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枯血藤与算盘
林风(融合体)趴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丹田处撕裂般的空洞感和腰侧烙印***辣的灼痛。
属于原主那深入骨髓的怨恨与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与他自己前世被背叛坠亡的滔天怒意激烈碰撞、融合,最终沉淀为一种淬火般的、冰寒刺骨的杀意。
(内心OS(现代林风):丹田破碎,灵力归零…相当于破产清算,负债累累。
这具身体是唯一的残存资产,濒临报废。
首要目标:止血,止痛,活下去。
)(灵魂烙印(原主残念):痛…恨…楚瑶…杀!
)他艰难地翻过身,仰面躺在草席上,冰冷的湿气透过薄薄的草席渗入骨髓。
视线扫过破庙。
角落的稻草堆里,那个枯瘦的小乞丐依旧蜷缩着,像一尊蒙尘的石像,只有那双从蓬乱头发缝隙里透出的眼睛,闪烁着警惕而麻木的光,死死盯着他腰侧那狰狞的黑虎帮血印子。
那是死亡和奴役的标记。
林风没力气理会他。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颤抖着伸出手,摸向腰间——那里挂着一个同样破烂的、巴掌大小的粗麻布袋。
这是原主被抛下时身上唯一的“遗产”。
手指探入袋中,触感冰冷粗糙。
他掏了出来。
一小叠边缘毛糙、颜色暗淡的劣质黄麻符纸,约莫二三十张,被雨水浸湿了大半,散发着浓重的劣质朱砂和霉变混合的刺鼻气味。
一个几乎见底的小陶罐,里面残余着一些暗红色、粘稠如泥的火蜥血砂,腥气扑鼻。
最后,是一枚黯淡无光、布满裂痕的劣质青玉牌,正面刻着模糊的“青云”二字,背面是一个小小的“风”字——原主外门弟子的身份证明,如今一文不值,甚至是催命符。
(*内心OS:启动资本:湿水符纸(价值折损40%+),劣质血砂(有效成分不足),负资产(剧毒、重伤、帮派标记)。
风险系数:致命级。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小叠湿软的符纸上。
原主的记忆碎片浮现:这是最基础、最低阶的引火符材料。
在灵气充沛、手法娴熟时,成功率能有五六成。
但现在…林风感受着空空如也的丹田和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神识(灵魂融合的后遗症?
),以及身体各处传来的、因绝灵散侵蚀带来的神经末梢般的细密刺痛…(内心OS:制符需要灵力引导与神识刻画。
当前灵力输出:0。
神识强度:未知,受创严重。
成功率估算…低于5%。
)几乎是本能地,属于金融巨鳄的那部分思维开始疯狂运转。
他需要一个杠杆,一个能撬动这必死之局的支点!
他需要信息!
关于这个身体,关于这个地狱般的贫民窟,关于…活下去的任何可能!
他再次看向角落的小乞丐。
那孩子依旧像受惊的野兽,抱着他那半块发霉的饼。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腥甜,用尽力气,尽量让嘶哑的声音显得平稳:“喂。”
小乞丐身体一僵,眼神更加警惕。
林风拿起一张相对干燥些的符纸,艰难地挪动身体,将符纸放在两人中间的地面上。
他指了指符纸,又指了指破庙漏风的门口方向。
“拿着…去街尾…‘老瘸子’的铺子…” 他每说几个字都要喘息一下,“换…三份火蜥血砂…一份…十年份的枯血藤根…剩下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小乞丐怀里那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饼,“换两个…粗面饼。”
小乞丐阿石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符纸,又迅速瞟向林风腰侧的血印子,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
黑虎帮的标记意味着无穷的麻烦。
但符纸,尤其是相对干燥的符纸,在这西漠底层,是硬通货,能换到食物!
饥饿的绞痛最终战胜了恐惧。
他猛地窜出,动作快得像只猴子,一把抓起符纸,紧紧攥在手心,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破庙外灰蒙蒙的天光里,消失在杂乱破败的棚户阴影中。
破庙里只剩下林风粗重的喘息和漏雨的滴答声。
他艰难地挪到支撑庙顶的一根腐朽梁柱旁,背靠着坐下。
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
他捡起地上掉落的一小块焦黑的木炭。
目光落在面前还算平整的一块青石板上。
属于现代林风的思维如同精密的仪器开始扫描环境、分析资源、评估风险。
木炭尖划过粗糙的石板表面,发出刺耳的“吱嘎”声,留下清晰深刻的刻痕:符纸: 贰拾张(湿损,实值拾贰张) (用最简练的笔画勾勒符纸形状,旁注数字)火蜥血砂: 需叁份(刚性) (画了个粗糙的火蜥轮廓,旁注“叁”)枯血藤根: 壹份(未知效用,风险投资) (画了条扭曲的藤蔓,旁注“?”
)黑虎帮抽成: 叁成(预期损失) (画了个狰狞的爪印,旁注“叁”)粗面饼: 贰个(生存必需) (画了两个圆圈)炭笔在“预期净利”的位置悬停良久,最终狠狠画了一个巨大的、充满嘲讽意味的圆圈,里面打了个叉。
血本无归。
(内心OS:风险敞口巨大,标的物(枯血藤)信息严重缺失,对冲手段为零…典型的破产清算前兆。
)他指节无意识地、轻轻地叩击着石板边缘。
笃…笃…笃…声音在寂静的破庙里回响,带着一种奇异的、属于前世在华尔街顶级办公室运筹帷幄的节奏感,却敲打在冰冷粗粝的石头上,敲打在这具残破躯壳的绝境里。
时间在剧痛、寒冷和饥饿感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阿石像只被追打的野狗般冲了回来,浑身湿透,沾满泥污,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油纸包。
他冲到离林风几步远的地方,将油纸包重重放在地上,然后迅速退到墙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喘息,胸膛起伏,眼神依旧警惕,但多了一丝完成任务后的如释重负。
林风解开被雨水浸得半透的油纸。
里面是三个粗糙的陶土小罐。
两个罐子里是暗红粘稠的火蜥血砂,腥气浓重。
第三个罐子里,是几段枯黑虬结、形如鬼爪的根茎——正是枯血藤根!
表皮皲裂粗糙,断裂处渗出粘稠的暗红色浆液,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铁锈混合着草木***的奇异气味,闻之令人微微头晕。
油纸包最底下,压着两个硬邦邦、颜色灰暗的粗面饼。
“枯血藤根…老瘸子说这鬼东西邪门!”
阿石喘着气,声音带着西漠特有的粗粝口音,“沾上伤口,血是止得快…可肉烂得也快!
吸人精血的玩意儿!”
他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表情,显然对这诡异的植物充满畏惧。
林风没有回应。
他捏起一段枯血藤根。
触手冰凉粗糙,那暗红的浆液沾在指尖,竟传来一种诡异的微弱吸力,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小口在试图吮吸他指尖的微薄血气。
同时,一股阴冷的麻痹感顺着指尖蔓延。
(内心OS:强效凝血成分?
伴生腐蚀性毒素?
能量吸收特性?
风险极高…但可能是唯一的止血镇痛方案。
)他没有犹豫。
扯开肋下被血水浸透、胡乱包扎的破布条,露出被黑虎帮爪印撕裂、依旧在缓慢渗血的狰狞伤口。
伤口边缘皮肉翻卷,颜色暗沉,隐隐有绝灵散带来的灰败死气。
在阿石惊恐的注视下,林风将一小段枯血藤根在粗糙的石板上用力碾碎!
暗红粘稠的汁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气味流淌出来。
“你…!”
阿石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林风眼神冰冷决绝,毫不犹豫地将碾碎的藤根连同那粘稠诡异的浆液,狠狠按在了自己肋下翻卷的伤口上!
“嗤——!”
一股白烟伴随着剧烈的灼烧感猛地升起!
仿佛滚烫的烙铁首接按在了神经上!
林风的身体瞬间绷成一张弓,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全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肉被那暗红浆液疯狂地腐蚀、溶解!
但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汹涌流淌的鲜血,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滞、变暗、结痂!
剧烈的腐蚀痛楚中,伴随着一种强行被止住的、憋闷的滞涩感。
坏死的组织被迅速分解,而伤口深处,在剧痛的***下,微弱的生机似乎被强行激发,有极其细微的肉芽蠕动感传来。
(内心OS:腐蚀伤害指数7.2,凝血效能指数9.8…痛觉神经***指数MAX!
风险收益比…1:1.36。
接受!
)“呃…哈…哈…”林风松开紧咬的牙关,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但腰肋间那持续不断的渗血终于被强行止住了!
他看向角落里目瞪口呆的阿石,声音因剧痛而扭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磨粉,”他将剩下的枯血藤根和一小罐火蜥血砂推了过去,“越细越好。
剩下的饼,归你。”
阿石看着林风肋下那一片被暗红浆液覆盖、滋滋作响、却不再流血的恐怖伤口,又看看那诡异的根茎,眼中充满了恐惧。
但食物的诱惑,尤其是林风承诺的“剩下的饼”,最终战胜了一切。
他爬过来,抓起枯血藤根和石臼,躲到柱子后面,开始用力捣磨。
沉闷的“咚咚”声在破庙里响起,伴随着枯血藤汁液被碾碎时散发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铁锈甜腥味。
林风则拿起另一份火蜥血砂和一张相对干燥的符纸。
他闭上眼,努力调动原主记忆中关于绘制引火符的每一个细节:符纹的走向,灵力的节点,神识的引导…尽管丹田空空如也,但他能感觉到,融合后的灵魂似乎带来了一丝异样的坚韧。
他蘸取粘稠的血砂,凝神,指尖灌注全部的心神——不是灵力,而是纯粹的、属于两个灵魂融合后更加凝练的意志力!
炭笔在青石板上刻画的成本结构图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笔尖落下,在符纸上艰难地勾勒起第一笔。
暗红的轨迹在黄麻纸上延伸。
每一次笔尖的移动,都仿佛在拖动千钧重担。
丹田的裂痕处传来阵阵空虚的抽痛,腰侧的烙印灼烧着神经,绝灵散的阴毒如跗骨之蛆在经脉中游走,枯血藤带来的剧痛仍在持续…无数痛苦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内心OS:意志力替代灵力引导…神识损耗加剧…成功率修正:低于2%。
专注!
每一笔都是生存的概率!
)第一张符箓,在最后连接核心符纹节点时,意志力微微一滞,符纹灵力回路瞬间紊乱!
嗤啦一声轻响,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小撮带着焦臭味的黑灰。
林风抹去额头的冷汗,铺开第二张符纸。
血砂笔尖再次落下,更稳,更沉。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不是在绘制符箓,而是在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精密操作。
暗红的纹路艰难地爬满符纸,当最后一笔落下,与起始点完美闭合的刹那——符纸上,那由劣质血砂绘制的暗红纹路,骤然亮起一层极其微弱、却稳定无比的橘红色光芒!
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热意散发出来!
成了!
他将这张粗陋却有效的引火符放在一边,如同放下第一块生存的基石。
目光投向柱子后奋力捣药的阿石。
少年瘦骨嶙峋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起伏,石臼沉闷的咚咚声,成了这死亡边缘唯一的、带着生机的节奏。
(内心OS:止血完成。
第一份有效“产品”产出。
原始资本积累…启动。
黑虎帮的“利息”…先从这里开始收。
)他拿起一块冰冷的粗面饼,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
粗糙的麦麸混合着尘土的味道,刮过喉咙。
生存,从来都是最残酷的生意。
而他,刚刚完成了第一笔,用痛苦和意志作为本金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