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龟血与苏醒的印记
但那感觉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仿佛她指尖那几道裂开渗血的冻疮小口，成了某种通道。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细小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让她灵魂深处都感到悸动的生机，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指头，流入了那巨兽滚烫的血液里！
这感觉太奇怪了，云乐整个人都懵了，僵在原地，维持着那个笨拙按压的姿势，大脑一片空白。
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冻僵了产生的幻觉。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原本气息奄奄、头颅沉重瘫在雪地上的巨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
覆盖着厚重青黑色鳞片的巨大眼睑，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然后，缓缓地、艰难地掀开了一道缝隙！
云乐吓得魂飞魄散，“啊”地一声短促惊叫，一***跌坐在冰冷的雪地里，怀里的粗陶药罐骨碌碌滚出去老远，幸好积雪厚实，没有摔碎。
她手脚并用，惊恐万分地向后蹭，只想离这个突然睁眼的恐怖巨兽远一点。
那巨兽的眼眸缓缓睁开，露出了里面如同熔融黄金般的巨大竖瞳！
那瞳孔里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带着一种亘古的威严和审视，瞬间锁定了跌坐在雪地上、吓得小脸煞白的云乐。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
云乐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按在了雪地里，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头顶。
完了！
它醒了！
它要吃了我！
这个念头疯狂地在云乐脑海里叫嚣。
然而，预想中被巨口吞噬的恐怖景象并未发生。
那熔金般的巨大竖瞳，先是充满了狂暴的怒意和毁灭一切的戾气，那是被蝼蚁惊扰了沉眠的滔天之怒！
但当它的目光扫过云乐那沾满了暗红神血、布满冻疮裂口、正微微颤抖的小手，感受到那顺着指尖流入自己体内、正悄然缓解着它狂暴妖力和濒死剧痛的细微暖流时，竖瞳中的金色火焰猛地一跳！
狂暴的怒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一丝……极其深沉的探究。
玄龟老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这……这是……先天灵蕴？！
至纯至净的生机本源？！
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如此孱弱、灵根驳杂如同废物的凡人小丫头身上？
本尊狂暴的妖力，竟被这微弱得可怜的气息……抚平了一丝？”
它活了不知多少万年，见识过天地奇珍，感受过本源之力，但从未见过如此纯粹、如此温和、仿佛天生就带着滋养万物气息的灵蕴！
而且，竟然是从一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小丫头身上散发出来的！
巨大的头颅微微转动了一下，熔金竖瞳如同两轮小小的太阳，更加专注地、带着审视意味地“盯”着云乐。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首视本源。
云乐被这巨大的“眼睛”盯得毛骨悚然，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丢在冰天雪地里，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她牙齿咯咯作响，想求饶，喉咙却像被冻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只能惊恐地看着那巨大的头颅缓缓靠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玄龟老祖（内心惊疑不定）：“灵根……确实乱七八糟，浊气淤塞，经脉滞涩，标准的废物体质。
但这股灵蕴……如此精纯，如此内敛，如同沉睡的种子……古怪！
太古怪了！
莫非是某种上古罕见的体质被凡尘浊气遮蔽了？”
它巨大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似乎在嗅闻着什么。
那股源自云乐指尖、融入它血液的细微暖流，正持续不断地散发着，虽然微弱，却像沙漠里的一滴甘泉，让它体内狂暴冲突、几乎要撕裂它千年道基的妖力，奇异地缓和了一丝丝。
这种缓解微不足道，对它的致命伤杯水车薪，但这股“味道”本身，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生命潜力！
玄龟老祖（内心决断）：“罢了！
不管这小豆芽是什么来历，这股灵蕴对本尊有益无害！
能在本尊弥留之际撞见，也算冥冥之中的一点缘法。
如此至纯之物，若被那些肮脏邪祟察觉，必生大祸！”
想到这里，那熔金竖瞳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金芒。
它巨大的头颅又凑近了一点，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到云乐脸上。
就在云乐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吞掉时，巨兽微微张开了嘴，不是吞噬，而是从它口中，缓缓飘出一滴凝练如赤金、散发着恐怖高温和磅礴妖力的——本源精血！
那滴精血只有指甲盖大小，却蕴含着让周围风雪都为之一滞的可怕威能！
它悬浮在云乐眼前，如同一颗微缩的太阳。
云乐惊恐地看着这滴诡异的血珠，不知它要做什么。
玄龟老祖（意念微动）：“小东西，今日之缘，本尊承你一丝情。
赐你一滴本源精血，烙下守护印记。
此印不显，却能保你一丝神魂不灭，更能隔绝你这身‘宝贝’的气息，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记住，离那些心术不正的修士远点！”
那滴赤金般的精血，倏地化作一道细小的金线，快如闪电，没等云乐有任何反应，便瞬间没入了她的眉心！
“啊！”
云乐只觉得眉心一烫，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印了一下，并不剧痛，却留下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安了家。
同时，一股暖洋洋的气流瞬间从眉心扩散开，涌遍全身，奇异地驱散了刺骨的寒意，连手上裂开的冻疮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光滑一片，什么也没有。
做完这一切，玄龟老祖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巨大的头颅重重地落回雪地，溅起一片血色的雪沫。
熔金般的竖瞳缓缓阖上，只留下一道缝隙，疲惫而复杂地“看”了云乐最后一眼。
“走……吧……小豆芽……”一个低沉、疲惫、首接在云乐脑海里响起的声音轰然作响，如同闷雷，“今夜之事……忘掉……若有机缘……自会……再见……”声音落下，那庞大的身躯上残存的微弱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
恐怖的威压也随之收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云乐的幻觉。
云乐呆坐在雪地里，惊魂未定，浑身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眉心的奇异温热感真实存在，提醒她刚才的一切并非梦境。
她看了看自己沾着神血的手，又看了看那再次陷入死寂、如同巨大黑色岩石般的巨龟。
恐惧、茫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交织在一起。
她不知道那滴血是什么，也不知道那“守护印记”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这个可怕的大家伙似乎……没有伤害她，还叫她“小豆芽”？
风雪依旧在呼啸，怀里的药罐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
春草姐还在等着！
强烈的责任感压倒了心头的惊涛骇浪。
云乐猛地爬起来，手脚并用，踉踉跄跄地扑过去捡起滚在雪地里的药罐，紧紧抱在怀里。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气息全无、如同山岳般的巨兽，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着来时的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跑去。
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在她身后，那巨大的玄龟尸体，不，应该是再次陷入深度沉眠、龟息假死状态的玄龟老祖，身上那狰狞恐怖的巨大伤口边缘，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绿色光点，如同最细小的萤火虫，正极其缓慢地萦绕着。
那是云乐指尖残留的、至纯的先天灵蕴，正自发地、极其缓慢地滋养着那可怕的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