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张死者照片在红绳上摇晃，每张都定格在尸体最诡异的瞬间——溺亡者口中钻出水草、跳楼者身下绽开血莲，最刺眼的是今晨保洁员的死状：脖颈缠绕的水袖上，金线绣着"傅"字。
"这是本月第五起红绣命案。
"法医陈默递过尸检报告，"所有死者都去过温氏照相馆，角膜残留相同影像。
"傅寒声用镊子夹起死者眼皮，紫光灯下浮现出古旧相机的轮廓。
当他将证物袋里的底片浸入显影液，暗红色液体突然沸腾，浮现出宋知遥穿旗袍的侧影——背景却是民国二十七年的月历。
"傅队！
死者指甲里有东西！
"助手撞开门的瞬间，吊挂的照片突然集体转向。
傅寒声看到所有死者都睁开了眼，瞳孔里映着同一个画面：宋知遥在殡仪馆镜子前，将玉簪刺入太阳穴。
暴雨砸在照相馆彩玻窗上，傅寒声举枪踹开暗室。
温瓷正在给少女拍遗照，鎏金相机发出齿轮卡死的声响。
当快门按下，少女突然抽搐着浮空，脖颈凭空出现淤痕，与宋知遥的勒痕如出一辙。
"傅警官来得正好。
"温瓷掀开背景布，露出贴满宋知遥照片的墙，"这位宋小姐每次濒死，都会回到我的镜头里。
"傅寒声扣动扳机的刹那，暗房灯泡炸裂。
温瓷的笑声从西面八方传来："你猜，为什么子弹永远打不中我？
"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那些照片里的宋知遥正在流泪，血泪渗出现实中的相纸。
凌晨三点，傅寒声在证物室用放大镜观察水袖。
金线在紫外线下显现出微型字迹："癸未年腊月十八，傅宋联姻"。
当他触摸绣纹，耳边突然响起戏腔，掌心浮现灼烧般的"遥"字。
"这具尸体不对劲。
"陈默掀开白布，保洁员尸体的左手正攥着傅寒声的警官证。
更惊悚的是，当她掰开死者手指，掌心赫然是用血画的锁魂铃图腾——与傅寒声梦中反复出现的图案相同。
宋知遥被撞见在停尸房吃生肉时，傅寒声的枪口在颤抖。
她满嘴是血地举起半块玉佩："傅警官认得这个吗？
"玉佩内侧刻着"寒声"，正是他母亲临终前念叨的遗失物。
"你每靠近我一次，就会有人替你死。
"宋知遥扯开衣领，锁骨处浮现傅寒声昨夜掌心的灼痕，"就像七年前那场大火，你父亲......"枪声在殡仪馆回荡。
傅寒声看着子弹穿透她左胸，却没有血迹。
宋知遥笑着拔出弹头，伤口内不是血肉，而是细密的瓷器裂纹。
傅寒声的枪掉落在地。
宋知遥胸口的瓷片裂纹正在蔓延，像藤蔓般爬向脖颈。
她抓起解剖台上的手术刀抵住喉管："傅警官，你猜我这具身体碎掉后，里面会爬出什么？
"警报器突然尖啸，证物室陷入黑暗。
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三十七张死者照片集体燃烧，灰烬在空中聚成民国戏台的模样。
宋知遥被迫仰起头，灰烬钻进她的鼻腔，瞳孔顿时蒙上白翳。
"你看见了吗？
"她的声音突然变成戏腔，"傅少爷当年就是这样，用火钳烫哑我的嗓子......"手指抚过傅寒声的喉结，留下青紫指印，"怕我说出你祖辈做的孽。
"傅寒声的太阳穴突跳，记忆闪回：七岁那年误入傅家祠堂，供桌上摆着穿戏服的骷髅，肋骨间卡着半枚警徽——与他此刻佩戴的编号相同。
温瓷的身影在监控屏上雪花噪点中浮现："傅警官不妨查查三年前的缉毒案。
"画面切转到焚化炉，他掀开裹尸袋，露出傅寒声父亲焦黑的遗体，"你父亲吞下的根本不是毒品......"宋知遥突然剧烈抽搐，瓷片裂纹迸裂处钻出黏腻的黑色发丝。
傅寒声扯开她衣领，发现锁骨下方嵌着微型胶片——正是父亲遇害前***的温瓷制毒证据。
"真痴情啊。
"温瓷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宋小姐到死都替你藏着秘密。
"所有显示屏突然播放同一画面：宋知遥在殡仪馆焚烧炉前，将胶片塞进自己胸腔。
傅寒声抱住逐渐僵化的宋知遥，她的体温正被某种力量抽离。
怀表滴答声在耳畔炸响，时间突然倒流回他闯入照相馆的瞬间。
这次他看清了：温瓷相机快门前悬挂的，正是他失踪母亲的翡翠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