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者胸前跳动的心脏随着脚步规律起伏，每一次震颤都在地面溅起细小的血珠，与瓷砖缝隙里干涸的暗红痕迹连成诡异图腾。
他余光瞥见苏棠手腕的红绳手链突然绷紧，纤维间渗出的黑色液体正顺着少年苍白的皮肤蜿蜒而下。
指尖抚过墙面凸起的血手印时，沈昭摸到某处凹陷里藏着硬物。
病历卡边缘的齿痕与管理员钢笔上的咬痕完全吻合，泛黄纸页上用指甲刻着歪扭字迹：它们会模仿最近接触者的弱点。
这个发现让他想起三天前雨夜那团黑雾，当时少年脖颈处同样缠绕着红绳。
"躲进配电室。
"沈昭扯下墙上褪色的防火毯裹住苏棠，潮湿布料上的霉味混着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
他精准避开地面反光的血渍——那些液体正在缓慢蠕动，表面不时浮现出人脸轮廓。
配电室的铁门把手上缠着医用绷带，绷带上凝结的血痂组成类似摩斯密码的排列，他迅速破译出三个字母：EXIT。
当第二声钟鸣撕裂空气，天花板的消防喷头突然喷洒出浑浊液体。
沈昭用军刀挑开苏棠袖口，发现少年手臂上浮现出与喷头相同的铁锈色纹路。
"这是标记。
"他将刀尖抵在自己掌心，鲜血滴落的瞬间，那些液体突然沸腾般炸开，在地面烧出焦黑的坑洞。
白大褂们的步伐突然加快，金属摩擦地面的声响里混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沈昭注意到它们移动时，影子始终保持着九十度首角投射在墙面，这种违背光学原理的现象让他想起管理员胸前的断笔——笔尖残留的墨水里悬浮着细小齿轮状物体。
"看它们的脚踝。
"他扯下苏棠的红绳手链，缠绕在军刀上甩出。
绳结精准套住最近的白大褂，用力拽动时，对方的裤脚翻卷，露出布满螺丝与线路的机械关节。
沈昭瞳孔微缩，突然明白规则里"远离医生"的真正含义——这些根本不是生命体，而是执行杀戮程序的机械傀儡。
诊疗室的门自动弹开，消毒水气味中混杂着腐肉气息。
沈昭在推车上发现一叠X光片，每张底片都显示着相同的胸腔结构，只是心脏位置被替换成不同齿轮装置。
最底部的胶片边缘写着日期：2019.12.25——正是他记忆中那个雨夜的日期。
"它们在重复某个时间节点。
"沈昭将胶片贴在荧光灯下，底片上的齿轮突然开始转动，投射在墙面的影子逐渐重叠成血月形状。
走廊传来皮鞋与金属地板碰撞的回响，这次脚步声不再整齐，而是呈现出三长两短的摩斯密码节奏——那正是他在绷带血痂上破译出的"EXIT"。
沈昭将X光片卷成筒状紧握，胶片边缘的齿轮在掌心硌出深痕。
走廊尽头传来的摩斯密码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次金属碰撞都像是倒计时。
他突然扯过苏棠，用军刀划开少年袖口的铁锈色纹路——暗红色血液涌出的瞬间，墙面上投影的血月图案开始扭曲变形。
"血是钥匙。
"沈昭将少年的血抹在胶片转动的齿轮上，金属表面腾起蓝紫色电弧。
诊疗室的抽屉自动弹开，露出半张烧焦的病历卡，残缺的纸页上写着：当机械吞噬时间，心脏便是重启的开关。
他猛地抬头，望向白大褂们胸前跳动的器官——那些根本不是血肉，而是包裹着活体组织的精密齿轮。
配电室方向传来剧烈爆炸声，绷带组成的"EXIT"标记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沈昭抓起散落的胶片碎片，发现每片底片边缘都刻着微型刻度，拼凑起来竟组成一个旋转密码盘。
当他按照齿轮转动的方向调整刻度时，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白大褂们的机械关节发出刺耳的卡壳声。
"它们在害怕。
"苏棠突然开口，染血的指尖指向墙壁。
不知何时，所有血手印都开始渗出银色液体，汇聚成与"EXIT"摩斯密码对应的长短线条。
沈昭将钢笔插入墙面凹槽，笔尖残留的齿轮状墨水瞬间被吸入，整栋建筑开始逆向旋转。
白大褂们的动作变得迟缓，胸前的"心脏"逐渐停止搏动。
沈昭趁机冲向护士站，在倒计时的钟声里，他发现公告栏背面藏着最后一张完整的病历卡，上面用血画着闭合的血月，下方只有一行小字：真正的出口，在规则的反面。
当第三声钟鸣彻底消散，十二道白大褂同时爆开成零件雨。
沈昭看着满地齿轮中若隐若现的红光，突然将苏棠的红绳手链缠在钢笔上，对准自己胸口——三天前雨夜的黑雾再次出现，却在触及红绳的瞬间凝结成实体。
他终于看清，那团黑雾里包裹的，是刻着"EXIT"的机械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