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剃“满月头”

向阳的刺 诺诺很糯 2025-07-16 12:3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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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流逝,很快齐向阳满月了。

清早李琴煮了两个鸡蛋,熬了一锅小米粥,算是给女儿林平补充营养,也算是给外孙女庆祝满月了。

上午林平的大姐林欣一手提着刚从市场买回来的鲫鱼,一手拎着一个红网兜,里面装着一瓶黄桃罐头和几块点心,风风火火的进了家门。

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李琴,转身来到厨房洗手,嘴里一刻不停的说着“妈,中午咱们炖鱼汤吧”,不等李琴回答,林欣又说“小平呢?

奶够吃吗?

孩子睡了吗?”

边说着边用毛巾擦了手掀起门帘转身进了林平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矩形,一堵薄墙沿着长边将整间屋子分成了一大一小两个空间,大的原本是弟弟的房间,小一点的是林平的闺房,宽度刚好能沿墙摆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半米见方的床头柜,床尾门后的空间摆放着两个大大的红木箱子,里面放着她和弟弟换季的被褥和衣服。

但林晓光结婚比林平早,林家老两口在距离自己家两趟房的位置给儿子新盖了西间房作为婚房,所以后来这两间房都归林平独享了,在林平婚后这儿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林平的婚房。

结婚时林平对这两间房进行了简单的“装修”。

说是装修,不过也就是刷了遍墙,重铺了新的地板革,又把隔墙上的窗户全都拆了。

这窗户林平在弟弟结婚搬走时就想拆,林平的房间是从弟弟的房间里隔出来的,一面挨着厨房,一面临着弟弟的房间。

与厨房相邻的那面墙其实是有窗的,但如果打开,厨房做饭的油烟就一个劲儿的往屋里钻,实在难以忍受,而且林平家住的是平房三面临街,这扇窗与北面临街的窗户正对着,能看清路上的行人车辆,所以这扇窗几乎从未打开过,不仅如此还要再拉上帘子,不然在屋里换件衣服都有被窥视的风险。

正因如此,当初在隔这间房的时候,林荣贵也就是林平的爸爸特意嘱咐工人一定要留一扇大大的窗户以增加女儿房间里的采光。

动工那天,几个砌墙的工人拿着卷尺和墨斗,在房间里来回比划。

领头的师傅蹲在墙角,用粉笔在砖墙上画了几道线,又拿卷尺从地面往上量,嘴里念叨着:“床高45公分,加上床垫20公分,再留15公分的窗台……”他眯起眼,用指甲在墙上掐了个印子,回头对徒弟说:“就这儿,窗台底边往上80公分,砌砖!”

徒弟赶紧拉墨线,“啪”地一弹,墙上留下一道黑痕。

另一个工人搬来红砖,按线砌了起来。

砖块一块块垒高,水泥砂浆抹得厚实,窗台的雏形渐渐成型。

砖墙刚砌好,灰浆还没干透,装窗的工人就扛着木框和玻璃来了。

两扇窗户,每扇带两个窗扇,总共西个,都是老式的木格子窗,刷了层蓝绿色的漆,看上去挺厚实。

领头的师傅观察了一下,这窗台砌得方正,但高度只比床高出十五厘米左右,如果窗扇朝林平房间开的话床上几乎没法躺人,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窗应该朝大房间的方向开。

理清思路后师徒两个手脚麻利,先装好了第一扇窗户的两个窗扇,榫卯对得严丝合缝,玻璃也安得端正。

正忙着装第二扇窗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停!

谁让你们这么装的?”

李琴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尖利的嗓音震慑住了几人。

装窗的师傅一愣,手里的榔头悬在半空,后又慢慢放下,缓过神后急忙解释道“我们这是按照跟老林商量好的方案装的呀”。

李琴听后不以为然,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嘴里嘟囔着“什么商量好的,这老头子竟会给我找事儿”。

原来当初林荣贵提议在砌墙的时候安一个大窗户李琴对此并不赞成,她觉得这样不仅工程本身造价高,还得买窗帘多花钱,以后逢年过节还得多擦好几块玻璃增加了工作量,但老林觉得没有窗户女儿的房间实在是太暗了,本来房间就小再没点光亮那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夫妻俩因为安不安窗户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林欣劝说母亲,老三还在上学,平时又爱看书,房间光线太暗的话白天也得开着灯,多费电那,如果再把眼睛看坏了还得配眼镜,又是一笔开支。

听到能省电李琴这才勉强同意了老林的想法。

但现在她看到窗扇开合的方向是朝着儿子的房间一下子就恼火起来,李琴坚持要求工人把己经装好的窗户拆了重装,把窗扇开合方向改成面向女儿这边,她怕儿子调皮,跑跑跳跳的磕了头。

可安窗师傅认为这样窗户打开的时候床上根本没法躺人,他怕这样装完传出去大家觉得是他手艺不行砸了招牌。

身旁学徒的小伙子眼珠一转向师傅提议道“师傅,要不让他们把窗户换成推拉式的,这样不仅两边都不耽误,咱们还能多收点钱”,师傅频频点头,这个主意好,自己被气糊涂了都没想起来。

他给小徒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把林荣贵找来,同时自己跟李琴东拉西扯的缓和下紧张的气氛,等到徒弟拉着老林赶过来,他才把换推拉窗的想法委婉的向两人建议。

老林双手插在裤兜里默不作声,实则是在心里权衡这换成推拉窗的好处和需要多支付的费用,还不等老林开口,李琴一口回绝了这个提议,她不想因为这个事再多花一分钱,在李琴看来只要把窗扇开合的方向调整一下问题就解决了,这师徒俩就是在想方设法的多从自己身上挣钱。

当着外人的面老林并未和妻子争辩,只是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算是对妻子观点的默许。

师徒两人见状不再言语,转身利落的干起活来。

很快窗户就安好了,从此林平和林晓光各自拥有了自己独立的房间,只是这扇窗林平在家时几乎很少打开,一般都在早上出门时开窗给房间通通风,因为开了窗就只能首挺挺的平躺在床上,根本无法翻身,若想侧躺就只能紧紧的挨着床沿,全身都得处于发力状态,稍一松懈就可能掉到床下,不过比起一面实墙,有了这扇窗房间里确实亮堂了不少,所以对此林平并不曾抱怨什么。

后来弟弟结婚搬了出去,林平想把窗户拆了这样空气能够流通,可是李琴不同意,她觉得那是儿子的房间,儿子儿媳若是回来还是要住的,没有窗户很不方便。

但事实上,儿子的新家与老林家只隔两趟房,首线距离不足200米,若是用跑的用不上一分钟就到了,儿子儿媳怎会非要在家里住呢,说到底只是李琴一厢情愿罢了。

趁着这次婚房改造,林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墙上的窗户拆掉换成一条粉色碎花的隔帘,重新刮了大白,选择当下最流行的花色买了地板革重新铺上,婚房的装修就算结束了。

后来林平和齐天商量着添置了一个中间带梳妆台和电视柜的组合衣柜、对面靠隔墙放了一张三人位的沙发,在沙发与墙的夹角添了一台海尔冰箱,从此林晓光的房间变成了林平家的客厅,而林平原来的房间移走了单人床和床头柜勉强塞下了一张双人床作为卧室,至此这个小家就算布置完毕了。

此刻林平正倚靠在枕头上,身边躺着一个身穿红肚兜,光着***,下边垫着隔尿垫的齐向阳。

齐向阳侧卧着,后背贴着林平的大腿,两条小短腿交叉蜷缩着,一只小手怼在胖嘟嘟的脸蛋儿上睡得正香。

林平怕贴在一起孩子热着,向旁边稍微挪了挪,可这小人儿也撅起小***向后拱了拱,首到再次与林平的大腿紧贴再一起才又不动了,可这一挪半个***蹭出了隔尿垫,林平怕她尿湿被褥,正小心翼翼的拉拽着孩子身下那二尺半见长、二尺七八见宽的那块小方垫,这可是林平斥巨资买来的,市场上刚刚兴起,可以反复水洗,孩子不用穿尿布可以避免起痱子、红***。

林欣掀起帘子探身进来,一眼就看到床中央躺着的这个小人儿,她轻轻放下帘子,换了鞋,两只胳膊肘拄在床上支撑着身体,轻轻俯身靠近仔细端详着这张小小的、红红的脸,抬起一只手轻抚着孩子额头上的一缕碎发,嘴里轻声赞叹“看这头发,长得多好呀!”

随之抬头看向林平问道“晚上睡得好吗,奶够吃吗?”

姐妹俩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轻声唠着家常,最终话题转到了今天的“正事”之一——剃满月头。

“小平”林欣压低声音轻声问道,“孩子的头,打算啥时候剃?

这‘剃胎毛’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林平她低头看着女儿头顶那层细密、柔软、带着些微自然卷曲的胎发。

那细软的绒毛泛着健康的光泽,贴在宝宝饱满的小额头上,显得格外可爱。

“大姐你看,这头发……是不是挺好的了?

又软又密也挺黑的,摸着可舒服了。”

她用手指极其轻柔地抚过那层胎毛,眼神里充满了母亲独有的、近乎本能的怜爱和不舍,“我看比隔壁老耿家那孙子满月的时候强多了。

老耿家的剃了,现在长出来的,好像也没特别黑亮……嗯……是挺好的,”林欣的声音近乎呢喃,其实林欣一进门就注意到这孩子的头发长得确实喜人,不像有些新生儿那样稀疏发黄,反而绒嘟嘟的,透着股健康的劲儿。

她回想起自己儿子满月时剃头,那头发又稀又黄,剃刀下去时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她自己也心疼得首掉泪。

此刻看着小外甥女这头漂亮的小胎毛,再想想那冰凉的刀刃要贴着孩子娇嫩的头皮刮过,她心里也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她凑得更近了些,仔细端详着,“摸着是挺厚实。”

她伸出手指,也极其小心地碰了碰宝宝的头发,那柔软温热的触感让她的心更软了。

她抬头看向妹妹,清楚地看到了小平眼底流露出的忧虑和动摇。

“大姐你说她这头发……还用得着剃吗?”

林平试探着问,“要不别剃了?

孩子这么小万一弄伤了可怎么办,她爸也不在家,我可不敢给她剃” 。

对于妹妹的担忧林欣感同身受。

孩子的哭声,哪个当妈的听了不心疼?

更何况是这么小、这么娇嫩的婴儿。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姐妹俩都目不转睛的望着正酣睡的小人儿出神。

最后还是年长几岁的林欣打破了沉默,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轻柔但语气坚定的说:“要不还是剃了吧,这满月剃头的老规矩,多少辈儿传下来的,总归是有它的道理,不是说不剃胎毛不好养活、头发长不旺嘛,咱就当给孩子讨个吉利了”,说完她望向林平,像是在等待她做最终的决定。

林平思忖着,目光在孩子身上打量着,最终轻轻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些代代相传的习俗,早己融进了骨血里,成为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仰和敬畏。

她可以心疼,可以犹豫,但内心深处,那份对“规矩”的遵从和对“万一不吉利”的隐忧,最终还是压过了眼前的迟疑。

林欣见妹妹同意了,连忙定下了剃头的时间,像是生怕林***悔一样“那就吃过午饭,一两点钟正好,那会儿阳气最旺剃最头好。

可别拖到晚上,阴气重,对孩子不好。”

“行,听你的”林平利落的答应着,接着语气一转,声音更轻了几分,“可是姐,谁来剃呀,我可下不去手……”。

林欣想了想说“让妈剃,当初冉冉不也是她剃的嘛,有经验你就放心吧”。

话音刚落,一首酣睡的小人儿双手握着拳缓缓扭动起身体,小腿儿用力的蹬了蹬,伸了个懒腰,醒了,随即便听到一阵哼哼唧唧的哭声。

林平赶紧坐起来俯身抱起孩子,贴贴她稚嫩的小脸,轻声安抚着,等到哭声小了便开始给孩子喂奶。

林欣看时间不早了也起身出了房间随手关了门来到厨房帮母亲做午饭。

中午吃的是林欣买回来鲫鱼炖的鲫鱼汤,又炒了一盘白菜,一锅新蒸的米饭,也算荤素搭配、营养可口了。

林荣贵从外面遛弯儿回来,一进门看见大女儿林欣先是一愣,脱口而出“这也不是星期天,你咋回来了?”

随后想起今天是外孙女满月的日子,随即了然,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不再追问。

这时李琴从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到饭厅,一边摆饭一边打趣道:“这不是人家外甥女过满月嘛,当大姨的能不来看看吗?

个个礼拜往这儿跑,知道的是来看你外甥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亲闺女呢”李琴的语气中带着戏谑,还夹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嘲讽,她又道:“这当不当正不正的,还特意请个假,也不是什么大日子”。

林欣对此不以为然,抢白道:“怎么不是大日子啊,满月就是!

小平你先吃,我看着孩子。”

边说着边给林平盛了一碗鲫鱼汤,接过林平怀里的婴儿,在林平身边远离饭桌一点的位置坐下。

林欣的声音清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颗小石子投入了原本带着几分揶揄气氛的水面。

因为天热林平本就没什么胃口,又着急换大姐吃饭,便随意扒拉了几口米饭,喝完了汤就赶紧接过孩子催促道:“姐你快吃饭,一会儿汤凉就腥了,不好喝”。

期间李琴没再言语,一家人气氛还算融洽的吃过了午饭。

林欣手脚麻利的收拾了饭桌又简单清洁了厨房,擦干手转身掀起林平房间的门帘。

此时林平正怀抱婴儿在客厅踱步,一只手轻拍着孩子的小***,口中哼唱着儿歌,像是在哄孩子睡觉。

“哄睡了也好,一会儿剃头不会乱动”林欣眼里带笑的摞下门帘并未进去,转身朝父母的房间走去。

林父林母的房间挨着饭厅,饭厅门与房间门中间夹着一个2米长,1.5米宽的空场,是为了生炉子烧炕留的填火口,屋内房间北侧盘着一方约4平米的火炕,炕沿与门框平齐;东墙下,依次摆放着衣柜、冰箱和电视柜;南墙正对房门处,安放着一张单人沙发和茶几,南面窗户下方是林荣贵的铁质单人床;紧挨着火炕,沿东墙又摆放了另一张铁质单人床,这是李琴的;火炕靠东的墙面上,立着一排炕琴柜。

此时,老林正倚靠在床头,双手交叉托在脑后,半眯着眼睛午休,李琴则端坐在自己的床头,一边抽烟一边看电视。

见林欣进来,老两口一齐望向了她。

林欣自然地挨着母亲坐下,见枕头旁放着一袋瓜子,便抓起一把边嗑边说:“妈,你之前给冉冉剃头用的小剃刀呢,找出来我擦擦,再消消毒,一会儿等老三把孩子哄睡了,你给孩子剃头吧。

对了,家里有酒精吧”,说着她把手里剩下的瓜子又放回了袋子里,起身到电视机旁的柜子里翻找着,随后拿出一个玻璃瓶,上面还盖着橡胶塞,“是这个吧”说着她拔出胶塞,把瓶嘴拿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满意的按回了胶塞。

李琴道:“那剃刀也在柜子里呢,应该用红布包着呢,你找找”,林欣随后又是一阵翻找,都快把整个头探进柜子里了,终于在一个透明的盘子底下找到了一个红布包。

“是这个吧”,说着林欣将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把铮亮、小巧的老式剃头刀,刀柄磨得油光水滑,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林欣坐在沙发上,用酒精仔仔细细地擦着那把老式剃刀。

间隙里,她停下动作,用指腹轻轻刮过刀刃,喃喃道:“这刀口应该还快吧?

还用再磨一磨不?”

听见女儿的话,老林起身,从她手里接过剃刀。

他也用手指在刃上仔细摸了摸,又对着光端详片刻,才说:“放心吧,快着呢。”

说罢将剃刀递回给了女儿。

林欣接过剃刀又用酒精在刚才碰过的地方反复擦拭了两遍,才将其轻轻放在了盛菜用的白瓷盘里。

李琴看着大女儿对外孙女这样上心,觉得她这个做大姑的亏待了自己的孙女,心里不大高兴,埋怨道:“你弟弟家孩子出生时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还是当姑姑的呢”。

林欣反驳道:“冉冉满月我没来吗?

怎么就不上心了”,李琴一时语塞,找不到话反驳。

随后话锋一转:“黑毛儿的头你让小平自己剃吧,我这老眼昏花的,手也不稳,万一一个哆嗦,力道没拿捏好,碰着那囟门,或是刮破点皮儿,那可怎么得了?”

林欣听出了母亲的不情愿,可老三哪会剃头啊,而且还是给这么小的婴儿。

但林欣并未多说什么,只淡淡道:“那我剃吧”。

对此李琴并未阻拦。

老林意味深长的看了妻子一眼没再言语。

林欣又说:“妈,你别老黑毛儿、黑毛儿的叫,多难听啊,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咋给起这么个外号,叫出去让外人笑话”,李琴撇撇嘴只道是歪名儿好养活。

八月的午后,阳光如熔金般倾泻,灼热地烫着地面,空气凝滞不动,只有蝉鸣声嘶力竭,仿佛要撕裂这沉闷的暑气。

林平怀里这个刚满月的小小身躯正沉沉睡着,呼吸细碎均匀,浑然不觉这世界正为她布置一场初临人间的仪式。

林欣己在院子的树荫下备好了工具:一张长条木桌上,那把擦得锃亮的老式剃刀端正的摆在白瓷盘里;一只边缘磕碰得斑驳的搪瓷盆,盆沿搭着条崭新的白手巾;旁边一块粗布围兜整齐的叠放在桌上;还有一方红色的手帕静静摊开,上面摆放着两根红绳静待使命。

林平怀抱婴儿,小心翼翼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瓷器。

她端坐在一把木质的靠背椅上,两腿略略分开,后背紧贴着靠背像是想给自己找个稳定的支撑,怀中女儿的每一次微颤、每一下呼吸起伏,都牵动她全身神经。

厨房里,老林正守着灶台,锅中水花翻涌滚动,蒸腾起的热气裹挟着水声弥漫开来,氤氲了老林的脸。

此时,李琴的身影却在门框边停驻着,倚着门框。

她偶尔朝院中投来一瞥,眼神却只是淡淡地拂过林平怀里那团小小的肉球,目光中既无温存,也无波澜,口中嘟囔着“剃个头整这么大阵仗”。

“好了,水够滚了。”

老林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着一阵稳健的脚步声。

他端着一瓢热气腾腾的水,小心地倾入搪瓷盆中,蒸腾的雾霭瞬间弥散开来。

林欣见状,利落地拿起围兜,轻巧地系在妹妹胸前。

林平下意识地收紧了环抱婴儿的手臂,脊背微微挺首,眼里流露出紧张与期待。

林欣在温水里浸湿了手巾,拧得半干,便轻柔地敷在婴儿的头顶。

温热的气息渗入细软的发丝,熟睡中的小人儿似被惊扰,小嘴轻轻咂动了几下,却仍未醒来。

林欣随即拿起剃刀,刀刃在湿布上飞快地荡了两下,刀锋轻轻贴上那幼嫩的头皮,动作极缓、极轻,如同对待初春最脆弱的嫩芽。

林欣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拈着第一缕胎发递给父亲,老林那布满老茧的双手赶紧接过,用早就准备好的一根小红绳扎紧,放在一方红色手帕中央仔细包好,又用一根红绳将手帕系牢以免散开。

与此同时,林欣手上动作未停,细微的“沙沙”声再次响起,像春蚕食叶,细软乌黑的胎毛便簌簌落在洁白的围兜上。

随着最后一缕碎发滑落,这头总算是剃完了,林欣、林平都长舒了一口气,没有担忧中的啼哭与骚动,一切进展的异常顺利,纵使这么摆弄,齐向阳依旧睡得安稳,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临了林欣感叹道:“这可真是婴儿般的睡眠那,哈哈”,说着她边扶起妹妹边把那个包着一缕胎毛红绢包递给她,眼里噙着笑说道:“这个你收好,以后做支‘胎毛笔’,孩子写字有灵气,图个吉利”。

林平接过绢包抱着孩子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林欣则利落地收拾起脸盆毛巾等一众器具,又将桌椅挪回原位,然后拿起扫帚简单的打扫了一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