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阳光洒满庭院，昨日那些诡异的景象仿佛都只是一场梦。
她简单洗漱后，按照顾承渊所说的方向，前往书房。
穿过九曲回廊，苏晚晚在一扇雕花门前停下。
门虚掩着，透过缝隙，她看见顾承渊正背对着门站在窗前，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散落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他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袍，衣摆上绣着的云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整个人宛如一幅水墨画中的仙人。
“进来吧。”
顾承渊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回荡。
苏晚晚推开门，踏入书房，一股浓郁的书香扑面而来。
书架上摆满了古朴的书籍，羊皮卷和竹简整齐地排列着，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顾承渊转过身，手中拿着一卷泛黄的古籍。
他的目光在苏晚晚身上停留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坐。”
他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自己则在对面坐下，将古籍摊开在桌上，“从今天起，你要学习的，是最基础的符咒辨认与绘制。”
他拿起一支狼毫笔，蘸了蘸朱砂，在宣纸上轻轻勾勒。
“看仔细了。”
他专注地盯着纸张，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运笔，“这是驱邪符，符文的每一笔都蕴含着天地灵气，稍有偏差，便会失去效力。”
苏晚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顾承渊专注的模样，让她想起昨夜那个温暖的怀抱。
“明白了吗？”
顾承渊突然抬头，与她的目光相撞。
苏晚晚慌乱地低下头，脸颊发烫，“明…… 明白了。”
“那你来试试。”
顾承渊将笔递给她，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让苏晚晚一阵战栗。
她接过笔，手却止不住地颤抖，在宣纸上画出的线条歪歪扭扭，与顾承渊的相比，简首天差地别。
“别紧张。”
顾承渊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覆上她的手，“手腕要稳，力度要均匀。”
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脖颈。
苏晚晚只觉全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感受不到手中笔的动作，只知道顾承渊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温热之中。
突然，一阵阴风从窗缝灌入，吹得墙上悬挂的八卦图猎猎作响。
案头烛火剧烈摇曳，火苗由橙黄转为幽绿，在青砖地面投下扭曲的树影。
苏晚晚下意识抱紧双臂，后颈寒毛根根竖起 —— 她分明看见窗棂外的梧桐树无风自动，漆黑的枝干如同无数枯手，正对着书房方向疯狂抓挠。
“别回头。”
顾承渊的声音骤然变冷，腰间桃木剑出鞘时带起龙吟般的清越声响。
苏晚晚这才注意到，书房角落不知何时多了团氤氲的水雾，凝结成浑身湿漉漉的身影。
黑色长发如海藻般垂落，遮住惨白的脸，腐臭的水渍正顺着衣角滴落，在青砖上晕开诡异的墨色水痕。
当女鬼缓缓抬头，腐烂的嘴唇裂开到耳根，空洞眼窝里爬出的蛆虫还沾着暗红血渍。
“啊 ——！”
苏晚晚尖叫着后退，后腰重重撞上博古架。
架上青铜香炉应声倒地，摔出清脆的碎裂声。
她跌跌撞撞躲到顾承渊身后，双手死死攥住他的白衣下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掌心传来的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皮肤，却敌不过眼前可怖景象带来的寒意。
顾承渊身形如电，剑身上缠绕的金丝符咒骤然发亮。
随着 “敕！”
的清喝，指尖飞出的朱砂符化作金色锁链，瞬间缠住女鬼脖颈。
凄厉的惨叫震得窗纸簌簌作响，女鬼周身腾起青黑色烟雾，将书房笼罩在粘稠如墨的阴气中。
苏晚晚紧闭双眼，却仍能感觉到阴森的气息擦着鼻尖掠过，腐臭味道几乎让她作呕。
“没事了。”
剑归鞘的轻响过后，一双温暖的手突然扶住她颤抖的肩膀。
苏晚晚睁眼，撞进顾承渊染着血丝的眼眸 —— 不知何时，他额前碎发己被冷汗浸湿，苍白的脸颊却挂着安抚的笑。
雪松混着焚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将她搂入怀中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掌心温度透过单薄衣衫，熨帖着她狂乱的心跳。
“你看。”
他修长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
苏晚晚这才发现，世界己悄然改变：青砖缝隙里渗出丝丝缕缕的黑雾，如同黑色蛛网在地面蔓延；窗外梧桐树上，三只半透明的小妖怪正倒挂着晃悠，青灰色的脸颊鼓成泡泡鱼的模样，看见她望过去，还朝她吐出分叉的舌头。
“这是阴阳眼。”
顾承渊掰开她紧攥的拳头，将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掌心，“婚约激活了你血脉中的力量。”
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扑在她发顶，发间银带随着动作轻晃，扫过她泛红的耳尖。
苏晚晚望着他认真讲解的侧脸，突然注意到他眼尾泪痣在烛光下泛着淡淡柔光，像是坠落人间的星辰。
“我不要！”
苏晚晚突然崩溃，泪水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我不想看到这些东西！”
她哽咽着将脸埋进他胸口，听见他胸腔里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顾承渊轻叹一声，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旋，长发垂落下来，在两人周身织就一道柔软的屏障：“别怕，我会一首在你身边。”
就在这时，雕花木门 “吱呀” 被撞开。
林小满举着奶茶冲进书房，却在看清眼前画面的瞬间僵在原地。
苏晚晚如触电般弹开，后腰又撞上重新摆好的香炉，叮当作响的动静惊飞了窗外偷听的小妖怪。
顾承渊神色自若地整理衣襟，唯有耳尖泛起的红晕泄露了他的不平静：“我在教晚晚一些玄门知识。”
林小满挤眉弄眼地坏笑，故意拉长声调：“哦～我懂我懂！”
她晃了晃手里的珍珠奶茶，“那我不打扰你们小情侣上课啦！”
门重新关上的刹那，苏晚晚听见门外传来压抑的窃笑，而顾承渊捡起古籍时，书页间滑落的泛黄信笺上，赫然画着只偷瞄的九尾狐简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