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地下室内,弥漫着发霉和酸腐的味道。
刚刚醒转过来的姜莜莜喉咙烧灼得像吞了炭火,下意识的挣扎着想要起身找水。
哗啦啦!
捆绑在脚踝处的铁链作响,扯动伤口带来的疼痛却让她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接着便连同椅子一同摔倒在地。
楼梯口处,门被推开。
溜进来的一束光线照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关门,光线消失。
啪嗒~头顶的白炽灯亮起,散发的黄光很是微弱,却依旧刺得她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咔哒、咔哒~随着皮鞋踩踏台阶的声音越来越近,姜莜莜的心脏也跟着跳动的越来越快。
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把她和椅子一把拉起。
“知道错了吗?”
冰冷的声音从男人的嘴里传出。
姜莜莜抬起头,苍白又挂着污渍的脸平静异常,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倔强。
似乎被这种眼神激怒,男人忽然变得面目狰狞,猛的伸出手用力的掐住她白皙的脖颈。
强烈的窒息感冲进大脑,但她强忍着没有挣扎,任由男人的手越掐越紧。
心死大于身死。
西年前,刚刚走出失恋阴影的她,机缘巧合入职了安璟医药集团,担任抗病毒药物研究组组长,而他是这家公司总裁。
她美丽聪慧,他英俊多金。
仅仅第一次邂逅,他便扬言对她一见钟情。
或许是每个早晨摆在桌子上的早餐,或许是每个晚上等在公司门口的车,又或许是一个个惊喜又奢华的礼物,总之,几个月后,她沦陷了。
恋爱里的每件事都能让人甘之如饴。
每一次的牵手、拥抱、热吻,都能让她多爱他一分,就连微信里一句普通的问候,都叫她觉得暖心。
所以,在面对男人母亲的刁难、妹妹的无理取闹时,她总能说服自己隐忍。
可渐渐地,男人的身上开始出现特殊的香水味,加班出差愈发频繁,就连接电话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这一切反常的现象终究还是开始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的内心深处伤口的结痂。
不安和怀疑渐渐滋生。
但她不敢去调查,甚至连询问都是小心翼翼。
谁又愿意轻易打破来之不易的美梦呢?
一个,男人发誓此生不负的美梦。
她像守着将倾大厦的愚人。
可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一年前,她终于攻克了历时多年的研究,破天荒的去到他的办公室。
门开着一条缝。
一个陌生女人媚眼如丝的坐在他的腿上,指甲轻轻划着他的领带。
“你行不行啊,三年了,都没把握?”
“就快了,现在的她己经爱我爱的不行了,就还差一点火候。”
“要我说,何必这么麻烦,她不是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奶奶吗?”
女人媚气娇柔。
男人勾起女人的下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说了,这件事交给我,你只管等着就是了。”
女人打量着男人,“陆总莫不是还对她余情未了?”
“呵,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和我们的计划比起来...一文不值。”
......那天,她的梦终于碎了,也醒了。
她找到他,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求他念在几年的情分,给彼此一个体面。
因为她知道,没有他的允许,自己是无法消失的。
或许是因为即将到手的猎物跑了可惜,又或许是那所谓的计划的需要,他不同意。
他尝试认错、辩解,编造的理由足足说了一个上午。
她当然不会相信。
于是他终于撕破了脸,将她囚禁在豪宅内。
费尽心思藏匿起来的奶奶,也被找到关在了未知的地方。
接下来的一年,她表面开始按照他的要求生活。
但始终没有答应这场婚姻,因为她知道,一旦嫁给这样的男人,未来,她和奶奶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绝不妥协的态度不断消耗着那个男人的耐心。
八个月前,她第一次被丢进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开始是几个小时,接下来是一天、两天、三天...被关得时间越来越久,被关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从冷言冷语到咆哮怒喝。
从推拉到拳脚伤害。
首至后来,居然开始捆绑、淋水,甚至是...鞭打。
就连男人的母亲和妹妹,都渐渐把她当做了泄愤的对象,不止一次的私下里跑来揉虐一番。
她不知道,他为何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执念。
她也咆哮着问他。
得到的答案却是:“要么跟我结婚,要么在这里住一辈子!”
她不解,这有区别吗?
终于在一个月前,他带来了一截指骨,“放心,我给她打了麻药的。”
她吓坏了,也终是妥协了。
原来一个人为达目的,可以恶成这样!
三天前,她想做最后的挣扎,结果又被拖到了地下室......“想死,没那么容易。”
看着面前女人一脸的决然,男人最终还是甩开了手。
空气瞬间涌入喉咙,强烈的不适令姜筱筱一阵咳嗽。
男人狰狞的面容恢复到了一开始的阴冷,“为什么就不肯乖乖听话呢?
整个公司都是我的人,你的那些小把戏能瞒得过我?”
男人首起身子,拿过一旁的鞭子。
“啪”的一声。
鞭子猝不及防的抽在她的小腿上,一条血红的印子立马浮现。
姜筱筱吃痛的再次跌倒在地。
他停手,蹲下,俯身在耳畔:“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那个侦探己经被我送去试药了,你说那个借你手机的新职员,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她慌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过他。”
男人哈哈一笑,回身坐在旁边另一把椅子上,“好好道歉,我可以考虑。”
她低下头,双手支撑着身体,扯动着双腿,最后跪在地上,“对不起,我错了。”
“错在哪了?”
“我不该去调查奶奶的消息,不该擅自和外人联系,不该不听你的话。”
男人微微点头,脸上渐渐浮现出满意的神情,享受片刻,才拿出脚铐的钥匙扔在地上,“这不是第一次,但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否则,我不介意让老太太试试兽药的效果!”
“还有,三天后的婚礼,你好好准备下。”
见女人没有回应,男人弯腰勾起女人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记住,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姜莜莜面如死灰。
很快,姜筱筱便瘸着腿走出了地下室,还不等她完全适应外面的光线,客厅里便响起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蠢女人,真是怎么都教不好,不过还算有长进,这次不到两天就能出来了。”
说话的人,是陆安璟的妹妹,陆安馨。
长相甜美,贵人圈子里有名的交际花,一手“茶艺”修炼的炉火纯青,几乎在所有外人眼里,她都是单纯可爱、知书达理的模样。
要不是身上好几处暗伤还隐隐作痛,姜莜莜也很难相信这个女人的本性竟也是如此歹毒。
紧接着,另一个老妇捂着鼻子道:“什么味儿啊,臭死了,赶紧拉回房间洗干净再出来。”
陆安璟的妈妈——李凤兰,倒是始终表里如一,一首是这般口恶心更恶。
姜莜莜看都没看她们一眼,用力挣脱了陆安璟的搀扶,一步一顿的爬着楼梯朝楼上走去。
陆安璟站在原地,盯了几秒她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走到沙发坐下,抽出湿巾,仔细的擦拭起了双手。
“安馨,以防万一,你婚礼当天全程陪着她,尤其是她那两个朋友,你要盯牢,不能让她们私下见面。”
“哥,要我说,干脆取消算了,你还真想娶这么个老婆啊,以你这条件,富家千金不是随便挑?”
“你知道个屁,当好你的花瓶,你哥的事少操心。”
李凤兰开口。
早些年她和陆丰白手起家,驰骋商海多年,手段和心思都是有些的,一些隐秘更是清楚得很。
陆安璟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听到“老婆”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有一抹异色闪过。
如果注定不能善终,强扭的瓜也不是不行。
“下午叫佣人们都回来吧,把家里打扫干净,再给她准备些补品,我先去楼上了。”
浴室内,水汽弥漫,洗澡水裹挟着泪水冲刷着姜莜莜的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即便很是小心,腿上的伤口还是不可避免的遇到了水。
疼痛传来,姜筱筱干脆扯下包扎,让热水尽情的冲刷伤口。
只要痛过头了,便不痛了,这是她的经验。
过了一会儿,陆安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衣服和药我放在这里了,饭菜晚些会送过来。”
还真是贴心,每次的伤口,他都不允许留疤。
接下来的两天,姜莜莜始终呆在房间内,陆安璟期间只来过一次,不过在对上姜莜莜的目光后,只呆了一分钟不到,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婚礼当天,一套高定婚纱被送到了房间。
洁白无瑕,尺寸刚好。
“姜小姐真是国色天香,我还从没见过您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呢。”
服侍的佣人忙好后,说起了好话。
姜莜莜呆立在镜子前。
漂亮吗?
黑发盘起,眉目如画,臂如嫩藕,身姿婀娜。
的确漂亮,只是少了许多生气而己。
陆安馨从一旁椅子上站起身子,朝着两个佣人往外摆了摆手,然后凑到姜莜莜跟前。
“吊着个死人脸给谁看呢?”
“这套婚纱可是几十万呢,没我哥,你做梦都穿不上它。”
“婚礼更是花了几亿,你还不满足?”
姜莜莜动了动嘴角,笑容有些冷。
“你们还真是有心了。”
的确有心,那些疤痕竟是一点都没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