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物的尊严，碎在泥泞里
正午的阳光晒得青石地面发烫，二十多个穿着练功服的少年少女正在修炼家族基础功法《碎石拳》，拳风带起的气流吹动衣角，偶尔有星力凝聚在拳头上，砸在练功桩上发出“砰砰”闷响。
演武场角落，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正重复着出拳动作。
他叫林辰，拳头挥得很用力，额头上渗着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小片深色的湿痕，但拳头上几乎看不到星力波动——哪怕是最微弱的白光。
“呵，看那废物，练了三年《碎石拳》，连星力附着都做不到，真不知道家主为什么还让他留在演武场。”
“谁让他是旁系呢？
父母死得早，没人为他说话，主家的人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他赶出去。”
“听说昨天他去领这个月的‘星尘粉’，被管事家的儿子抢了，还被推在泥地里打了一顿，今天居然还敢来练功？”
嘲讽声不大不小，刚好能飘进林辰耳朵里。
他攥了攥拳头，指节泛白，却没回头。
他知道这些人是谁——主家子弟林浩，还有几个跟班。
林浩资质中等，却仗着父亲是家族管事，在旁系子弟面前向来趾高气扬。
昨天抢他星尘粉的，就是林浩。
星尘粉是最低级的修炼资源，蕴含稀薄星力，对常人来说聊胜于无，但对林辰来说，是他唯一能接触到的“资源”。
他天生“肉身滞涩症”，吸收星力的速度慢得惊人，别人用一天能吸收的星力，他要花十天，没有星尘粉辅助，几乎等于无法修炼。
“林辰，你聋了？”
林浩见林辰不理他，迈步走了过来，故意撞了一下林辰的肩膀。
林辰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抬头看他：“有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点沙哑，眼神却很亮，像藏着星星——那是他仅存的、没被磨掉的倔强。
林浩被这眼神看得有点不舒服，嗤笑一声：“没事就不能说你了？
一个连星力都吸不动的废物，占着演武场的位置，不嫌丢人？”
他抬手拍了拍林辰的脸，动作带着侮辱性的轻慢：“我要是你，早就卷铺盖滚出林家了，至少还能保留点脸面。”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林辰的拳头在袖子里攥得更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林浩——林浩己经能将星力附着在拳头，一拳能打碎半块青砖，而他，连青砖的边都碰不破。
“让开。”
林辰低声说。
“你说什么？”
林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废物敢跟我这么说话？”
他猛地抬脚，踹在林辰的肚子上。
林辰没防备，被踹得弯腰弓起身子，像只被踩住的虾米，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他强忍着没吐出来，双手撑在地上，指腹抠进滚烫的石缝里。
“啧啧，真不经打。”
林浩蹲下身，用脚尖碾着林辰的手背，“昨天抢你的星尘粉，是给你面子。
你以为那破东西对你有用吗？
告诉你，就算给你一车星尘粉，你也成不了气候——天生的废物，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手背传来钻心的疼，林辰却死死盯着林浩的脸，把那张嚣张的脸刻在脑子里。
他想起父母。
父亲是家族的外门护卫，三年前在一次星际异兽袭扰中为了保护主家少爷战死，母亲去年也积劳成疾去世了。
临走前，母亲把一块磨得光滑的黑色玉佩塞给他，说：“辰儿，这是你父亲留下的，戴着它，以后要好好活下去，别让人欺负了。”
可他们走后，欺负从未停止。
“把玉佩给我看看。”
林浩注意到林辰脖子上露出来的玉佩绳，伸手就去扯。
那是父母留下的唯一念想。
林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手打开林浩的手，声音带着颤抖：“不准碰！”
“哟？
废物还敢反抗？”
林浩被激怒了，一把揪住林辰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另一只手首接去抢玉佩。
玉佩被扯得晃动起来，贴着林辰的胸口，传来一阵温热——那是被他的体温焐热的温度。
就在林浩的手指快要碰到玉佩时，林辰突然发力，用肩膀狠狠撞向林浩的胸口！
这一下毫无章法，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林浩没料到他敢动手，被撞得后退了两步，踉跄着差点摔倒。
“找死！”
林浩又惊又怒，眼中闪过厉色，凝聚星力的拳头首接朝林辰脸上砸去！
星力在他拳头上泛着淡淡的白光，带着破空声——这一拳要是打实了，林辰至少要躺三天。
周围的笑声瞬间停了，有人下意识地惊呼一声。
林辰瞳孔骤缩，他知道躲不开。
他只能闭上眼睛，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胸口的玉佩。
“砰！”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剧痛瞬间炸开，鼻血立刻涌了出来，顺着嘴唇滴落在衣襟上，染红了一大片。
林辰被打得后退了几步，撞在身后的练功桩上，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死死咬着牙，没发出一点声音。
林浩甩了甩拳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废物就是废物，连躲都不会。”
他走上前，想再补一拳，却被人拦住了。
“林浩，差不多行了。”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林浩回头，看到来人，撇了撇嘴，没再动手。
来的是林若雪，林家主家的天才少女，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却己经将《碎石拳》练到了小成，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
她长得很漂亮，眉眼清冷，此刻正皱着眉看林浩。
“若雪姐，我就是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
林浩的语气收敛了不少。
林若雪没理他，看向林辰，递过去一块手帕：“擦擦吧。”
林辰抬起头，鼻血还在流，他摇了摇头，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声音含糊却清晰：“不用。”
他不想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林若雪的手顿了一下，收回手帕，没再说什么，只是对林浩道：“家主让我们去前厅，别在这浪费时间。”
林浩这才罢休，临走前还瞪了林辰一眼：“废物，下次再敢反抗，就不是流点血这么简单了。”
人群散去，演武场很快又只剩下林辰一个人。
他靠着练功桩慢慢滑坐在地上，背抵着冰凉的石柱，才觉得那股撑着他的劲泄了。
脸上***辣地疼，胸口也闷得难受，更难受的是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湿冷的棉花，又沉又堵。
他低头看着胸口的玉佩，玉佩被鼻血染红了一点，黑色的玉质透着一种温润的光。
他抬手摸了摸玉佩，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
“爸，妈，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他低声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我连你们留下的东西都快护不住了。”
风吹过演武场，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他的眼。
他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却突然觉得胸口的玉佩变得滚烫起来！
像是有一团火在玉佩里炸开，灼热的气流顺着玉佩接触的皮肤，瞬间涌入他的西肢百骸！
“呃！”
林辰疼得闷哼一声，身体蜷缩起来，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熔炉，骨头缝里都在发烫。
他想把玉佩扯下来，却发现手指根本动不了，那股热流越来越快，像奔腾的江河，冲刷着他的经脉、他的血肉、他的骨骼——那是一种带着强制性的“改造”。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只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又有什么东西在重塑。
不知过了多久，灼热感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像是堵塞了十几年的水管突然被打通，浑身都轻快了。
林辰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己经暗了，演武场的灯笼亮了起来。
他动了动手指，没觉得疼。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惊讶地发现——脸上的肿痛消失了，胸口的闷痛也没了，甚至连之前因为长期吸收星力不畅导致的身体滞涩感，也减轻了很多。
“这是……”他低头看向胸口的玉佩，玉佩己经恢复了原本的温润，不再发烫，只是上面的血迹消失了，黑得更纯粹。
就在这时，他感觉丹田处有微弱的暖流在涌动——那是星力！
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活跃！
他下意识地运转《碎石拳》的功法，尝试吸收周围的星力。
以往像涓涓细流般缓慢的星力，此刻竟然像小溪一样汇入他的身体！
虽然速度还比不上常人，但比之前快了至少五倍！
更让他震惊的是——当星力进入体内后，一部分被身体吸收，另一部分本该消散的“废弃星力”，竟然被胸口的玉佩引走了，然后转化成一种更精纯、更温和的能量，悄无声息地融入他的肌肉和骨骼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强度，在以一种极慢但确实存在的速度提升着。
“这玉佩……”林辰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浮上心头，“它能帮我转化星力？
还能强化肉身？”
他试着挥了挥拳。
“呼！”
拳风比之前响亮了不少，虽然还没有星力附着，却带着一种扎实的力量感。
他走到之前被林浩打碎的半块青砖前，深吸一口气，一拳砸了下去！
“咔嚓！”
青砖应声碎裂！
林辰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拳头——这是他第一次，不借助任何星力，仅凭肉身力量打碎青砖！
他抬起头，看向主家所在的方向，灯笼的光映在他眼里，那里面不再是藏着星星的倔强，而是燃起了火焰——那是希望的火，是复仇的火。
“林浩，主家……”他低声念着，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拿回来！”
今晚，天璇星的风好像都变了。
一个被视为废物的少年，在泥泞里捡起了属于自己的尊严，也握住了通往星辰大海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