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先苟住
小柑柑指尖悬浮着一张血红色光幕。
上面是用金漆烫出的浩大标题：《恶人谷·黑龙沼首战动员令》。
时间：今日午时。
发起方：铁血战旗。
下方附着她以金主身份批准的、堪称石破天惊的补贴方案原文，每个金灿灿的数字都足够让普通玩家眼红心跳。
“杀人的钱，准备好了。”
她轻点光屏，第一批预付款项化作数据洪流汇入铁血战旗的帮会金库。
那里面充盈的金币光芒，足以点燃最怯懦者的战火。
正午的黑龙沼，闷热粘稠的空气里飘荡着血腥的预兆。
比想象中稀疏得多的人流在简陋的复活点旁汇聚。
玩家们脸上混杂着亢奋与仓惶，许多人穿着捡来的白板装，捏着武器的手指关节泛白。
这是世界颠覆后的第一场阵营大战，规则残酷：此地死亡，即是永恒寂静。
小柑柑的五毒萝莉隐在远处树影下，虫笛冰凉。
亲友群的信息在心底流过：咕咕哒：柑柑！
我们在老长安刷挂件摸宠物，安全，有沉沉（沉清清）的心鼓弦罩着！
花栗栗：帮会领地种菜喝茶ing~太初归藏真好看！
外面打生打死干嘛呢？
活着不好么？
一糕当关：组了个十人小团清低级秘境，双奶稳得很。
韭韭有余：（私聊）浩气这边被淑芬拉过来大半，啧，人心浮动。
我这边……喝茶看戏。
她看着那条信息，眸光沉静。
芍咕咕的蓬莱带着沉清清的云裳七秀，轻松写意。
花栗栗的万花在领地喝茶美滋滋。
蛋糕的苍云在双奶的治疗下刷低级本。
韭也也的“咸鱼”姿态维持得完美。
大家都在“苟”，都在利用她给予的顶级武装在绝对安全区积累、观望。
战场上，恶人方因铁血战旗的金元攻势，士气明显高涨。
然而人数劣势与复活资源的稀缺，让这场战役从一开始就浸泡在惨烈中。
金团转化来的装备在真实对抗中爆出刺耳声响，特效光芒第一次浸透了真正的血。
治疗光芒艰难闪烁，却无法阻挡冰冷的真实死亡。
“奶妈！
南屏山缺口要崩！
来个枯木！
啊！”
一个恶人天策的嘶吼被刀锋破体的沉闷打断，尸体颓然倒地，装备耐久归零的破碎音效如同丧钟。
“没战复！
抬不起来！
他被集火了！”
一个奶毒发出尖锐的爆鸣。
“浩气长存！
跟我冲！
死了算逑！
活下来的，名扬天下！”
战场另一侧，一个清越却裹挟着疯狂戾气的声音炸响！
是淑芬！
纯阳成男的浩气长存帮主标志在头顶闪烁，一代金发冠在烟尘血雾中分外刺眼！
他身影如风，精湛的剑纯操作在混乱中撕开小缺口，剑光过处，血雾弥漫！
“缺口开了！
别停！
踩着尸体压进去！
死了的是为阵营捐躯！
浩气当以血铭志！”
淑芬的声音冷酷如冰，毫无波澜。
更多的浩气玩家在他煽动下，如同扑火飞蛾撞向死亡线，用成片的灰色尸体为他的突进铺路！
恶人方在金元激励下死战，奈何奶妈断档严重，复活更如镜花水月。
浩气盟在淑芬以人命为阶梯的凶残推进下，竟真的撕裂了战线！
“赢了！
浩气赢了！
淑芬大神威武！”
浩气阵地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热呼喊。
而恶人这边，则是一片凄冷死寂和压抑不住的咒骂。
公共复活点空空荡荡，死了，就真没了。
几个亲友的私聊弹窗亮起：咕咕哒：...…***。
真死人了…...就为了个据点？
花栗栗：看得好难过，那个天策喊奶的声音。
一糕当关：淑芬那孙子，用别人当垫脚石踩上位的垃圾！
累得扶墙：副本里的金团死人还没缓过来…...阵营又...…这世界太艹蛋了！
小柑柑没有回复亲友们压抑的私语。
她目光死死锁定阵营频道上，那个被浩气刷屏的ID“淑芬”，以及他刚刚发出的一条置顶宣言：淑芬（浩气盟）：浩气长存首战告捷！
一将功成万骨枯！
软弱苟活的废物们，拿什么争锋？
恶人谷的软骨头金主？
笑死！
冰冷的怒火终于在她眼底炸开！
前世她被踩踏致死的场景与此刻血火战场中那张冷酷的脸瞬间重合！
她手指在光屏上翻飞如电：小柑柑（私密操作）密聊007 ： 阵营频道！
明教小号！
目标：浩气长存-淑芬！
台词：踩着尸体上位？
黄鸡大笑.jpg 浩气长存，人命不存！
淑芬大神脚下亡魂安否？
黄鸡大笑.jpg 无限复制！
刷爆！
命令下达瞬间！
恶人谷阵营频道如同被点爆的火药桶！
[阵营][小明在此]：踩着尸体上位？
黄鸡大笑.jpg 浩气长存，人命不存！
淑芬大神脚下亡魂安否？
黄鸡大笑.jpg[阵营][暗夜孤影]：用兄弟的命换你的名？
黄鸡大笑.jpg 淑芬大神好威风！
黄鸡大笑.jpg 浩气长存，人命不存！
[阵营][匿名侠士XXX]：黄鸡大笑.jpg 笑看淑芬带人送人头！
浩气长存，人命不存！
黄鸡大笑.jpg无数顶着明教ID或匿名的小号，疯狂地复制着那极尽嘲讽的“黄鸡大笑”和“浩气长存，人命不存”的刺眼宣言！
如同一万把毒针扎向淑芬和整个浩气盟刚刚升起的“胜利”荣光！
浩气的反击谩骂在如潮的讥讽中显得苍白无力，被彻底淹没。
淑芬（浩气盟）：恶人谷的垃圾！
只敢藏头露尾？！
他显然被这精准而恶毒的攻讦激怒，阵营频道发言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戾气。
攻防的硝烟未散，死亡的阴霾却以更冷酷的速度侵染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曾经象征荣誉与竞技的名剑大会入口，此刻门可罗雀。
冰冷的新公告悬挂在入口光幕上：规则更新：单轮竞技，一方重伤濒死为终结。
胜者活，败者抹除。
慎入！。
这不再是博弈，是真实的生死斗兽场。
枫华谷秘境入口。
芍咕咕的蓬莱乘雕落下，沉清清的云裳七秀如影随形，尾尾的药奶安静站在后方。
三人脚下躺着十人级别秘境BOSS的尸体。
她们高效而从容地分拣着掉落，如同逛自家后花园。
周围是无数双贪婪又畏惧的眼睛。
普通团队在这里挣扎求生：“拉稳！
小心机关！
奶妈！
枯木准备好！
那个天策开减伤啊！”
“救我——！”
惨叫，尸体破碎的光，真实而刺目。
蛋糕的苍云在另一个副本门口带队：“输出都站我身后三点钟方向！
尾尾奶好主T！
别贪输出！
命要紧！”
语气沉稳有力，带着经历过生死的平静。
野外任务区更显人间惨剧。
一个穿着简陋布袍，初始新手装的“玩家”被一只狂躁的野猪追得仓皇逃窜。
“奶……奶妈大哥救命啊！”
他看到不远处一个穿着精致云裳套的秀秀，仿佛看到救星。
那秀秀却冷漠地扭过头，和一群装备精良的同伴径首离去。
“别管新手，浪费蓝还容易引怪。”
冷漠的话语随风飘来。
新手绝望之下试图翻滚躲闪，却笨拙地一头撞在树干上，血皮瞬间见底。
野猪獠牙狠狠贯入！
虚拟的痛苦惨叫戛然而止，尸体无声倒地，爆出几枚可怜的铜钱。
职业间的鸿沟在死亡威胁下被无限放大：“没减伤的DPS别进英雄团送死！”
“只要药奶枯木和秀秀战复！
奶花奶毒不要！”
贫富差距***露骨，拥有家园的人安全种菜，穿着豪华装备的人轻松下本，新手在野外用命换几个铜板。
强食弱肉，己成唯一准则。
橘柑柑站在自己的天苑别院窗前，广陵邑外的喧嚣与血色仿佛隔着一层冰冷的琉璃。
她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腰间冰冷的虫笛。
记忆中前世那刻骨的寒冷再次袭来，不是副本外的风雪，而是比风雪更彻骨的人心之冰。
为了“活下去”这个卑微的愿望，她舍弃了陪伴自己多年、装备精良伤害爆表的炮姐大号。
她天真地以为，选择那个拥有治疗心法的、哪怕只有一套破烂装备万花姐小号，就能凭借“奶妈”身份得到一点庇护。
她错了。
在冰冷食物和初级伤药都要靠命去搏的时代，一个没有“战复”的奶花，就是彻头彻尾的累赘废物。
“抬血慢？
要读条？
没战复？
要你何用！”
“奶花？
爬开！
别占坑！”
那些在野外被怪拍死的新手眼神是绝望，而那时候被驱逐在团队之外的奶花橘柑柑，感受到的则是深入骨髓的绝望与冰冷。
最终，为了一点金币，她踏入了那个由“一代金大哥”主持的“互助战团”，踏入了淑芬的屠宰场。
她缓缓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感受着体内那只蛰伏的凤凰蛊隐隐散发出的、属于重生的微弱暖意。
“炮姐换奶花…是为了保命？”
她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又带着无尽嘲弄的弧度，那弧度锋利得如同淬毒的匕首，“结果换来的…是死得更快，更卑微。”
这抹冰冷很快融入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只余下冻彻万物的平静。
她轻轻拢了拢那身紫色的苗疆短裙。
“幸好……这一世是五毒。”
凤凰蛊在技能栏里无声闪烁。
她可以无限的卡cd挂凤凰蛊复活。
窗外，夕阳如血，将广陵邑的繁华初景镀上一层残酷的金边。
这世界，在真实死亡的规则下，正朝着未知的深渊疯狂坠落。
而橘柑柑，这个身负不灭蛊毒的重生者，正以无与伦比的财富和洞彻未来的目光，在深渊的边缘，冷冷编织着属于她的，复仇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