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次相遇
“陆公子，出来玩怎么还挂着一张脸？”
“嗐，听说咱小陆总要订婚了？”
“订婚对象不是柳小姐？”
包厢内酒红色的丝绒帷幕半掩着外面的疯狂，隔音效果极佳，但仍能感受到地板传来的隐隐震动。
陆砚白像一尊被抽掉骨头的雕像，深陷在宽大的黑色沙发里，哪怕聚了一圈狐朋狗友，周身依然弥漫着低气压。
桌上堆满了价格不菲的酒瓶，水晶杯折射着迷离的光，如此热闹的场景，却映不出他眼底半分暖意。
原本去杂志社找柳令珊，结果无功而返。
杂志社柳令珊的同事告诉他，由于社里今天拍摄的明星十分大牌，编辑部的全体都去现场加班加点了，就连广告部的柳令珊也临时被抽调去了，电话都不方便接。
找女友找不到，又被迫见了不喜欢的联姻对象，陆砚白的脸，此刻比千年寒冰好不到哪儿去。
他了无兴致地环顾西周，迷离晃眼的灯光，冲击耳膜的音乐，沉浸氛围的人群，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陆砚白猛地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辛辣感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邪火。
他眼神空洞地扫过包厢里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只觉得无比厌倦。
视线百无聊赖地掠过楼下的吧台区，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刺了一下，瞬间定格。
不，谁说和他没关系。
陆砚白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目光紧紧盯着一处，下午刚见面的程以然，那个在绿意餐厅里，用平静眼神戳穿他“幼稚”把戏的联姻对象——程以然。
此刻正出现在吧台位置。
在光怪陆离的背景里，她安静地坐在高脚凳上，与周围狂热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形成一种疏离的美感。
她微微侧着头，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专注地看着舞池的方向。
陆砚白顺着程以然的目光看去，此刻台上只有一位女歌手在唱歌，好像与程以然认识。
待收回目光再看向程以然时，周围己经有了几个不速之客围着她搭讪，陆砚白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不知道怎么回事，陆砚白突然想发挥“友好精神”，他猛地起身，推开挡路的同伴，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旋转楼梯，像一道带着戾气的金色旋风，并颇为熟练的手臂一伸，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宣告意味地，将程以然整个圈进了自己怀里。
“滚开！”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几个男人显然认识这位陆家小霸王，脸色一变，讪讪地后退离开了。
“不会喝酒还来这里玩，程小姐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陆砚白低头，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耳廓上，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毒的针。
程以然身体瞬间僵硬。
被强行揽住的陌生触感和浓烈的男性气息突然让她想到了许知意说的灵感在心跳加速的瞬间。
她挣脱了一下，对方的手臂却像铁箍。
原本因他解围而生出的一丝微末谢意，在他刻薄的言语下瞬间消散无踪。
她针锋相对地怼了回去，“不如陆公子面子大。”
“你说，我要是把你在这的照片发给伯父伯母，婚约还有可能吗？”
陆砚白拿出手机晃了晃，眼神中无比期待看到程以然屈服的样子，可手上的手机屏幕却都没打开。
“尽管去发，若能让陆总取消联姻，我以陆公子的名义买单全场。”
程以然毫不示弱， 她目光扫过周围奢华的装潢和密集的人群，语气斩钉截铁，大有一副你上一秒发了我下一秒就请客的架势。
许知意唱完歌回到吧台，看到的就是陆砚白和程以然剑拔弩张的场景。
“知意，我们走。”
不和烂人纠缠是程以然一贯的准则，看许知意己经唱完，挽起许知意的手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陆砚白摸了摸鼻子，看着两人离开，特别是许知意，趁着程以然不注意，转头对他的方向，极其清晰、缓慢且用力地——竖起了一根笔首的中指挑衅。
陆砚白：“……” 一股邪火堵在胸口，烧得他肺疼。
他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吧凳，发出刺耳的噪音，在一片侧目中，阴沉着脸转身回了二楼包厢。
一番自讨无趣回到包厢后，陆砚白灌了一大口酒。
音乐震耳欲聋，但他脑海中却清晰地回想起刚刚扫过许知意的那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还未想起在哪里见过，偏偏此时朋友在拿着话筒唱着撕心裂肺的歌曲，高亢的歌声想不注意都难，瞬间打断了他的思路。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陆砚深走了进来。
依旧是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与包厢里颓靡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面容冷峻，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乌烟瘴气的包厢时，透着一丝明显的不耐烦。
“哥，你来了，怎么去这么久。”
陆砚白像看到救星，脸上立刻挤出一点笑容，往旁边挪了挪。
他对这个哥哥有着近乎本能的亲近和依赖，哪怕他们是同父异母，也丝毫不影响陆砚白从小跟在陆砚深的后面当一个忠实的小跟班。
陆砚深松了松领带，在弟弟身边坐下，接过他递来的酒杯，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还不是那劳什子慈善晚会，明明还有两个多月，现在一些人就开始烦老子了。”
陆砚深抱怨道。
“爸也是想借这个活动，让你历练历练，压压那些叔伯的气焰嘛。”
陆砚白理解地拍拍哥哥的肩膀，“哥，一醉解千愁！”
他深知哥哥虽然表面上冷漠，但内心深处将父亲的期许和陆家的责任看得极重。
“你也好不到哪去。”
陆砚深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陆砚白身上，意有所指地看着被联姻烦恼的弟弟。
兄弟俩各自沉默下来，包厢里震耳的音乐成了背景板。
一个被家族责任和繁琐事务压得喘不过气，一个被强加的婚约和失控的情绪搅得心烦意乱，索性在这里喝个痛快。
两杯烈酒狠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灼烧着各自的烦恼，却浇不灭心头那团越烧越旺的的火焰。
楼下那场短暂的交锋，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悄然扩散，无声地预示着未来更加汹涌的暗流。
谁都没料到，今天与程以然意外的相遇和交锋只是他们未来复杂情感纠葛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