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潭剑影,落霞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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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染红了西陲连绵的苍莽群山。

落霞峰,因每日黄昏时分,晚霞映峰,绚烂如锦而得名。

然而此刻,笼罩着这座小山的,却并非诗意,而是刺骨的寒意与挥之不去的压抑。

山脚下,一处简陋的院落里,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杂役服的少年,正费力地劈着一担青冈木。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身形略显单薄,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同寒潭映月,深邃而沉静。

他叫凌尘,是这落霞派最低等的杂役弟子。

“嘿!”

一声低喝,少年手中磨得发亮的铁斧带着破风之声,精准地劈入木柴的纹理之中,将一块坚硬的青冈木轰然劈开。

汗水顺着他额角的发丝滑落,滴在冰冷的石板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时值隆冬,落霞峰所在的西陲苦寒之地,早己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寻常人早己裹紧了棉袄,围在炉火旁取暖,而凌尘这样的杂役,却仍要在寒风中劳作。

“凌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这点柴火,天黑前劈不完,今晚你就别想吃饭了!”

一个粗哑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凌尘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满脸横肉、身着青色劲装的中年汉子叉着腰站在那里,正是落霞派负责杂役管理的刘管事。

此人素来刻薄,尤其看凌尘不顺眼,时常刁难。

凌尘默不作声,只是将劈好的木柴码放整齐,又拿起另一根,准备下一次劈砍。

他知道,辩解无用,只会招来更多的打骂。

在这落霞派,杂役弟子的命,比路边的野草还要低贱。

刘管事见凌尘不说话,更是来气,上前一步,抬脚就踹在凌尘刚刚码好的柴堆上,哗啦一声,整齐的木柴散了一地。

“你个小哑巴,还敢给老子甩脸色?”

刘管事唾沫横飞,“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力气劈柴的份上,早把你扔到后山喂狼了!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也不撒泡尿照照,一个无父无母的野种,能在落霞派混口饭吃,那是你的福气!”

“野种”二字,像两根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凌尘的心脏。

他握着铁斧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臂上的青筋也隐约跳动起来。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

从小到大,他不知听过多少遍这样的侮辱。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在他记事起,就在这落霞派的杂役院长大。

他唯一的依靠,就是身上这块从小佩戴的、毫不起眼的黑色玉佩。

玉佩触手生凉,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古老纹路,却从未显现过任何奇特之处。

“怎么?

还想动手不成?”

刘管事见凌尘眼神不对,心中一凛,但随即又仗着自己是练皮境的武夫,而凌尘只是个尚未踏入凡武境的少年,顿时又嚣张起来,“来啊!

你动老子一下试试!

看老子不把你这小身板拆了!”

凌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

他知道,冲动是魔鬼。

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之前,任何反抗都只是徒劳,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缓缓松开紧握铁斧的手,重新弯腰,去捡拾散落的木柴。

“哼,算你识相!”

刘管事见凌尘服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吐了口唾沫,“赶紧劈柴,晚饭前送到内门弟子的住处去,要是敢耽误了,有你好果子吃!”

说完,刘管事拍了拍***,大摇大摆地走了。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呼啸的北风和凌尘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凌尘捡起一根木柴,目光落在手中的铁斧上。

这把铁斧陪伴了他三年,是他劈柴干活的唯一工具。

他常常在想,难道自己的一生,就要这样在劈柴、挑水、被人欺凌中度过吗?

不!

他不甘心!

他听说,这个世界很大,除了落霞派这弹丸之地,还有更广阔的江湖,甚至有能够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的仙人!

他渴望力量,渴望走出这落霞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

“我一定要成为强者!”

凌尘在心中默默发誓,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刘管事,还有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你们给我等着!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凌尘,绝非池中物!”

夜幕渐渐降临,寒月升空,清冷的光辉洒落在落霞峰上。

凌尘终于劈完了最后一担柴,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将柴火挑上肩头,朝着内门弟子居住的“听松苑”走去。

山路崎岖,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行走起来异常艰难。

但凌尘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踩得很实。

他的目光望向远处更高、更险峻的落霞主峰,那里是门派核心弟子和长老们居住的地方,常年云雾缭绕,充满了神秘色彩。

他知道,通往主峰的路,充满了荆棘和挑战。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一步步往上爬。

就在他走到半山腰一处名为“寒潭”的地方时,意外发生了。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他脚下的积雪突然塌陷,身体猛地一沉,朝着寒潭边滑去!

寒潭,是落霞峰上一处天然形成的水潭,即使在寒冬腊月,潭水也不结冰,反而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白气,显得格外诡异。

传说潭水深处有水鬼,因此平时极少有人靠近。

“不好!”

凌尘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稳住身形,但脚下的积雪太过松软,根本使不上力。

眼看就要滑入寒潭之中,他急中生智,猛地将肩上的柴火朝着旁边一甩,同时身体向反方向一倾。

“噗通!”

柴火率先落入寒潭,发出一声闷响。

而凌尘则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潭边一株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松树的树根,勉强稳住了身形。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心有余悸地喘了几口气,刚想用力爬上去,目光却无意间瞥向了寒潭之中。

这一瞥,让他瞬间愣住了。

只见那担落入寒潭的柴火,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沉入水底,而是漂浮在水面上。

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潭水接触到柴火的地方,竟然泛起了一圈圈奇异的涟漪,水面上的白气变得更加浓郁,并且隐隐有光芒闪烁!

与此同时,凌尘感到胸口处传来一阵异样的温热。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触碰到了那块贴身佩戴的黑色玉佩。

玉佩,竟然在发热!

而且,玉佩上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古老纹路,此刻在寒潭白气的映照下,竟然微微发起光来,如同活过来一般,缓缓流转!

“这……这是怎么回事?”

凌尘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这块伴随了他十几年的玉佩,难道真的有什么秘密?

而这寒潭,又隐藏着怎样的玄机?

寒潭水面的光芒越来越盛,白气翻腾,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凌尘屏住呼吸,心脏砰砰首跳。

他预感到,自己平静而屈辱的杂役生涯,或许将在这个寒冷的冬夜,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

夜色更深,寒潭剑影,落霞残梦,似乎正要拉开一道通往未知世界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