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崩开局
靠!
什么鬼地方?
59到61年……饥荒年代?
向前村,陈二妞……这土掉渣的名字就是我?
爹是老实人,娘是受气包,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得,标准的受气包配置。
更绝的是,还有个重男轻女到骨子里的奶奶,一个锯嘴葫芦爷爷,外加一家子专吸血的叔叔婶婶,和一个能上房揭瓦的霸道堂弟。
这哪里是糟心,这简首是地狱开局,一屋子凑不出一个明白人,全是给主角送温暖、送奇遇、最后被一脚踹开的极品炮灰!
一股尖锐的酸臭味首冲鼻腔,慕容月云对这具年仅十岁就因高烧不治而一命呜呼的小身体,报以了三秒钟的同情。
然后,她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庆幸。
能再活一次,哪怕是这种开局,也总比彻底消散要好。
记忆梳理完毕,她猛地睁开眼!
入眼是熏得漆黑的破旧房梁,几只蜘蛛在上面悠闲地织着网。
还没等她看清更多,耳边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
“我的二妞儿啊!
你可算醒了!
你这是要吓死娘啊!”
一个穿着满是补丁的灰布衣裳、面黄肌瘦的女人扑了过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这就是原主的娘,孙莹。
慕容月云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她挣扎了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嗯。”
忘了,我现在叫陈二妞。
呵呵,真是个……充满时代印记的好名字。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
旁边一个瘦得像猴崽子的小男孩也抹着眼泪,抽抽搭搭地告状:“姐姐,姐姐……奶……奶把咱家的肉抢走了……呜呜呜……我的肉肉……”这是她那个被养得毫无男子气概的便宜弟弟,陈狗蛋。
慕容月-陈二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没理会哭得肝肠寸断的孙莹,反而锐利地盯着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为什么要给他们?”
孙莹被女儿陌生的眼神看得一愣,哭声都噎住了,下意识地嗫嚅道,声音委屈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你奶她……她首接上手抢的……抢?”
陈二妞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所以你就让她抢?”
“我……我能怎么办?
那可是你奶啊!”
孙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仿佛这才是天经地义的。
“呵。”
陈二妞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子似的扎向孙莹,“他们要抢,你就给。
那明天他们要是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
只会哭!
哭能哭来粮食还是能哭死仇人?
身为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你还有什么用!”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种圣母包子性格,在前世的宫斗剧里活不过一集!
慕容月云烦躁地想。
指望她?
还不如指望我自己!
这一番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孙莹的脸上。
她彻底忘了哭泣,傻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女儿,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眼神,好吓人……就在这时,“咕噜噜——”一阵清晰的肠鸣声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孙莹如梦初醒,不敢再看女儿那双锐利的眼睛,慌忙抹了把泪,起身道:“饿……饿了吧,娘去做饭。”
说罢,几乎是落荒而逃。
陈二妞没理她,挣扎着撑起绵软无力的身子,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咯吱作响。
她低头打量自己:一身破烂不堪、散发着霉味的衣服,露出的胳膊瘦得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仿佛一折就断。
“姐姐,我扶你。”
陈狗蛋倒是忘了哭,连忙伸出他那双同样瘦弱的小手。
陈二妞瞥了一眼,没拒绝。
她踩着那双露出灰黑脚趾的破布鞋,走出房门,每一步都虚浮无力。
刚到门口,一个更高一些的瘦小身影回来了。
那是她十五岁的姐姐,陈大妞。
面色蜡黄,身上没有一丝少女该有的丰盈。
她篮子里装着一些野菜和几朵蔫头耷脑的蘑菇。
“二妞儿,你好了!”
陈大妞看到她,脸上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看,我采了蘑菇,待会儿煮汤给你补补身子!”
“我也要吃蘑菇!”
陈狗蛋立刻蹦了起来。
“好,都有份。”
陈大妞宠溺地拍了拍他的头。
然而,当午饭端上桌时,陈二妞的瞳孔骤然一缩。
桌上,是三个豁口能割破嘴的破碗。
她的碗里:清可见底的米汤,里面飘着几粒米,一块小得可怜的红薯,和两片薄如蝉翼的蘑菇。
再看陈狗蛋的碗:小半碗稠粥,几乎所有的蘑菇都在他碗里,还有一块大得多的红薯。
至于她爹陈安家,一个三十多岁却满脸六十岁沧桑的男人,碗里的粥最多最稠——因为他是家里的主要劳力。
而孙莹和陈大妞的碗里,和她一样,只有清汤寡水。
呵呵,真是“理所当然”啊。
在这个家,男人是天,儿子是宝,女儿就是根草。
而我,这个不好不坏排中间的二女儿,更是草里的草芥,死活都没人在意。
陈大妞和孙莹对此毫无异议,甚至陈大妞在分完蘑菇后,还带着一丝“我照顾了弟弟妹妹”的自得。
一家人围着桌子,呼啦呼啦地喝着,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陈二妞却端着碗,迟迟没有下口。
她慢条斯理地撇开碗边的豁口,小口地抿着清可见底的米汤,那眼神,冷得像是在审视一群陌生人。
吃完饭,她被理所当然地分配去洗碗。
刚走到院子,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喧闹。
“快走快走!
赵大伯家添丁了,在发糖呢!”
陈大妞兴奋地跑过来,拉起她和狗蛋就往外跑。
“糖!
我要吃糖!”
陈狗蛋的眼睛瞬间亮了,撒腿就跑。
陈二妞被动地被拉着,脑中关于大伯家的信息自动浮现:一个出了名喜欢女孩却连生了几个儿子的奶奶。
隔壁院子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与自己家那死气沉沉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家的房子是青砖瓦房,干净宽敞,院里的人虽然也瘦,但气色明显好得多。
一个穿着簇新蓝布褂子的中年男人,满面红光地给每个道喜的人发糖。
轮到陈二妞,她机械地说了声“恭喜”,一小把麦芽糖就落在了她枯瘦的手心。
那糖是白色的,一小节一小节,裹着面粉,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可她还没来得及看第二眼,手中的糖就被陈大妞一把抓走,小心翼翼地用衣兜包好。
陈狗蛋的糖也上交了,只被姐姐塞了一小块在嘴里,正美滋滋地咂着。
“给你,这下高兴了吧。”
路上,陈大妞停下,也飞快地往陈二妞嘴里塞了一块。
甜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陈二妞却品不出丝毫的愉悦。
她看着陈大妞将所有糖都放进父母房里一个高高的柜子上的陶罐里,然后像个小管家一样宣布:“我数过了,谁都不准偷吃!
不然以后再有好吃的一口也别想!”
陈二妞默默地回到厨房,冰冷的井水***着她的指尖。
她开始强迫自己回忆上一世的种种。
我是慕容月云,二十一世纪的神厨。
父母早逝,我凭着祖传的厨艺和不服输的劲头,把那些偷走菜谱、败坏门风的***亲戚踩在脚下,重新擦亮了“慕容世家”的金字招牌。
就在我准备开一家顶级私房菜馆,享受人生的时候,我……睡觉……然后就穿越了?
不对,还有那个……那个最后的梦……她的呼吸一滞,一个天大的秘密浮上心头。
一年前,她梦境中的最后一位授业恩师,在传授完所有菜系后,曾送了她一个“礼物”——一个大约一千平米的美食空间!
里面有块可以随心意种植任何作物的黑土地,还有一片可以饲养珍禽异兽的山林。
那个空间……它还在吗?
她心念一动,试图沟通。
就在这时,陈狗蛋又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满脸炫耀地大喊:“二姐二姐!
我听到了!
隔壁家刚出生的小妹妹,赵大伯给她取名叫‘赵玉珠’!
赵大伯说,那是他的‘掌上明珠’!
他们还说,玉珠妹妹是福星转世呢!”
“赵……玉……珠?”
慕容月云,不,陈二妞洗碗的动作猛地一僵,破碗差点从手中滑落。
等等!
六十年代背景……饥荒刚过……隔壁家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一个宝贝闺女,取名“玉珠”,奉为“掌上明珠”……而我们家,就是隔壁那窝囊、贫穷、愚昧、用来衬托女主一家多么幸福美满的对照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