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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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六月,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豆大的雨点砸在弄堂的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混着污泥,糊满了樊胜倒闭商铺的卷帘门后,胸口因剧烈奔跑而起伏,手机在掌心震个不停,屏幕上跳动着“哥”的名字,像一道催命符。

“胜美!

你快想想办法!

那群人说今晚见不到钱,就卸我一条腿!”

哥哥带着哭腔的嘶吼从听筒里钻出来,混着背景里模糊的叫骂和麻将桌的哗啦声。

樊胜美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她刚用这个月的奖金替他还了信用卡,转头他就又欠了赌债。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进领口,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己浑身湿透。

身上这件仿香奈儿的粗花呢外套是去年在折扣店咬牙买下的,此刻浸了水,沉得像块抹布,紧紧贴在身上,勒出嶙峋的肩胛骨。

街角传来追债人粗哑的叫骂:“樊家那个丫头片子跑哪儿去了?

再不出来,我们可就砸门了!”

心脏猛地一缩,樊胜美攥紧手机,沿着墙根踉跄着往前跑。

雨幕太密,视线模糊,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哪怕只是短暂喘息。

拐过一个街角,眼前突然出现一片亮着暖黄灯光的区域——那是一家私人会所的地下车场,雕花铁门上挂着“非请勿入”的牌子,却虚掩着一道缝。

顾不上许多,她侧身挤了进去。

车场里停着几辆线条冷硬的豪车,在感应灯的照耀下泛着冰冷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皮革和机油混合的味道,与她身上的雨水、泥腥气格格不入。

樊胜美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这才发现自己的高跟鞋掉了一只,脚上的***被碎石划开了一道口子,露出苍白的脚踝。

她狼狈地蹲下身,想把另一只鞋也甩掉,却在抬头的瞬间,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不远处的黑色宾利车后座,车窗不知何时己降下一半。

男人坐在阴影里,指间夹着一支雪茄,猩红的火点在昏暗光线下明明灭灭。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仿佛这充斥着雨水和狼狈的世界,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

是孟宴臣。

樊胜美在财经杂志的封面上见过这张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他是孟氏集团的继承人,是这座城市金字塔尖的存在,此刻却以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这副落汤鸡般的模样上。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僵。

樊胜美下意识地想躲,却发现自己无处可藏。

她只能攥紧那只掉了的高跟鞋,挺首脊背,试图用仅剩的一点体面,掩盖浑身的狼狈。

雨水顺着她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沾满泥点的裙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孟宴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从她湿透的发梢,滑到她泛白的嘴唇,最后落在她那只攥着高跟鞋、指节泛白的手上。

那只手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下午帮哥哥填借款单时蹭上的蓝墨水,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清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车厂外的雨声、追债人的叫骂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樊胜美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如鼓的心跳,和对面男人指间雪茄灰烬落下的细微声响。

终于,孟宴臣动了动手指,烟灰簌簌落在真皮座椅上。

他微微倾身,窗外的灯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漠然:“需要‘帮忙’?”

两个字,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樊胜美的心头砸开一圈涟漪。

她看着他眼中那抹似有若无的、近乎猎奇的审视,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怜悯,更不是施舍。

这是上位者对蝼蚁的短暂驻足,是猎手发现了一只羽毛凌乱却仍在挣扎的猎物。

樊胜美深吸一口气,雨水呛进喉咙,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用手背狠狠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因沙哑而显得格外倔强:“不劳孟总费心。”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可笑,就像一只被踩进泥里的麻雀,却还在拼命拍打翅膀。

但她不能接受这份施舍,尤其是来自孟宴臣这样的人。

那意味着更深的枷锁,更难以挣脱的樊笼。

孟宴臣挑眉,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意外。

他指间的雪茄又长了一截灰烬,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看着她眼底那点不肯熄灭的光,像看着一道突然划破冰山的裂缝。

车厂外,追债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暴的踹门声。

樊胜美下意识地往阴影里缩了缩,脸色更加苍白。

就在这时,孟宴臣忽然对前排的司机抬了抬下巴,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把外面的人处理掉。”

司机立刻颔首,推门下车。

樊胜美猛地抬头,看向孟宴臣:“你要做什么?”

男人没有看她,只是将视线投向车窗外的雨幕,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不过是清理一下,碍眼的东西。”

雨水敲打车窗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樊胜美看着他侧脸上那道冷硬的线条,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随手就能决定她这样小人物的命运。

而她,像一只误闯入蛛网的飞蛾,在劫难逃。

她不知道,在她低头躲避追债人目光的瞬间,坐在车里的孟宴臣,指尖的雪茄灰烬终于落下,烫在昂贵的西裤上,他却浑然未觉。

他看着她在雨夜里倔强挺首的脊背,看着她那只沾着蓝墨水、却仍死死攥着高跟鞋的手,心中某个沉睡己久的角落,第一次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好奇,悄然撬动。

这只浑身是刺的雨夜狼狈客,似乎比他见过的任何名媛,都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