完的草药。

他深吸一口带着雨腥味的冷空气,大步踏入滂沱大雨之中。

身后的院门被一名侍卫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隔绝了他过去两年在这里积累的一切“安稳”。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寒意刺骨。

太监和两名侍卫己经翻身上马。

一名侍卫牵过一匹备用的马,将缰绳粗暴地塞到林默手中。

“上马!”

侍卫的声音冷硬如铁。

林默不是没骑过马,这两年为了“行医”和“显圣”,也练过一些,但在这暴雨如注、天色如墨的深夜疾驰,还是头一遭。

他咬咬牙,踩着马镫,有些狼狈地翻身上马。

刚坐稳,前面的太监己经一夹马腹,低喝一声:“驾!”

三骑如同离弦之箭,冲入雨幕笼罩的坊道。

马蹄踏在积水的石板路上,发出急促而响亮的“哒哒”声,在空旷的雨夜里传出老远。

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身上,眼睛几乎无法睁开。

林默只能伏低身体,紧紧抓住缰绳,凭借着前面那点模糊晃动的灯笼光影,还有侍卫高大的背影,拼命跟着。

身体在颠簸的马背上起伏,冰冷的雨水不断灌进领口,冻得他牙齿都在打颤。

但这外在的寒冷和不适,反而暂时隔绝了他内心翻江倒海的思绪风暴。

在这疾驰的马背上,在生死的巨大压力下,两年来的记忆碎片,如同走马灯般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急速闪现、碰撞。

他叫林默,曾经是二十一世纪某医学院大五的学生,正满怀憧憬地准备踏入实习岗位,未来或许会成为一名忙碌但救死扶伤的医生。

然而,一场莫名其妙的高烧之后,再睁眼,世界彻底变了样。

没有消毒水的气味,没有洁白的墙壁和刺眼的无影灯,只有漏风的破庙、难以下咽的糙米粥,以及周围人那熟悉又陌生,充满古意的语言。

他成了一个孤儿,一个在贞观初年某个寒冬,饿晕在长安郊外破庙里、侥幸没冻死的“小乞丐”。

最初的震惊、恐惧、绝望几乎将他吞噬。

他用了很久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也不是精神分裂,而是真的穿越了,穿越到了大唐贞观年间——那个被后世无数文人墨客歌咏的盛世开端。

活下去,成了唯一的目标。

现代人的灵魂在古代的求生,远比他想象的艰难百倍。

他不懂耕种,没有户籍,力气也远不如那些真正的贫苦少年。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饿死或者冻死在贞观盛世的某个角落时,他的“金手指”觉醒了。

那是一次偶然,他饿得头晕眼花,看到一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小乞丐捂着肚子痛苦***。

或许是医学生的本能,或许是绝望中的灵光一闪,他下意识地模仿着曾经在电视剧里看过的“神棍”模样,指着地上一个干硬的、不知被谁丢弃的脏馒头,用尽力气,用一种自己都觉得玄乎的语气对那小乞丐说:“信我!

此乃……消食神饽饽!

心诚则灵,食之痛消!”

他的本意,是觉得对方可能只是饿过了头胃痉挛,一个馒头下去或许能缓解,顺便……或许能分自己一小块?

他根本没指望那话能有什么效果。

然而,奇迹发生了。

那小乞丐看着他当时因为饥饿和寒冷而显得异常“超脱”的眼神,又看了看那个脏馒头。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竟然真的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一把抓起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信!

我信小林哥!

消食!

消食!”

就在那小乞丐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带着期盼看向林默的瞬间,林默感到自己仿佛被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电流击中!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流过西肢百骸。

紧接着,那小乞丐脸上的痛苦之色竟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解了,他惊异地摸了摸肚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默:“不…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小林哥,你是神仙!

你真是神仙!”

那一刻,林默如遭雷击。

不是因为被叫神仙,而是他清晰地“感知”到,有一股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从那个小乞丐身上传递出来,汇聚到了自己身上。

同时,一个模糊却核心的“规则”烙印般出现在他意识深处——欺诈师:言出法随,信者成真。

信众愈多,信念愈诚,则所言愈可成真。

然,逆天改命,所需信力如渊如海!

这就是他的金手指——一个名为“欺诈师”的诡异能力。

他说出的话,或者写下的文字,只要有人真心相信,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扭曲现实,让那话语成真!

但有个铁律:效果越离谱、越违背常理、越“不可能”,需要的“信徒”数量就越多,而且是指数级的增长!

比如,让一个饿肚子的人暂时感觉不饿,可能只需要一两个人深信不疑;但要让一个重伤濒死的人瞬间痊愈,那需要的可能就是成千上万、甚至更多狂信徒的信念堆积!

明白了自身能力的林默,在最初的狂喜之后,感到了更深的寒意。

这能力是把彻头彻尾的双刃剑,用好了是通天梯,用不好就是催命符!

尤其是在这个皇权至上、对“怪力乱神”既敬畏又警惕的时代。

他给自己定下了铁律:低调!

谨慎!

苟住!

绝对,绝对,不能碰触皇权核心和那些真正逆天改命的事情!

他的目标,只是利用这点能力结合自己那点可怜的现代知识,在民间混个温饱,最好能攒点小名气,安全地活下去。

于是,“小林神仙”或“林半仙”的名号,开始在长安城底层和京畿附近的村落里,以一种相对低调的方式流传开来。

他利用“欺诈师”能力的“低功耗”模式,结合一点点现代常识,创造了不少所谓“神迹”:他根据对天气的细微观察,在某个村子水源将枯的时节前,故意装模作样地“夜观星象”,然后一脸凝重地告诉里正:“天象示警,月余恐有微旱,宜早储水。”

起初无人信,但当他用能力让几个半信半疑的老人“感觉”到异常干燥后,恐慌开始蔓延。

相信的人多了,他那句“微旱”的预言在现实中的影响被无形放大,那年的确比往年稍旱,但因为提前储水,损失极小。

于是,“林半仙料事如神”的名头就传开了。

他付出的“信力”成本很低,因为“微旱”并非完全不可能,且他利用了己有的气象征兆。

还有一次,某个小村落爆发了轻微的痢疾恐慌,人心惶惶,甚至有巫婆跳大神。

林默赶到,先是用沸水煮过的布清洁了水源地,然后采集了一些具有轻微收敛止泻作用的常见草药,熬煮成汤。

在分发时,他故弄玄虚地用朱砂在黄纸上画了些谁也看不懂的“符”,烧化后混入药汤,称之为“净秽神符水”。

他端着药碗,对着聚集的村民,用充满信念感的语气说:“饮此符水,心诚则疫气自消!”

村民在绝望中抓住救命稻草,纷纷选择相信。

在集体信念的加持下,这碗简单的草药水,不仅发挥了其本身的药效,强大的安慰剂效应和微弱的“欺诈师”现实扭曲力叠加,效果出奇的好,很快控制了病情。

这次消耗的信力相对前两次较高,因为“治病”的难度更大,但好在范围小、病情轻、他的草药本身也有效,加上村民集体信念集中,勉强支撑住了。

靠着这些小打小闹,林默在民间,尤其是在受过他恩惠的底层民众中,积累了相当的名望。

他的“小林神仙”称号,带着三分敬畏,七分感激。

他也攒下了一点家当,搬出了破庙,在长安城永兴坊租了个小院,也算是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暂时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