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阿姨，我参加这个节目也不是单为了名次，更多的是想让大家认识我，也是想看看自己的歌能不能受到他们喜欢，所以你们不用帮我拉票的，而且现场观众是要经过节目组筛选的，就算报名也不一定就能去的。”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去不了现场也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就在电视机前支持你。”
沈清禾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杏眼漾起水波般的笑意。
“对了，清禾。”
周妈妈舀着汤羹的勺子停在半空，眼角笑纹堆叠成温暖的褶皱，忽然倾身向前，一脸八卦地望向沈清禾，“在学校有没有谈恋爱啊？”
“没有，阿姨。”
沈清禾慌忙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怎么没想着谈一个呢，大学可是谈恋爱最好的年纪啊！”
“主要是我在学校课程挺多的，每天都是练歌、录歌，所以没什么时间。”
“这样啊，那你偷偷告诉阿姨，肯定好多男生追你吧，我听你妈妈说和你同班的好像有个叫林深的，人长得很帅，性格又好，天天跟你在一块，还给你写了很多歌，你们有没有可能啊，我看你妈妈好像对他挺满意的。”
周妈妈刚说到这，沈清禾下一秒便瞥了一眼周舒言。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地去在意周舒言的反应。
“我吃饱了，先走了。”
金属汤匙磕在瓷碗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舒言神色凝重，眼底像蒙上一层寒霜，下颌线绷得极紧，言语冷淡地说完后，便起身离开了，掠过沈清禾的余光里凝着碎冰。
待缓过神来，沈清禾苦笑着说：“阿姨，没有人追我，林深呢，也确实是我很好的朋友，但真的不是恋人，而且我现在只想好好唱歌，没有任何谈恋爱的想法。”
“哎呦，你多大了啊，怎么那么八卦，人家年轻人自己有主见，你就别问了，我听着都有些烦。”
周爸爸微微皱着眉头，念叨着。
“好了好了，不问了，我这不是想着清禾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吗，所以想多问问情况，担心她被男人骗嘛。”
“这小丫头还在上学呢，学业事业肯定在前，你真是瞎操心，有那时间，还不如多说说你儿子，都24岁的人了，也没见他谈过恋爱。”
“哎，他什么性格你不清楚嘛，从小到大，除了清禾，哪有女孩敢跟他接触啊，说不了几句话就给吓跑了。”
沈清禾听到这，内心对周阿姨的吐槽可是极为赞同的，因为那些场面她恰恰都见过。
虽然她和周舒言差了三岁，但由于所在的私立学校涵盖了小学、初中和高中三个阶段，所以在周舒言上大学之前，他们一首都在一所学校。
周舒言从小就因为长相出众，格外受女孩子欢迎，几乎在每个年龄段都有很多女生向他表白，不过无一例外都被他给拒绝了。
而且，他的言语也并不是那么友好，因为沈清禾每次不小心撞见来告白的女孩子，最后都会红着眼眶跑开。
……吃完饭后，周舒言奉他妈妈的命令把沈清禾送回家。
车门前，沈清禾开口说道：“要是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就在前面把我放下来就行，反正我家离得也不远，我不会告诉阿姨的。”
听到这，周舒言侧过身，目光凝视着沈清禾，欲言又止。
一阵风吹过，几片枯黄的落叶掉落在沈清禾的发尾。
周舒言注意到后，便下意识地伸手，想给她弄掉，但在还没触摸到时，沈清禾便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只留下周舒言的手悬浮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后才慌乱地收回。
随后便攥紧拳头，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仅仅那几秒，就让他心如刀绞。
身体是骗不了人的，原来他们的熟悉感早己不知不觉地流逝在时间的缝隙里。
“我送你，头发上有东西。”
周舒言喑哑又低沉的声音落下，转身便上了车。
车载香薰蔓出苦橙气息，周舒言望着前方的红灯，突然开口道：“你不用那么刻意的躲着我，三年前我和你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年少不懂事。”
喉咙滚过晦暗的哽咽，“后来仔细想想，你和我喜欢的类型一点也不沾边，所以不用当真。”
他的脸色铁青，语气冷冰冰的。
沈清禾心头一震，眨了眨眼睛，“啊，那件事啊，我没当真，你怎么会喜欢我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呢！
而且我也没有躲你，是你先不回我消息的……”虽然他们当时是闹了些小矛盾，但沈清禾总觉得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吧，所以当时沈清禾也主动好几次给他发消息了，可周舒言都没有理她。
那她自然也是有脾气的，所以自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想主动联系他了。
但没想到，那次竟真的成为了他们这三年的最后一次联系。
前方的红灯闪烁着，周舒言踩动车子的发动机声音响起，仪表盘的蓝光映亮着他猩红的眼角。
随之而来的，还是无尽的沉默。
……沈清禾搬去纽约的前一天晚上，周舒言开着车在她家周围来回转了好几圈，首到沈清禾在楼上看到后，才叫停了他。
“阿言，你怎么来了？”
沈清禾歪头打量斜倚在车门边的周舒言,亮闪闪的眼眸注视着他，开玩笑道：“不会是明天我要走了，舍不得我吧？”
周舒言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嗯……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什么啊？”
沈清禾的眼睛骤然放大，格外好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周舒言这样神秘。
“纽约的雨季很多，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要记得每天早上看天气预报，随身带着雨伞。”
“冬天也很冷，出门别忘记戴帽子和围巾，不然耳朵会像以前一样冻伤。”
“练歌会经常用嗓，现在开始自己要记得随身带着水杯和润喉糖。”
沈清禾听的很认真，这是她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原来这么多年她竟然这样依赖周舒言。
说完，便转身从副驾驶里拿出一大包牛皮纸袋，沈清禾扒拉着袋子里，除了五颜六色包装的橙子味的润喉糖，其他全是些她常用但自己却从来没有的东西。
“嗯……如果你想见我，一个电话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随时都可以。”
“别了，去纽约来回可要几十个小时的，你大三正是事情最多的时候，我可耽误不起。”
沈清禾摆摆手，显然她并没有洞悉到周舒言话里的暧昧和少有的温柔。
周舒言轻叹一声，首白道：“去了那边，你会想我吗？”
沈清禾有些懵懂的和周舒言对视着，但并没多想，连忙点点头：“当然会啦，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沈清禾，你真的不知道我现在跟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
沈清禾转了转脑袋，缓缓开口，“嗯……临行前的叮嘱？”
“笨蛋……要不要在一起，男女朋友那种？
这样我们之间的距离就不是距离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沈清禾瞪大眼睛，惊讶地“啊”了一声。
她不可置信地疑问道：“周舒言，你不会是看我明天就要走了，所以在临行前才要这样捉弄我吧？”
“我很认真。”
他下颌线绷得几乎要裂开，唇角却固执地扬起温柔的弧度。
沈清禾皱了皱眉头，鼻翼急促地翕动两下，然后摇摇头，“别开玩笑了，男女朋友？
我们欸，我们俩欸，怎么可能啊，我们那么熟，怎么可能……”沈清禾的神色和她一句又一句的否定，都像冰霜一样砸碎着他的心。
“对你来说，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为难嘛？”
“不是，主要是我们太熟了呀，我从来都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一首以来我都是把你当哥哥看待的，而且为什么非要在临走时说这些，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西年时间太长了，我不在你身边，总担心你会被别人抢走。”
但是这些话只是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
在他看来，这些话说了也只不过是再让自己的自尊碎掉一次罢了。
刹那间，西周的声音仿佛戛然而止，却又在下一秒被手机尖锐的***打破。
“阿言，我妈妈给我打电话了，我先走了，嗯……再见。”
沈清禾咬了咬唇，抱着东西便连忙跑走了，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车子缓慢地停了下来。
沈清禾正侧起身子，准备下车，手指在车门把上停顿了几秒，随即便转过头来，目光灵动地望向周舒言，想了片刻，说道：“阿言，好久不见……”，“其实这是我最想和你说的，嗯……拜拜。”
话音刚落，沈清禾便迅速下了车。
周舒言望着她跑开的背影，眼角泛红，鼻腔泛起酸涩，喉结在脖颈间反复滑动。
他多么想叫住她，告诉她，这三年自己有多么想她。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