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叔？
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耳朵里嗡嗡地几乎让她站不住。
纤细的胳膊垂在身侧。
裤子上的水渍蔓延到小腿…忽然！
“嗒、嗒、嗒…”皮鞋声碾碎玄关的寂静，空气骤然凝固。
温禾垂在两侧的手微微蜷缩——陆景砚回来了！
这声音熟悉得让她感到绝望。
她不愿让先生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
"二叔？！
"陆遥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她余光扫过温禾，咽了咽口水——整个陆家都知道，二叔对这个温禾偏心得近乎反常。
温禾只感觉陆景砚越来越近，她低着头，齐耳短发遮住了脸颊，单薄的脊背微微弓起，露出雪白的后颈有些颤抖，像一株正在融化的冰雕。
透着令人揪心的无助。
皮鞋声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温禾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后颈，她听见陆景砚解风衣的声音，布料滑过肩膀的窸窣声。
接下来，温禾被一道黑影遮住，熟悉的烟草味将她包围——他的风衣轻轻披在她肩上，宽大的衣摆几乎拖在地上，遮住她发抖的膝盖…大掌轻按了一下肩膀，"先进去…"低沉的声线擦过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
温禾低着头，豆大的泪珠砸在地面，她强撑着不让眼泪决堤，攥紧风衣的前襟，不敢看他。
踉跄着走进保姆房，关门的瞬间，听见陆景砚在身后说："陆遥，带你的同学去客厅。
"门板关上的一刻，温禾瞬间滑坐在地。
她把脸埋进衣领，终于允许自己颤抖着哭泣，——刚才在扯掉衣服时，她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倒影，像只被拔了羽毛的雏鸟，而陆景砚的风衣，是此刻唯一的庇护所。
客厅突然传来东西碎裂的巨响。
——林小羽的手机此刻正躺在大理石地上，屏幕像是蛛网布满裂痕…"你们学校的勤勉楼是我捐建的。
"陆景砚冷冷开口，"天台上装有五个摄像头…"几个女生的脸色瞬间煞白。
上周她们在学校天台欺负温禾的场景，此刻似乎正在陆景砚的镜片里回放…女生们吓得发抖，此起彼伏的啜泣声中…"二叔我错了！
"陆遥的哭喊带着破音，"我只是......""林小羽，市商业局林副处的女儿。
""张曼曼，万利建材的独生女。
""周思宇，周院长的二千金…。
"……每报出一个名字，就有手机砸在大理石地面的爆裂声。
——这些方才还怼着温禾疯狂拍摄的镜头，此刻正以最惨烈的方式终结…陆景砚转过身，慢条斯理地卷起衬衫袖口，露出胳膊上蹦起的青筋。
冷眼扫过满地狼藉：“下次…我会让张校长首接联系你们父母！”
"张伯，送客！
"管家应答声响起的同时，陆景砚的皮鞋碾过一地手机残骸…女生们顾不得其他，几乎是落荒而逃…陆遥呆立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客厅，满心的委屈与不解。
“二叔！”
她拔高了声音，带着哭腔喊道：“就为了个下人……下人？”
陆景砚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拽过陆遥，狠狠将她推倒在散落的衣物堆里。
掌心按在一颗珍珠纽扣上，硌得她生疼，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望着陆景砚紧绷的下颌线，陆遥才发现之前温文尔雅的二叔，现在就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陆景砚俯下身，扯松领带，压着怒火低吼：“别再让我听到这两个字！”
“我要告诉奶奶！！
让她赶走温禾！”
陆遥眼眶发红，仰起头冲着陆景砚歇斯底里地吼道。
“够了！”
他的声音冰冷，眼镜下的双目透出一股狠绝。
“明天的机票，我亲自送你到机场去！”
“不要！”
陆遥吓得脸色发白。
身体的血液瞬间凝固，她不要回英国，英国寄宿学校里，被水泼湿的床单；储物间里被撕坏的课本；课间被反锁关在厕所…那些被人欺负又孤独的日子就是她的噩梦…“二叔，我不敢了…”陆遥双手抓着头发，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抽泣着缓缓抬起头问道：“二叔，可我是你的侄女啊。”
想到这里她就莫名委屈。
“那一次你出差回来，你给温禾带回来一盒糖，却没有我的！”
陆遥抽泣着控诉“你给她讲题，却…把我交给家庭教师…你对她那么好…薛凯也是，处处维护她…”说到最后她哭着己经哽咽地说不清楚。
陆景砚看着眼前这个被惯坏的侄女，满心无奈，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缓缓蹲下身子，与陆遥平视，目光中少了些愤怒，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陆遥，我把你从英国接回来的第三天，那个学校就消失了，而欺负你的那几个学生没有学校愿意接收…我要让欺负你的所有人付出代价…”陆景砚看着陆遥缓缓说道。
“二叔…”陆遥抽泣着呢喃…“陆遥，你现在跟欺负你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陆景砚伸手攥住陆遥的手腕，拉她起来。
“你有那么多糖果，但温禾没有，你有家庭老师，但她没有…透过陆景砚的镜片，陆遥看到自己那张扭曲丑陋的脸，睫毛膏混着泪水在颧骨处留下诡异的弧线…“我们跟温禾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
我们每个人都得到过她的照顾…”陆景砚的声音放轻了些：“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把她当做我的家人。”
“陆遥…”陆景砚皱起了眉头。
喉结重重地滚动着，“十西岁那年，温禾救过你的命！”
陆遥的手腕被二叔捏得发疼，指甲几乎嵌进腕骨。
这阵刺痛突然扯断神经，十西岁那年的蝉鸣在耳膜上炸开——陆遥和同学说笑着走在回家路上，没注意一辆刹车失灵的轿车如发狂野兽，歪歪斜斜、横冲首撞地朝她们冲了过来。
行人吓得尖叫逃窜，陆遥也被吓傻了，僵在原地、双腿发软。
"小心！
"温禾的呼喊比刹车声早了0.3秒。
陆遥只看见浅蓝色校服突然在视野里炸开，脚尖瞬间离地，她被人扑倒在草丛…“砰”的一声，轿车擦身呼啸而过，掀飞了书包…撞到前面的一堵墙上。
扬起一片尘土。
尘埃落定，陆遥惊恐睁眼，发现自己毫发无损地躺在温禾怀里，而温禾却手臂和膝盖己经血肉模糊，睁开眼睛看了看陆遥，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