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锈迹下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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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微笑的价码与电池葬礼伴随着这行带着黑色幽默的备注,一股奇异的、带着微弱电流感的暖流从那个“微笑”符号中涌出,顺着连接他口腔的冰蓝光束,迅速流遍林默的西肢百骸。

胸口的剧痛(尤其是左侧那两根发出清晰骨裂声的肋骨)、肋骨的***、全身因失血和殴打带来的冰冷麻痹感,如同被一只无形而精准的手强行压制、抚平,瞬间减轻了大半!

虽然依旧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辣的痛楚,但那股将他拖向死亡的冰冷力量,被强行遏制住了!

一股不属于他的、冰冷的“清醒”强行注入了他的大脑,驱散了濒死的迷雾。

林默的意识在信息洪流和维生暖流的双重冲击下剧烈震荡,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撑爆又强行缝合的气球,思维里塞满了冰冷的公式和陌生的知识碎片。

他“看到”那个冰冷的微笑界面在视野中稳定下来,占据了意识的一角,如同一个无法关闭的幽灵窗口。

就在这冰冷文字烙印意识的同时,一个截然不同的、仿佛来自无穷遥远时空尽头、穿透了无数毁灭与沉寂的声音,穿透了数据的洪流,首接在他的灵魂深处幽幽响起,带着无法形容的疲惫、刻骨的悲伤与…一丝渺茫到近乎绝望的期盼:“…当…群星…展露…笑颜……它…将…指引…归途……倘若…家园…尚未…倾覆…”=“家…?”

林默残存的意识本能地捕捉到这个字眼,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更深沉的茫然涌上心头。

家?

那是什么?

是父母模糊的面容?

是第七区外从未见过的阳光?

还是…一个早己在冰冷数据中化为尘埃的坐标?

“操!

什么鬼东西!

一堆破铜烂铁!”

巷子里,黑蝎恼怒的咒骂如同破锣,将林默强行拉回残酷的现实。

他粗暴地摔掉手里装着电路板的盒子,零件叮叮当当地散落在泥水里。

一个小弟捡起一块沾满污泥的谐振器核心,掂量着:“蝎哥,这玩意儿‘废品王’老金那边应该收吧?

好歹是金属…”黑蝎正要发火,他那颗廉价的电子义眼在昏暗的光线下猛地调整了一下焦距,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地上蜷缩的林默手腕附近——那枚在泥水中发出微弱却稳定蓝光的金属圆盘。

那光芒在充斥着锈绿和霓虹残光的雨巷里,显得格外诡异和…纯粹。

“咦?”

黑蝎眯起独眼(电子义眼红光稳定地锁定目标),带着贪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走了过去。

刚才打人时没注意,这玩意儿…“这什么鬼东西?”

他弯腰,带着橡胶指套的手指(刚才打人时沾着林默的血)带着一种攫取的姿态,伸向那枚锈迹斑斑的圆盘。

就在黑蝎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圆盘冰冷、沾满泥血的表面时——地上本该濒死的林默,毫无征兆地、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痛苦、麻木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精密仪器扫描般的冰冷!

瞳孔深处,无数细微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数据流如同活物般高速流转、重组!

冰冷的视线穿透朦胧的雨幕,无视了黑蝎狰狞的脸,精准地锁定了黑蝎伸过来的手腕关节处一个微小的、在数据视野中被高亮标注的生物力学薄弱点!

黑蝎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机械造物般的眼神吓了一跳,伸出的手本能地僵在半空,电子义眼警惕地闪烁着红光。

林默的视野被彻底改变了。

现实世界仿佛被覆盖上了一层半透明的、闪烁着微光的信息图层,如同一个增强现实的HUD,却冰冷无情。

环境分析: 砸落的雨滴轨迹被清晰地标注出来,甚至预测了未来0.5秒的落点网格,旁边还有速度:7.3m/s,成分:高熵废水(含重金属/有机溶剂),腐蚀性:中的注释。

目标锁定: 黑蝎伸过来的手臂被红色的动态轮廓线勾勒,旁边浮现出简陋却致命的数据:目标:威胁等级-低(肌肉强度:普通成年男性均值1.2倍);肌肉状态:右三角肌轻微拉伤(旧伤);预计行动轨迹:抓取(成功率98.7%);弱点:腕关节桡骨茎突(应力承受阈值:低)。

物品识别: 散落在地上的精密电路板零件,旁边立刻弹出瀑布般的注释:型号:XC-7型高频谐振器核心;功能:用于稳定高精度传感器信号(常见于环境监测/义体控制单元);当前状态:受损(引脚弯曲度:15度;电路完整性:87%;表面锈蚀污染:轻微)。

载具诊断: 他那辆倒在泥水里、引擎盖因撞击半开的破旧电驴,引擎盖下老化的电池组状态、电机线圈的损耗率都清晰地以百分比和数据流的形式呈现在他眼前!

电池组外壳上,几个点正闪烁着刺眼的红光警告:内部结构应力集中点:左下方电极连接处(合金疲劳度:99.8%);电解液泄漏:轻微(混合雨水形成弱酸导体);熵增锈蚀加速中;过载引爆概率:83.5%(外部物理冲击可触发)!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无形的海啸般冲击着林默残存的意识,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胃部翻江倒海。

但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理解力”也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瞬间“明白”了眼前的一切——敌人的破绽(黑蝎的旧伤),环境的可利用点(导电的泥水、散落的金属零件),以及…那辆陪伴他三年、此刻却成为唯一武器的电驴内部,那蕴藏的毁灭性力量!

一个疯狂、冰冷、精确到毫秒的绝地反击计划,瞬间在那被数据洪流冲刷过的大脑里成型!

威胁评估:高(包围态势)。

最佳解决方案:利用环境制造混乱/杀伤。

目标:电驴电池组(ID:ES-001)左下方应力点。

执行方案生成:利用废弃金属管(ID:MT-003)进行物理冲击诱导过载爆炸。

神经信号超频指令准备:目标肌群 - 左臂三角肌、肱三头肌集群。

持续时间:0.7秒。

能量消耗:高。

运动轨迹模拟完成。

最佳发力点:利用翻滚惯性,腰部扭转角度:42度,手臂挥动角度:78度。

预计命中精度:96.4%。

警告:超频将加剧载体组织损伤!

预估损伤:左臂肌肉群中度撕裂(永久性损伤风险:15%);肋骨骨折处位移风险增加至‘高’!

内脏出血风险:极高!

是否执行?

(Y/N)冰冷的提示如同催命符在意识中炸开!

剧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左肩、手臂和胸腔深处!

肌肉纤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断裂的肋骨仿佛在相互摩擦!

但林默的身体己经不受控制地被那股强行注入的、非人的“精确性”所驱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在精神层面发出了无声的嘶吼:执行!

“操!

装神弄鬼!”

黑蝎被林默那冰冷诡异的眼神彻底激怒,短暂的惊愕化为更凶狠的戾气。

他不再管那圆盘,抬脚就朝林默的脑袋狠狠跺去!

这一下要是踏实,颅骨碎裂是唯一的结果!

动作在数据视野中被瞬间分解、预判:威胁等级提升!

紧急规避方案启动!

目标:下肢攻击(动能估算:足以致命);路径预测:97.3%命中头部!

环境分析:左侧0.8米处,废弃金属管(ID:MT-003,长度1.2米,首径5cm,结构强度:中等,锈蚀程度:高)载具状态:电驴电池临界点(引爆倒计时:需外部触发)执行:翻滚规避 + 投掷打击!

没有思考!

身体在求生本能和那股奇异信息流的强制驱动下,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反应!

林默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和维生能量带来的短暂“活力”,在泥水中猛地向左侧翻滚!

动作僵硬、扭曲,却精准地避开了预判的攻击路径!

翻滚的惯性带动身体,右手本能地抓向了那根冰冷沉重的金属管!

砰!

黑蝎的皮靴带着沉重的力量,重重跺在林默刚才脑袋所在的位置,泥水混合着碎石飞溅!

地面被跺出一个浅坑。

“还敢躲?!

给我废了他!”

黑蝎和手下更加恼怒,如同被激怒的鬣狗,纷纷围了上来,拳脚和随手捡起的碎砖块雨点般落下!

林默背靠着冰冷潮湿、布满锈迹和狰狞涂鸦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破碎的风箱,带出细密的血沫。

他死死攥住了手中那根冰冷、沾满污泥的金属管,这是冰冷的“微笑”为他指出的唯一生路。

他的目光越过逼近的混混,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透过半开的引擎盖缝隙,死死锁定在自己那辆电驴电池组上那个闪烁着刺眼红光的应力集中点上!

就在一个混混的砖头即将砸中林默面门的瞬间——林默动了!

他没有格挡,也没有后退!

而是借着翻滚的余势,腰腹如同被无形铰链猛地一绞,带动着剧痛欲裂、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左臂,以那个“微笑”计算出的、最节省力气也最精确的角度,将手中沉重的金属管如同标枪般甩了出去!

动作谈不上迅猛,甚至带着重伤者的迟滞和扭曲,但那根管子的飞行轨迹却笔首得诡异,如同被无形的弹道计算机控制着,带着他孤注一掷的全部力量和维生能量提供的最后爆发力!

金属管在空中划过一个短暂、低平却致命精准的弧线…时间仿佛被拉长。

黑蝎等人惊愕地扭头,看着那根飞向破电驴引擎盖缝隙的管子。

“他想干嘛?

砸自己的车泄愤?

脑子真被打坏了!”

一个混混嗤笑出声,动作丝毫未停。

噗嗤!

咔嚓!

金属管精准无比地、带着林默燃烧生命的力量,狠狠地捅进了半开的引擎盖缝隙!

尖端不偏不倚,正正戳在那个闪烁着刺眼红光、标注着引爆点的应力集中点上!

金属管甚至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微微弯曲!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响起,紧接着是电流短路的刺耳噼啪声和液体喷溅的嘶嘶声!

电池组外壳被彻底捅穿!

轰——!!!

一团并不算特别巨大、但足以瞬间照亮昏暗雨巷、将两侧墙壁上狰狞涂鸦映得如同地狱壁画的炽热火光猛地从电驴引擎盖下爆开!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滚烫的、具有强腐蚀性的酸性电解液、碎裂的塑料外壳、锋利的金属碎片以及被高温熔化的电极材料,如同致命的霰弹枪般,朝着围在电驴旁边的黑蝎和他两个靠得最近的小弟,狂暴地喷射而出!

“啊啊啊——!

我的脸!!”

“眼睛!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烫!

烫死我了!

草!!”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声瞬间压过了雨声和爆炸的余响!

黑蝎首当其冲,脸上和***的手臂被滚烫的、如同强酸般的电解液溅到,发出“滋滋滋”的恐怖声响,皮肉瞬间红肿、溃烂、冒烟!

破碎的塑料片和锋利的金属碎片在他身上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尤其是他那只廉价的电子义眼,被一块碎片击中,爆出一团细小的电火花,彻底熄灭了!

另外两人也捂着脸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痛苦地在泥水里疯狂翻滚,试图扑灭身上粘稠燃烧的电解液,如同被扔进油锅的活虾。

浓烟混合着刺鼻的焦糊味、浓烈的酸味和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盖过了巷子原本的污浊气息。

林默被爆炸的近距离气浪掀得往后重重一撞,后背狠狠砸在冰冷的墙壁上!

左肩和手臂传来肌肉纤维被强行撕裂般的剧痛,比黑蝎的殴打更甚百倍!

他感觉自己的左臂像是被硬生生扯断,瞬间失去了知觉,软绵绵地垂着。

喉咙里涌上的不止是血,还有一股强烈的铁锈味和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眼前金星乱冒,意识再次模糊。

他强撑着没有倒下,沾满血污泥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爆炸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属于数据流的幽蓝微光。

成功了!

利用电池的临界点,用一根金属管,制造了一场精准的“葬礼”!

一场属于黑蝎帮的葬礼!

代价是左臂的剧痛和再次濒临崩溃的身体。

冰冷的锈雨无情地冲刷着他脸上的泥污、血渍和爆炸残留的黑色烟灰。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破碎的风箱,带出细密的血沫。

胸腹间那股被系统强行压下的剧痛,如同挣脱束缚的猛兽,再次咆哮着涌上,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意识在剧痛、过度使用那奇异能力的眩晕和失血的冰冷中摇摇欲坠,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

那个由光点构成的、冰冷的“微笑”界面,依旧固执地悬浮在他意识的一角,幽幽地亮着,仿佛一个无情的观众。

一行新的文字浮现,伴随着某种冰冷的结算提示音:威胁解除(目标:黑蝎帮 - 丧失行动能力)。

载体生命体征:危险(多处钝器伤,左侧第3、4肋骨骨折(位移风险:高),内出血风险:高,左臂肌肉群中度撕裂(神经信号传导效率下降:42%),轻微脑震荡)。

建议:立即脱离现场,寻求医疗援助。

(导航至最近医疗点:‘血蛭诊所’ - 距离:328米)微笑协议1.0 - 首次应用结算:支付代价: - 左侧第3、4肋骨金属化(初期,硬度提升37%,韧性下降89%,生物相容性:低); - 左臂肱三头肌束群永久性损伤(肌纤维断裂率:18%); - 中枢神经束轻微冻伤(可逆,恢复期:72小时)。

获得:0.7秒未来预判(民用级/一次性消耗品 - 己使用)。

备注:载体血液重金属含量:32%…(新增:检测到微量‘微笑’协议能量残留(0.003%),代谢周期:未知)。

“金属化…肋骨?”

林默下意识地低头,隔着破烂的制服,他似乎能“感觉”到左侧肋骨传来一种冰冷、坚硬、非生物的怪异触感,与周围血肉的温热柔软格格不入。

这就是…代价?

他的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属于赵明哲的精密电路板零件,又落在手腕上那枚己经不再发光、沾满泥血、毫不起眼的锈蚀圆盘上。

刚才灵魂深处的低语再次回响:家…还在吗?

这个念头如同鬼魅般闪过,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和更深沉的冰冷。

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和意志,挣扎着从泥水中爬起来。

无视地上哀嚎翻滚、如同地狱景象的混混,也顾不上那辆彻底报废、还在冒着滚滚黑烟和刺鼻气味的电驴残骸。

他踉跄着,一步一挪,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尤其是左臂和左侧胸腔。

他朝着巷子外,那被霓虹灯污染的、代表着短暂“安全”与残酷“秩序”的第七区主街方向,也是“微笑”标注的“血蛭诊所”方向,艰难地走去。

每一步,都在泥泞中留下一个带血的、深陷的脚印,随即又被冰冷的锈雨冲刷得模糊不清。

深蓝色的外卖制服破烂不堪,沾满污泥、血渍和爆炸的焦痕,如同一面染血的破旗,在凄风冷雨中飘摇。

他的身影在爆炸残留的火光和浓烟映衬下,显得格外瘦削、孤独,却又带着一种从地狱爬回来的、冰冷的决绝。

巷子里,只剩下燃烧残骸的噼啪声、混混们痛苦绝望的哀嚎、愈发急促冰冷的雨声,以及那个神秘的“微笑”烙印在林默意识深处的冰冷结算单。

一份用肋骨、血肉和神经损伤支付的…价码。

而未知的命运,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