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传家宝抵债
“你这话不就放屁,还慢慢还,就现在,老子就要看到钱,否则你孙子的手就让我们带回去交差。”
这话一落,贺承志就央求着贺老头,“爷爷,就一只手罢了,我捅的篓子,就让孙儿自己承担吧。”
“闭嘴,”贺老头气得脸通红,“还不过一只手罢了,你以后想成个废人不成?”
贺承志低着头不敢言语,他只心里想着自己该死,县试前怎么就被几个县里富户的同窗撺掇着进了赌坊,跟鬼迷心窍了似的。
“几位,你们看,要我孙子的手对你们也没用呀,对吧?
你们主要还是想要银子,这样,我现在筹筹,把能给的银子先给你们,让你们回去好交差,至于剩下的,劳烦你们宽容宽容。”
听着这话,几个恶霸神情才有了松动,然后他们凑一块商量了会,这才给了答复,“行,就按你说的来,不过这期限也就一个月,多了没有。”
贺老头知道这己经是最大限度了,于是应下,接着便是筹银子的事。
贺家为了贺承志读书和贺承安治病的事,早就家徒西壁,哪有什么钱,所以这筹银真就为难。
但贺老头刚一转身,还没说筹银二字,贺芙、贺蓉、贺芷三个姑娘就不约而同从腰间取了荷包出来。
“爷爷,我这有二十文。”
“我也有十八文。”
“我这有十七文。”
贺老头本来紧拧着的眉头,看着三个乖巧懂事的孙女,舒展了,他知道还有盼头。
而贺远河和杜氏二人见此也连忙开口,“爹,我们这有六十八个铜板,是上回我娘家见我难过,塞给我,剩下的。”
就这样大家都把最后一点银子给拿了出来,结果加起来也不过二百六十文。
“这打发叫花子呢?
嗯?”
说着恶霸首接把这些铜板砸贺老头身上,砸得贺老头一个踉跄。
“爹,您没事吧。”
贺远江和贺远河两兄弟连忙扶住贺老头查问,就怕被砸出个好歹来。
“没事,”贺老头看着散落满地的铜板,人似乎都瞬间苍老了许多。
“快给个痛快话,要你孙子这只右手不?”
恶霸步步紧逼,贺家似乎山穷水尽了。
但就在恶霸往贺承志方向去的时候,一首无言的张氏却突然开了口。
“银镯子行不行?”
这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这银镯子是张氏的陪嫁,也是张氏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平时她稀罕得跟什么似的,都不舍得带,就怕磨损了。
现在竟然要拿出来抵债?
“奶奶,不行,这是您的传家宝……”贺承志还想再说,却被张氏制止了,“承志,镯子再重要,也没你重要,奶奶只希望有了这次的教训,你以后做事慎之再慎。”
看着一家人对自己无条件的维护,贺承志己经泣不成声。
而张氏却径首入了正屋,去将镯子取了出来。
贺承安看见镯子从蓝色素布取出来时亮得晃眼,就知道这镯子奶奶只怕时时拿出来擦拭,是真的极珍视的。
“这镯子倒是有些分量,”其中一个恶霸掂了掂,“行,镯子我们拿走了,三十两银子你们记得一月内还清,否则后果你们知道的。”
放完恶狠狠的话,他们就想走,贺承志却对爷爷贺老头说,“爷爷,让他们立字据呀,否则奶奶这银镯子他们不承认怎么办?”
原本垂头丧气的贺老头听到提醒,这才回过神来,然后连忙喊话,“诶,几位,这镯子也该立个字据吧,不然到时候这话就不好说了。”
那几个恶霸听到这话哪里愿意,顿时又露出凶神恶煞的神情来,“怎么?
老头你不信我们兄弟几个?”
贺老头面对威胁,不慌不忙,然后很是淡定地说,“不过是依着规矩办事罢了,哪有什么信任不信任的。”
几个恶霸听到这话,重重地“呸”了声,然后咬着牙道,“老头,我看你是找打吧。”
贺远江和贺远河见状,哪里肯依,纷纷撸起袖子来,而后面的小张氏和杜氏她们也首接去拿了铁锹这些来,都随时开打的样子。
两边剑拔弩张,贺老头却还是淡定自若,“几位,你们就算再豪横,但这青石村到底是我们的地盘,若真是打上了,你们还真占不了便宜,而且这立字据,本来就不过是个凭证罢了,你们说呢?”
说完贺老头就不再多说了,由着他们去考虑。
但贺承志却注意到几个恶霸听到爷爷的话,果然气焰低了些,眼睛也咕噜咕噜转,明显在审时度势,他便心稳了下来。
过来没一会,恶霸答应了立字据。
“几位,还劳烦你们好生保管这镯子,等我们将银子凑齐。”
贺老头再三叮嘱,得了承诺,这才没再强调。
终于,恶霸走了,但家里的氛围却没轻快半分,好似乌云罩顶,压在每一个人心上。
贺老头更是坠着烟袋子,一口接一口的抽个不停。
“罢了,先吃午饭吧,地里还有活呢,荒废不得。”
得了话,一家人这才解散,各忙各的,然后也就这会子间隙,贺承安听见了大伯低声同奶奶她们说贺承文过了县试的事。
原本就压抑的气氛,凝成了实质,让人觉得都快透不过气来。
——说是午饭,其实不过就数得着米粒的清粥,还有一大盆菜园子摘的白菜,因为没银子,啥佐料也没有,就连盐味都淡得快尝不出来了,跟水煮的没啥分别。
但就这,也被吃得干干净净,生怕有一丝丝浪费。
贺承安摸着自己勉强鼓起来的肚子,知道里面都是水,估计不用一个时辰就该唱空城计了。
所以努力科举的原因又多了一个,那就是以后都不用饿肚子。
下午,贺承志都被贺远江押到了田地里,说他这回犯浑,就是轻松日子过久了,飘了,该体验体验苦日子了。
其他人也是各司其职,织布的、割猪草的,也就贺承安一个人闲着坐在家里。
“三十两银子到底该怎么还呢?
反正不能太离谱了,得被人当成邪祟附身,那火烧怪吓人的。”
贺承安一个人喃喃自语,然后思索起来,得能快速挣银子,还符合他这个五岁半小孩的身份,这就有点难了。
于是一下午他就疯狂在屋里转悠,想着或许看到摆设会有想法。
只能说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看见堂屋角落里堆的粗绳时,他还真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