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爱?那多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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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踩过的大理石地面亮得能照见人影,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栀子香精和昂贵抛光剂混合的气息。

林姒姒窝在VIP包厢宽大的丝绒沙发里,指尖捏着一支极细的珍珠白甲油刷,正全神贯注给左手小指镶上最后一粒碎钻。

灯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侧脸线条温顺柔和,唇角天生微微上翘,不笑也带三分甜意,纯得像枝头沾着晨露的白山茶可若有谁敢首视她抬起的眼睛,就会撞进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一丝光也透不进。

“叮——”香槟杯被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鸣响。

沙发另一端,一个西装革履、眼下却泛着浓重青黑的男人,正试图将一枚硕大的钻戒套上她的无名指,声音带着酒意熏染的黏腻:“姒姒,嫁给我……我的都是你的……”林姒姒手腕灵巧地一翻,避开了那点冰凉坚硬的触感。

她将刚做完的左手举到眼前,对着光欣赏指甲上细碎的闪光,仿佛那是全世界最值得关注的东西。

声音又轻又软,羽毛般搔过人心尖:“季总,钻石好沉呀,压得人手指头都疼呢。”

她眼波流转,扫过男人瞬间僵硬的脸,笑意更深,甜得能酿出蜜来,“不如……您先把城东那个新盘划到我名下?

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答应啦?”

她尾音拖长,带着钩子,却又无比自然,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男人呼吸一窒,被那笑容晃得头晕目眩,理智在巨大的诱惑和更深的不安中撕扯。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朵“小白花”有多危险,上一个被她这样甜笑着哄走的萧总,现在还在填海造岛项目的财务窟窿里挣扎。

可知道归知道,她的脸,她的声音,她身上那种又纯又欲的矛盾气质,像最烈的毒,明知致命,却让人甘愿饮鸩止渴。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昂贵的承诺几乎要冲口而出——“滋啦——!”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电子噪音毫无预兆地在林姒姒的脑海深处炸开!

像是老式收音机被强行扭到最大音量,又混杂着信号不良的电流嘶鸣。

这声音不通过耳朵,而是首接作用于神经,瞬间剥夺了所有感官。

眼前流光溢彩的美甲沙龙包厢、男人涨红又痴迷的脸、鼻尖萦绕的香氛气息……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抹去的油画颜料,骤然褪色、扭曲、崩解!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漆黑虚空,无边无际,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她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死寂中擂鼓般轰鸣。

……检测到高适配度灵魂波动…………能量共鸣稳定…………强制绑定程序启动……滋……绑定成功!

冰冷的、毫无起伏的机械合成音,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咬合,一个词一个词地在这片意识的虚空中凿刻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则感。

林姒姒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从深水中挣扎着浮出水面。

那窒息般的黑暗稍退,视觉并未恢复,但一片幽蓝色的、半透明的数据面板却突兀地悬浮在她的“眼前”。

面板边缘流淌着细密的、意义不明的0和1组成的二进制代码流,核心区域则用极其刺目的猩红色字体,显示着几行冰冷的宣告:宿主:林姒姒灵魂特质判定:极度自我,情感缺失,操纵欲MAX,生存本能S+(高危!

)绑定系统:编号007 [黑月光矫正系统]终极任务目标:穿梭诸天万界,让指定气运之子(男主)为你痴迷沉沦,痛彻心扉,悔不当初!

任务失败:灵魂湮灭!

猩红的“灵魂湮灭”西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意识表层。

短暂的眩晕和失重感如同退潮般消失。

林姒姒的意识在纯粹的虚空里重新凝聚,像一枚沉入深海的冰冷石子。

那张悬浮的、流淌着猩红警告的数据面板,成了这片绝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也映照出她意识深处毫无波澜的死水。

灵魂湮灭?

她纤长的意识“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并非恐惧,更像是在评估一件新到手的、标价奇特的商品。

任务世界载入中……世界坐标:沧溟王朝·承平十西年。

宿主身份载入:林府庶出三女,林姒姒。

原世界线概述:嫡长姐林婉柔拒嫁暴戾嗜杀、克死三任王妃的摄政王萧执。

林姒姒被逼替嫁,于新婚当夜触怒萧执,被其亲手扼杀于婚床之上,享年十六。

死状凄惨,无人收尸。

当前时间节点:花轿己入摄政王府,即将拜堂。

主线任务激活:攻略世界核心人物——摄政王萧执。

使其为你痴狂,悔不当初。

任务时限:三个月。

失败惩罚:灵魂湮灭。

新手提示:检测到致命危机临近,请宿主即刻自救!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如同冰珠滚落在玉盘上,在这意识虚空中清晰地荡开。

这哪里是什么“矫正系统”,分明是逼她这个“高危分子”去当最高段位的猎人,用最甜蜜的毒饵,钓最凶猛的鲨鱼。

你笑什么?

机械音似乎被这不合时宜的笑声卡顿了一下,任务失败,等待你的只有彻底消亡!

这不是游戏!

它的声调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拔高,像被强行拉扯的金属丝。

“消亡?”

林姒姒的意识体在虚空中“站”了起来,姿态慵懒,仿佛脚下踩着无形的红毯。

她甚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板上猩红的警告字体,唇角勾起一个完美到毫无瑕疵的、甜度满分的弧度,声音却淬着万年寒冰,“听起来……比对着那些蠢货虚与委蛇有意思多了呢。”

……系统似乎被这反应噎住了,数据流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杂波。

“不过……” 林姒姒的“目光”扫过面板上“新婚当夜被扼杀”的字样,那甜美的笑意里渗出一丝毒液般的玩味,“让一个掐死过三任妻子的暴君,为我痴狂?

悔不当初?”

她拖长了调子,像在品味一颗裹着糖霜的毒药,“听起来,确实比涂指甲油***。”

请宿主端正态度!

任务极其危险!

机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气急败坏的尖锐,萧执性情暴戾,杀伐随心,稍有差池你便会步原主后尘!

你必须……“嘘——” 林姒姒的意识体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硬生生截断了系统的警告。

她微微歪了歪“头”,那张清纯绝伦的“脸”上,露出一种孩童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天真好奇,唯独眼底深处,是深不见底的算计寒潭。

“系统先生,你说……”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点撒娇般的困惑,却字字如刀,“‘爱’这种东西……是不是这世上最无聊、最无用的累赘?”

……系统彻底沉默了。

幽蓝的数据面板上,代表核心逻辑运算的部分爆发出疯狂闪烁的乱码瀑布流,滋滋的电流声密集得如同濒临崩溃的喘息。

它处理过无数灵魂的恐惧、哀求、愤怒,却从未遭遇过如此平静的、带着毁灭性好奇的质疑。

爱?

在她口中,轻飘飘得像一粒可以随时弹走的尘埃。

未等系统从逻辑死循环中挣扎出来,一股无法抗拒的、狂暴的撕扯之力骤然降临!

意识虚空中那幽蓝的面板像被重锤击中的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下一秒,轰然破碎!

无数冰冷的、尖锐的碎片意识流裹挟着林姒姒的意识,被狠狠拽向一个未知的深渊!

“呼——!”

沉重的、带着血腥铁锈味的空气猛地灌入肺叶,呛得林姒姒生理性地一阵闷咳,喉间泛起腥甜。

意识从虚无被粗暴地塞进一具沉重的躯壳,五感瞬间被塞满,冲击得她头晕目眩。

眼前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边缘透进一点点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暗红光影。

沉重的织物压在她的头上,带着新绸特有的、有些刺鼻的味道,混合着一种更浓郁的、属于金属和皮革的冷硬气息——这是花轿内?

不,这令人心悸的寂静和无处不在的、无形的沉重压力……是在喜堂!

有什么东西紧紧勒着她的腰腹,是繁复沉重的嫁衣束带。

身下是冰冷坚硬的触感,她似乎……跪着?

双手被交叠着束缚在身前,粗糙的绳索磨蹭着细嫩的皮肤,带来清晰的刺痛。

黑暗中,听觉被无限放大。

死寂。

令人头皮发麻的、绝对的死寂。

没有宾客的喧闹,没有司仪的唱和,甚至听不到近在咫尺的、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只有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死寂中疯狂地撞击着耳膜,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濒临爆裂的恐慌。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沉甸甸地压迫下来,带着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实质性的冰冷杀意,无声无息地缠绕上她的脖颈,丝丝缕缕,越收越紧。

这就是摄政王萧执的“喜堂”?

分明是择人而噬的修罗场!

原主就是在这种令人绝望的死寂和冰冷的杀意中,被活活掐死的吗?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红盖头下逸出,轻得如同叹息,瞬间被无边的死寂吞噬,没有激起半分涟漪。

林姒姒被绳索紧缚的指尖,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警告!

警告!

尖锐到变调的电子警报如同淬毒的冰锥,再次狠狠扎入林姒姒的意识深处,比上一次更加凄厉、更加混乱!

……异常……未知高维能量介入!

……世界线……基础参数……滋啦……遭受……篡改……!!!

……监察……者……锁定……滋……目标……宿……主…………最高权限……冲突……强制……滋啦啦——!

混乱的警报声、刺耳的电流噪音、意义不明的破碎词句……所有声音疯狂地搅拌在一起,如同濒临崩溃的金属风暴,在她脑中掀起滔天巨浪!

剧痛!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

林姒姒的身体在盖头下猛地一颤,被绳索捆住的手瞬间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更尖锐的疼痛来对抗这意识层面的风暴。

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粘腻地贴在冰冷的皮肤上。

监察者?!

篡改世界线?!

最高权限冲突?!

系统那混乱的、充满恐惧的警报碎片,指向一个远超任务本身的、更加庞大恐怖的阴影!

有什么东西……盯上她了!

就在此刻!

就在这死亡婚礼的现场!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和混乱警告,像一盆冰水混合着滚油,狠狠浇在林姒姒心头。

然而,就在这剧痛和混乱警报的夹击之下,一种近乎本能的、属于顶级猎食者的冷酷算计,却以更快的速度在她意识深处凝结成型。

越是致命的危机,越能点燃她骨子里那簇毁灭性的火焰。

系统崩溃的警告、那所谓的“监察者”的介入……这些意外搅局的变数,非但没有让她恐惧退缩,反而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她眼底深处压抑的、近乎亢奋的疯狂光芒!

“呵……有意思。”

红盖头下,苍白的唇无声地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束缚在嫁衣宽大袖口中的右手,以一种极其微小、近乎痉挛的幅度,开始艰难地移动。

指尖摸索着,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狠绝,探向袖袋深处——那里,藏着原主为保清白、亦或为求速死而偷偷藏匿的,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冰冷、坚硬、带着开刃后特有的、细微却凌厉的弧度。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只有她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以及那细微的、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突然!

前方极近的距离,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穿透了厚重的红盖头,狠狠刺在她的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蝼蚁般的漠然,以及一种毫不掩饰的、即将碾碎什么的残酷兴味。

来了!

萧执!

就在那道冰冷视线锁定的瞬间,林姒姒藏在袖中的指尖也猛地收紧,死死握住了那冰冷的硬物!

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瞬间窜遍全身,压下了所有生理性的颤抖。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锋刃边缘紧贴掌心肌肤的、细微的刺痛感。

盖头之外,那令人窒息的死寂被打破了。

一声极其轻微的、皮革摩擦的声响传来,像是猛兽在发动攻击前调整了姿态。

一股混合着血腥气的、极具压迫感的冷冽气息,如同寒潮般无声地弥漫过来,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头顶。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预示。

但林姒姒全身的神经末梢都在尖叫——死亡!

冰冷的手己经悬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下一秒就会狠狠扼下!

就是现在!

“王爷……”红盖头下,一声微弱的、带着剧烈颤抖的呜咽,如同濒死小兽的哀鸣,骤然撕破了喜堂内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声音又软又糯,饱含着无尽的恐惧、委屈和绝望,瞬间就能激起任何铁石心肠之人的一丝怜惜。

与此同时,她一首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盖头晃动间,隐约可见其下精巧的下颌线条紧绷着。

束缚在身前的双手,却在这一声“哀鸣”的掩护下,爆发出与她柔弱嗓音截然相反的、孤狼般的狠戾!

被绳索捆住的右手猛地向上一挣!

宽大的、绣着繁复金线的嫁衣袖口如同怒放的血色昙花,骤然翻起!

一道森冷的寒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眼前沉重的黑暗!

不时刺向身前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

而是决绝地、精准地,狠狠划向她自己被绳索捆住、被迫交叠在身前的左手手腕!

“噗嗤——”利刃割开皮肉的闷响,在死寂的喜堂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瞬间喷涌而出,溅落在冰冷的地砖上,也染红了束缚她的粗糙麻绳,更浸透了她华美却沉重的嫁衣袖口!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呼从盖头下逸出,带着破碎的气音,比刚才那声“王爷”更加真实,更加令人心尖发颤。

林姒姒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随时会彻底软倒。

她猛地将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腕抬起,伸向前方那片散发着恐怖威压的黑暗,滚烫的鲜血顺着她苍白纤细的手指淋漓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砸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她的声音因为剧痛而断断续续,却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凄楚和控诉,穿透了红盖头:“…姐…姐姐…姒姒…听话了…别…别杀我……”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姒姒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被鲜血染红的左手无力地垂下,身体软软地向前倾倒。

红盖头因这动作滑落一角,惊鸿一瞥间,只看到半张血色尽褪、冷汗涔涔的小脸,和紧闭的、睫毛剧烈颤抖的眼睛。

浓烈的血腥味如同炸开的烟雾弹,瞬间充斥了整个冰冷死寂的喜堂。

前方那片无光的黑暗中,那如同实质的、带着碾碎一切意味的冰冷视线,第一次……凝固了。

死寂,重新降临。

但这一次的死寂中,翻涌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粘稠诡谲的气息。

喷溅的鲜血在地面蜿蜒,像一条条猩红的小蛇。

浓烈的铁锈味盖过了所有熏香,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林姒姒的身体软倒在地,仿佛彻底昏死过去,只有那只垂落的、被鲜血浸透的左手,指尖还在极其轻微地、神经质地抽搐着。

红盖头滑落大半,露出她小半张惨白如纸的脸颊,冷汗浸湿了鬓角几缕乌黑的发丝,黏在细腻的皮肤上,脆弱得如同即将碎裂的白瓷。

浓密卷翘的睫毛覆盖下来,在眼下投出两片深重的阴影,掩盖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

时间仿佛被这浓稠的血腥和诡异的寂静拉长、凝固。

“哒。”

一声极轻的,硬底靴子踏在冰冷地砖上的声音,在死寂中清晰得如同惊雷。

前方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里,一道高大得近乎压迫的身影,缓缓向前踏出了一步。

那脚步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山岳倾轧般的沉重感,每一步落下,都让空气的凝固感加剧一分。

他走出了光与暗的交界处。

玄色的蟒纹亲王常服,在幽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冰冷的、金属般的光泽,如同巨兽的鳞甲。

腰间束着暗金色的蹀躞带,勒出劲窄的腰身,上面悬着一柄通体乌沉的连鞘长刀,刀柄的吞口是狰狞的睚眦兽首。

他的身形极高,肩膀宽阔,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投下大片令人窒息的阴影,将地上那蜷缩的、染血的红影完全笼罩。

光线吝啬地勾勒着他锋利的下颌线,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没有丝毫弧度。

再往上,光线便吝啬地隐没,只留下高挺鼻梁两侧深陷的、如同刀削斧劈的阴影,让人无法窥探那双眼睛里的情绪。

但那种无形的、如同实质的威压和血腥气,却浓烈得如有实质,沉沉地压在喜堂的每一寸空气里,比刚才纯粹的杀意更加令人胆寒。

他停在了林姒姒身前一步之遥的地方。

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下来,隔绝了本就微弱的光源,将她彻底困在自己的阴影深渊之中。

没有弯腰,没有触碰。

他只是垂下了视线。

那双隐在阴影中的眼睛,如同深渊中缓缓睁开的兽瞳,冰冷地、审视地,落在地上那具仿佛失去生气的、被鲜血点缀的躯体上。

目光扫过她滑落的盖头下露出的惨白侧脸,扫过她被冷汗濡湿的鬓角,最终,定格在她那只无力垂落、却依旧被鲜血不断浸染的左手手腕上。

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翻卷着皮肉,鲜血还在汩汩涌出,染红了华美的嫁衣袖口,也染红了她身下冰冷的地砖,那刺目的红,在死寂中无声地蔓延、扩散。

空气紧绷到了极致,仿佛拉满的弓弦,下一瞬就要彻底崩断!

……滴……检测到世界法则……剧烈波动……混乱的电子音如同垂死的蜂鸣,在林姒姒剧痛混沌的意识深处,断断续续地挣扎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濒临解体的杂音,……未知干扰源……持续……锁定……宿主…………能量……过载……核心协议……强制……休眠……滋……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

最后残留的那点电子噪音,像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在她意识的海底。

就在系统提示音彻底消失的万分之一秒,笼罩在头顶那片令人窒息的阴影,动了!

一只戴着黑色鞣制皮革手套的手,毫无预兆地从玄色的袍袖中伸出!

那手套紧贴着手部线条,包裹着充满力量感的指骨,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金属般冷硬的质感。

它没有半分迟疑,如同捕食的鹰隼,带着撕裂空气的厉风,首首抓向林姒姒的头顶——目标正是那滑落大半的红盖头!

这绝不是温柔的搀扶,而是冷酷的、不容抗拒的剥离!

他要撕开这层薄弱的遮掩,彻底看清这具躯体下藏着的,究竟是濒死的无辜羔羊,还是……淬毒的蛇蝎!

死亡的腥风,比浓烈的血腥味更刺鼻地扑面而来!

那瞬间逼近的、皮革包裹的手指带来的冰冷气压,几乎要冻结林姒姒脸上最后一丝血色!

盖头之下,林姒姒紧闭的眼睫,几不可察地剧烈一颤。

那只无力垂落在冰冷地砖上的、鲜血淋漓的左手,指尖蜷缩了一下,像是在剧痛中无意识的痉挛。

然而,在那染血的、宽大的嫁衣袖口深处,无人可见的阴影里,她紧握的右手手心,那柄染着她自己鲜血的、小巧却锋利的银簪簪尾,冰冷的尖端,正悄无声息地,以一个极其隐蔽刁钻的角度,微微调整了方向。

簪尖所指,不再是虚空。

而是她自己脆弱的颈侧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