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为避战乱从杭州来的,租下了西栅尽头一栋久无人居的老宅。
房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交钥匙时手一直抖,反复叮嘱:“这屋子……夜里安静,莫要多听,莫要多问。”
林墨当时只当是老人年纪大了絮叨。
老宅临河,推开二楼的木窗就能看见蜿蜒的河道,乌篷船无声划过,船娘的吴语软哝像浸在水里的丝绸。
屋子是典型的江南民居,前院有口枯井,后院种着几株老桂树,只是久未打理,墙角爬满了苔藓,空气中总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他是个画师,租这屋子图的就是个清静。
白天在窗边临摹水乡景致,夜里点一盏煤油灯,翻看从前的画稿。
头几日倒也安宁,直到第七天夜里,雨下得格外大,淅淅沥沥敲打着木窗,像谁在外面不停地弹着琴弦。
林墨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林墨……林墨……”声音很轻,像女子的耳语,带着点水汽,从窗缝里钻进来,又像是在耳边响起。
他猛地睁开眼,屋里只有煤油灯昏黄的光,跳动的灯芯映着墙上自己的影子。
他侧耳细听,除了雨声,再无其他。
“许是听错了。”
他喃喃自语,翻了个身想再睡,那声音又响起来了,比刚才清晰了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怨怼:“林墨……跟我来……”这次他听得真切,声音是从院子里传来的。
他心里有些发毛,撑起身子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往外看。
雨幕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前院那口枯井的轮廓,像个张开的黑洞。
“谁?”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回答他的只有更密的雨声。
他等了片刻,没再听见呼唤,只当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吹灭油灯躺下,只是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第二天醒来,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像是被重锤敲过。
他以为是夜里着凉,喝了碗姜汤也没见好。
到了晚上,雨小了些,变成了蒙蒙的细雨,缠绕在屋檐下。
他吃过晚饭,正准备画画,那声音又出现了。
“林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