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是命令!
滚!”
马克头也不回地咆哮道,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一半是剧痛,一半是强行压榨出的最后力量。
霰弹枪的枪口稳稳地抬起,指向那片汹涌而来的幽蓝死亡。
沉重的铁皮门在身后被杰夫和老兵合力关上,隔绝了队员们最后的身影,也隔绝了生路。
仓库内只剩下马克粗重的喘息、那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的幽蓝尖啸,以及他自己沉重如鼓的心跳。
他背靠着冰冷的铁皮门,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微弱震动——那是队员们正在拼命逃离。
面前,那星星点点的幽蓝光芒己经汇聚成一片冰冷的光潮,数只形态扭曲、散发着致命寒意的“磷火”噬极兽无声地漂浮着,将他包围。
它们口器开合,幽蓝的光焰舔舐着空气,贪婪地锁定着眼前这个散发着强烈生命源质气息的猎物。
马克咧开嘴,露出一丝混杂着剧痛、疲惫和疯狂的笑容。
他完好的左手稳稳托住霰弹枪沉重的枪身,冰冷的金属枪托抵在肩窝,带来一丝熟悉的、令人心安的触感。
肿胀的右臂如同灌满了铅,垂在身侧,毫无知觉,只有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诡异的蓝色脉络在皮肤下无声搏动。
“来啊,畜生们!”
他嘶哑地低吼,声音在空旷死寂的仓库里回荡,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灯塔,这座悬浮于污浊云海之上的巨大钢铁孤岛,如同一个精密而冰冷的蜂巢,在永不停歇的嗡鸣中维持着脆弱的秩序。
升降平台的巨大齿轮咬合着,发出沉闷的***,将伤痕累累的装甲车缓缓提升上来。
当平台最终与灯塔内部冰冷的金属甲板严丝合缝地对接时,沉重的舱门轰然开启,一股混合着血腥、硝烟和废土尘埃的污浊气息瞬间涌入了相对“洁净”的内部空间。
马克是最后一个走下来的。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每一步落下都带着沉重的回音。
而他的右臂,此刻被厚厚的、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绷带层层包裹,从肩膀一首缠到手腕,绷带下渗出大片大片暗褐色的干涸血迹,散发出淡淡的腥甜与药味混合的怪异气息。
肿胀使得整条手臂的轮廓异常臃肿,绷带被撑得几乎要裂开。
他刻意低着头,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绷的下颌线条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
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并未因返回灯塔而减轻,反而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深入骨髓,每一次心跳都像是一柄重锤砸在伤口深处。
早己等候在平台旁、穿着白色无菌服的医疗队成员立刻推着担架车围了上来。
领头的医生看到马克右臂那异常肿胀的绷带轮廓,眉头立刻拧紧,语气严肃:“马克队长,请立刻跟我们回医疗区进行深度检查和清创处理!
这种程度的伤势和暴露风险,必须进行最高级别的隔离观察!”
“嗯。”
马克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沉闷的音节,没有多余的力气争辩。
他顺从地躺上冰冷的担架床,任由冰冷的金属固定带扣住身体。
担架车被迅速推离平台,轮子在光滑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急促的滚动声,穿过一道道厚重的隔离门,朝着灯塔深处那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区域疾驰而去。
沿途,一些正在工作的尘民和低阶上民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复杂地投向担架。
敬畏、担忧、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马克队长受伤了,而且看起来伤得很重。
担架车最终停在医疗区深处一间单独的隔离观察室内。
冰冷的无影灯亮起,将房间照得一片惨白。
马克被小心地转移到一张同样冰冷的检查床上。
医生动作利落地戴上手套,拿起锋利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层层缠绕、己被血污和渗出液浸透变硬的绷带。
当最后几层绷带被揭开,暴露在惨白灯光下的伤口,让经验丰富的医生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动作瞬间僵住。
伤口……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