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药香迷局
姜璐璐将最后一味药草放入砂锅中，蒸腾的热气裹挟着白芷与当归的清香，冲淡了屋内刺鼻的药味。
自从昨夜施救后，萧墨寒默许她接手王府药房，此刻药炉边，还堆着厚厚一摞太医署送来的旧药方。
"王妃，王爷该服药了。
"小桃捧着描金托盘走进来，盘中青花瓷碗里的汤药黑如墨汁。
姜璐璐用银针探入汤药，针尖并无变色，却还是取过汤匙轻抿一口——苦涩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腥甜，与昨日那碗致人咯血的汤药味道如出一辙。
"把周福叫来。
"姜璐璐将药碗重重搁在案上。
作为急诊科医生，她太熟悉这种慢性毒药的特性，表面上滋补养身，实则暗耗气血，长期服用足以致人衰竭。
脚步声由远及近，王府大管家周福弓着背进门，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药碗与姜璐璐之间游移。
"这药，是按旧方抓的？
"姜璐璐指尖划过药方上的朱砂用量，三日前的记录竟比寻常剂量多出五倍。
周福抹了把额角的汗："回王妃，这是太医署的方子，小人......""太医署的方子会要王爷的命！
"姜璐璐猛地将药方拍在桌上，"从今日起，王府用药由我重新调配。
另外，去把库房的药材账本拿来。
"周福身形微僵，却不得不领命而去。
待他离开，姜璐璐翻开案头的《千金方》，目光落在"鸩毒"的记载上——与萧墨寒的症状分毫不差。
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萧墨寒在侍卫搀扶下走了进来。
他今日换了月白长衫，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苍白的脸色比昨夜好了些许："本王的王妃，一大早就开始查账？
"话音未落，目光扫过案头的旧药方，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姜璐璐将重新调配的汤药递过去："王爷试试这个。
"见萧墨寒挑眉不语，她索性端起碗轻吹，"昨夜王爷答应过我的条件，第一条就是好好配合治疗。
"汤药入口的瞬间，萧墨寒瞳孔微缩——不同于往日的苦涩，这碗药带着甘草的回甘。
"你可知擅自更改药方，若是出了事......""王爷觉得，继续喝那些慢性毒药，就会没事？
"姜璐璐首视他的眼睛，从袖中掏出块发黑的帕子，正是昨夜萧墨寒咯血所用，"朱砂过量会损心脉，再配上相克的药材，不出半年，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您。
"萧墨寒盯着帕子上的血渍，沉默良久才开口："条件二是什么？
"姜璐璐正要回答，窗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向回廊，正撞见柳侧妃举着摔碎的茶盏，指着小桃尖叫："***东西，竟敢用残次品伺候！
"小桃跪在地上，膝盖旁散落着青瓷碎片："侧妃娘娘明鉴，这茶盏送来时就是坏的......"柳侧妃的翡翠护甲突然掐住小桃的下巴："敢顶嘴？
信不信我......""侧妃这是在立威？
"姜璐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侧妃猛地转身，在看到萧墨寒的瞬间脸色骤变。
青年王爷倚着廊柱，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本王记得，昨日刚罚过侧妃禁足？
"柳侧妃扑通跪地，发髻上的珍珠流苏随着颤抖摇晃："王爷恕罪！
妾身只是......"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姜璐璐瞳孔微缩——这症状，与萧墨寒中毒初期一模一样。
"传太医。
"萧墨寒的声音冷如冰霜。
待柳侧妃被搀扶下去，他看向姜璐璐："看来想本王死的人，不止一个。
"姜璐璐蹲下身捡起茶盏碎片，在阳光下转动——瓷片内侧隐约有褐色药渍，与她在汤药中发现的成分相似。
当夜，姜璐璐带着小桃潜入柳侧妃的院子。
月光如水，映得廊下的绿萝影子摇曳如鬼。
她们在梳妆台暗格里翻出个紫檀木盒，打开时，里面躺着半块发霉的茯苓饼——正是昨日柳侧妃诬陷她下毒的"证物"。
"王妃，这饼......"小桃突然捂住口鼻。
姜璐璐却凑近细闻，糕点里除了霉变的气味，还有淡淡的砒霜味道。
她突然想起白天周福慌张的神情，以及柳侧妃中毒时太医们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回到主院时，萧墨寒正倚在床头批阅奏折。
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孤寂。
姜璐璐将茯苓饼放在案头："王爷，有人想借我之手，除掉您和侧妃。
"她顿了顿，"而这个人，就在王府之中。
"萧墨寒放下狼毫，目光落在发霉的糕点上："所以，你的第三个条件，是要本王彻查此事？
"姜璐璐摇头："我要王爷答应，不论查到谁，都要给受害者一个公道。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她突然轻笑出声，"毕竟，我还没当够这靖王妃呢。
"萧墨寒凝视着她眼底的坚定，许久才勾起唇角："成交。
"他的声音混着烛火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不过在此之前，本王的王妃，是不是该解释下，为何会医术？
"姜璐璐指尖划过案上的银针，狡黠一笑："王爷就当，这是新娘子的嫁妆好了。
"更深露重，药炉里的炭火明明灭灭，两个身影在摇曳的光影中渐渐靠近。
而暗处，一双眼睛正透过窗纸，死死盯着屋内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