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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像是被什么人从天上恶狠狠地倾倒下来,砸在柏油路上,激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泥土气息,

混杂着附近绿化带里昂贵进口草木被雨水冲刷后的奇特冷香。

余味站在那两扇巨大、沉重、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校门前,如同被钉在了原地。

雨水顺着他额前湿透的黑发滑落,蜿蜒流过紧抿的嘴角,

滴落在洗得发白、边缘已经磨出毛边的蓝色运动服上。

手里那个沉甸甸的黑色廉价硬壳行李箱,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勒得他指节发白。

箱角磕碰留下的细小伤痕,在灰蒙蒙的雨幕里格外扎眼。他微微仰起头,

视线艰难地穿透雨帘,

落在门楣上那几个龙飞凤舞、气势迫人的烫金大字——“圣辉国际学院”。

每一个笔画都闪着冰冷的光,无声地诉说着一种与他绝缘的奢华与距离。

这里就是父亲耗尽半生积蓄,几乎砸锅卖铁才把他送进来的地方。

一个专属于云端之上人群的游乐场。脚下的积水倒映出他狼狈的身影,

还有周围那些穿着崭新、剪裁精良校服的学生们,被簇拥着、呵护着,匆匆走过的模糊倒影。

他们的笑声、交谈声,隔着厚厚的雨幕,变得遥远而失真,像另一个世界的回响。

一辆辆价值不菲的私家车无声地滑到门廊下,锃亮的车身反射着冷光,

穿着制服的司机小跑着撑开巨大的黑伞,

殷勤地护着车里的少爷小姐们步入那宏伟得如同宫殿般的教学楼。就在这时,

一阵低沉而狂暴的引擎轰鸣声,蛮横地撕裂了雨幕的沉闷,由远及近,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嚣张气焰。余味下意识地往路边缩了缩。晚了。

一辆亮得刺眼的火红色超跑,如同一条噬人的巨鲨,毫无顾忌地碾过一个巨大的水洼。

浑浊的泥浆水猛地炸开,掀起一面肮脏的水墙,劈头盖脸地朝他扑来!“哗啦!

”冰冷的泥水瞬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头发紧贴着头皮,泥水顺着脸颊、脖子,

肆无忌惮地钻进衣领,浸透了里面那件薄薄的棉T恤,带来一阵令人牙关打颤的寒意。

运动服上那抹可怜的蓝色,彻底被斑驳的黄褐色泥点覆盖。他僵在原地,

手里紧攥着行李箱的拉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色。跑车一个极其精准的甩尾,

稳稳停在他前方几米远的地方。剪刀门向上如羽翼般张开,动作流畅而傲慢。

一只纤尘不染的白色细跟凉鞋率先踏出,轻轻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仿佛生怕沾染一丝尘埃。

随即,一个身影钻了出来。雨似乎都小了些,或者,是她的存在感太过强烈,

吸走了周遭所有的光线。那身剪裁无可挑剔的圣辉学院女生校服套裙,

在她身上焕发出一种近乎艺术品的光彩。裙摆下露出的双腿修长笔直,

肌肤在灰暗的雨天里白得晃眼。乌黑的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

用一个简洁的珍珠发卡松松挽住。她撑开一把纯黑、伞骨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雨伞,

伞面微微后倾,露出一张毫无瑕疵的脸庞。眉毛细长,带着一种天生的疏离感。

眼睛是漂亮的杏眼,瞳孔的颜色极深,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此刻正漠然地扫过浑身泥泞、狼狈不堪的余味。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歉意,

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平静得像是在看路边一块被雨水打湿的石头。

她踩着那双价值不菲的白色凉鞋,一步步走近。鞋跟敲击着湿漉漉的地面,

发出清脆而冷漠的“嗒、嗒”声,在嘈杂的雨声里异常清晰,

每一步都像踩在余味紧绷的神经上。她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一股极其淡雅、却又昂贵到令人眩晕的香水味,混合着雨后草木的湿气,

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慕容贝娜。这个名字几乎是瞬间就跳进了余味的脑海。

入学前那些冗长的资料介绍里,这个名字被反复提及,

总是和“校董千金”、“绝对禁忌”、“云端之上”之类的词联系在一起。

她是这座城堡真正的主人之一。她从随身那只小巧精致的鳄鱼皮手包里,

随意地抽出几张崭新的百元钞票。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

仿佛只是拂去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啪嗒。那几张红色的纸片,

轻飘飘地落在余味脚下浑浊的积水里。泥水迅速洇湿了钞票的边缘,染上肮脏的褐色。“喏,

”她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却透着一股浸入骨髓的凉意,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

“把你自己弄干净点。”她的目光掠过余味身上还在滴淌泥水的运动服,

最后落在他那双沾满泥浆、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旧球鞋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污秽,“别弄脏了我的车。”说完,她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仿佛完成了某种必要的程序。纤细的身影利落地转身,那把纯黑的伞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隔绝了身后所有的泥泞与不堪。她踩着高跟鞋,步伐稳定而从容,

径直走向那栋灯火通明、恍若天堂入口的华丽教学楼。几个原本在门廊下说笑的学生,

在她经过时,下意识地收敛了笑容,微微侧身让开道路。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泥水,

还在不断地顺着余味的下颌线往下淌。他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遗忘在暴风雨中的泥塑。

脚下浑浊的水洼里,那几张刺眼的红色钞票,正被泥水一点点吞噬。

周围似乎有若有若无的视线飘过来,带着好奇、怜悯,或许更多的是无声的嘲弄。

那引擎的轰鸣声早已远去,只留下死寂般的雨声,敲打着他每一寸冰冷的皮肤。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脊柱的每一节似乎都发出了生涩的摩擦声。

冰冷的手指伸进浑浊刺骨的积水里,摸索着,将那几张湿透、沾满泥污的钞票,

一张、一张地捡了起来。纸币的边缘被泥水泡软了,黏腻的触感从指尖直抵心底。没有愤怒,

没有屈辱。那双深褐色的眼眸里,只有一片沉沉的、近乎凝固的冰湖。

他攥紧了那几张湿透的钞票,指关节用力到泛白,然后,

把它们狠狠地、用力地塞进了自己同样湿透、沾满污泥的裤子口袋里。

口袋瞬间变得沉重而冰冷,紧贴着他的大腿。他重新握紧行李箱的拉杆,

沾满泥浆的鞋底抬起,沉重地落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留下一个清晰、肮脏、湿漉漉的脚印。他拖着那个同样狼狈的箱子,一步一步,

朝着那扇巨大的、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走去。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泥泞的印记,

像一串无声的烙印,刻在圣辉学院光鲜亮丽的地板上。---圣辉学院的食堂,

与其说是食堂,不如说是一座美轮美奂的玻璃宫殿。高耸的穹顶垂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

光线经过无数棱面的折射,洒下梦幻般的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醇香、精致糕点的甜腻,还有顶级牛排煎烤时散发的诱人油脂气息。

穿着笔挺制服的服务生穿梭在铺着洁白亚麻桌布的餐桌之间,动作优雅无声。

这里是云端之上的日常。而在食堂最僻远、靠近巨大落地窗的角落里,

光线被刻意调暗了几分。余味独自一人坐在一张小方桌前。

面前放着一个朴素的白色大搪瓷碗,里面是堆得冒尖的白米饭,

上面覆盖着一层简单的炒土豆丝。这是他唯一负担得起的午餐。他低着头,专注地吃着,

仿佛周遭的奢华、喧嚣都与他无关。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壁,发出轻微的声响。“哟!

这不是咱们的‘奖学金专业户’嘛!今天又吃土豆丝拌饭呐?啧啧,这营养能跟上吗?

”一个刻意拔高的、带着戏谑腔调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角落的安静。

余味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没有抬头。他知道来的是谁——高天宇,

一个以捉弄他为乐的富家子弟,身边总是簇拥着几个唯唯诺诺的跟班。

高天宇毫不客气地在余味对面坐下,他身后跟着的两个男生也大咧咧地占据了旁边的空位。

高天宇探过头,故意盯着余味的饭碗,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哎呀,

这味道…真是朴素得感人肺腑啊!余味,我说你每天啃土豆,是不是就为了省下钱来,

买双像样的鞋啊?”他放肆地笑起来,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余味脚上那双虽然刷洗得很干净,

但依然看得出岁月痕迹的旧运动鞋。旁边一个跟班立刻接腔,声音尖利:“宇哥,

我看他是省下来想买手机吧?看他那个破老人机,拿出去都丢我们圣辉的脸!

”另一个也跟着哄笑。余味依旧沉默,只是握着勺子的手指收得更紧了些,指节微微泛白。

他加快了扒饭的速度,只想尽快结束这顿午餐,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怎么不说话?

哑巴了?”高天宇见余味不回应,觉得有些无趣,

又故意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放在桌边的旧水杯。水杯晃了晃,溅出几滴水落在桌面上。

余味迅速伸手扶稳了杯子。就在这时,一阵极淡、却极具存在感的冷香飘了过来。

像冰雪初融时森林深处最干净的气息,瞬间盖过了食堂里所有食物的味道。

高天宇脸上的戏谑瞬间僵住,换上了一副近乎谄媚的笑容,猛地站起身:“贝娜姐!

”慕容贝娜不知何时出现在桌旁,她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餐盘,

上面只放着一份色彩搭配完美的沙拉和一小杯鲜榨果汁。她像是根本没听到高天宇的招呼,

也没看到他那张堆笑的脸。她的视线,带着一种冰凉的审视,越过聒噪的高天宇,

落在了余味身上,或者说,落在他碗里那堆色泽暗淡的土豆丝上。那目光停留了大约两秒。

没有任何情绪,纯粹的观察,像是在看实验室里某个奇怪的标本。然后,

她仿佛确认了某种无趣的答案,目光平静地移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径直走向不远处一张靠窗、视野绝佳的空桌。那里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

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几个原本坐在附近的女生立刻投去或羡慕或敬畏的目光。

高天宇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重新坐下,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把火气又撒回余味身上,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显刻薄:“哼,看什么看?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贝娜姐也是你能看的?赶紧吃你的土豆吧穷鬼!”余味终于抬起了头。

他没有看高天宇,也没有看远处如明珠般耀眼的慕容贝娜。他的目光,穿过喧嚣的人群,

落在了食堂另一端,一个同样孤零零的身影上。那是赵小川。一个和他一样,

靠着全额奖学金才能踏进这里的特招生。赵小川瘦小的身体蜷缩在宽大的椅子里,

面前也只有一个简单的饭盒。此刻,他正被另一个以高天宇马首是瞻的小团体围住。

为首的一个胖子正嬉皮笑脸地抢着赵小川饭盒里唯一的鸡腿,赵小川涨红了脸,

徒劳地伸手想夺回,却被旁边的人故意推搡着肩膀,引来一阵哄笑。赵小川的眼眶瞬间红了,

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余味深褐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碗里的土豆丝,

此刻尝在嘴里,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苦涩。

---物理实验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器械特有的冰冷气味。巨大的实验台上,

各种精密的仪器在柔和的顶灯下泛着冷静的光泽。下午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百叶窗,

在地板上切割出一道道明暗相间的光栅。余味独自站在实验台的一端,

专注地调试着一台复杂的示波器。他的手指稳定而灵巧,快速地在各种旋钮和按钮间移动,

示波器屏幕上跳动的波形逐渐变得清晰稳定。他需要完成一个高阶的模拟电路实验报告,

这关系到期末奖学金评定的关键分数。周围有零星的几个学生也在操作,但都保持着距离,

低声交谈着。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慕容贝娜和一个穿着考究、气质温婉的女生走了进来。

慕容贝娜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整个实验室,当看到角落里的余味时,她的视线几乎没有停顿,

径直走向了另一端摆放着光学实验器材的区域。她身边的女生是林薇,家境优渥,性格温和,

在班上人缘很好。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林薇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余味没有分心,

他的世界暂时只剩下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和指尖的触感。示波器稳定了,他拿起连接线,

准备接入信号发生器。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粗暴地撞开了。

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抬头。高天宇带着他那两个跟班,

还有下午在食堂欺负赵小川的那个胖子,四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高天宇脸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恶意笑容,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实验室里扫视,

最终精准地锁定了余味旁边的位置——那里,赵小川正埋着头,紧张地摆弄着几块电路板,

显然是想避开人群,趁人少的时候完成自己的实验。“哟,

这不是咱们的‘电路板小天才’嘛!”高天宇拖长了调子,几步就跨到赵小川的实验台前,

毫不客气地拿起他刚焊好一半的电路板,在手里掂量着,“啧啧,焊得跟狗啃似的,

就这水平也能拿奖学金?圣辉的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了。”赵小川的脸“唰”地白了,

他下意识地想抢回自己的东西:“还…还给我!”“还给你?

”高天宇旁边的胖子一把推开赵小川伸过来的手,力气很大,

赵小川踉跄着撞在后面的仪器架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我们宇哥看看是瞧得起你!

不识抬举!”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慕容贝娜和林薇也停下了动作,

朝这边看过来。慕容贝娜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似乎对这种低级的冲突感到不快。林薇则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余味握着连接线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发白。他强迫自己的视线回到示波器屏幕上,

但屏幕上的波形似乎开始扭曲跳动。“哎呀,别这么粗鲁嘛!

”高天宇假惺惺地呵斥了胖子一句,脸上却满是恶意的笑。他拿着赵小川的电路板,

故意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穷酸味儿!我说赵小川,你用的焊锡丝是不是地摊上买的?

一股劣质松香味儿,熏死人了!不会把实验室的高档仪器都弄坏吧?”他说着,

作势要把电路板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不要!”赵小川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抢。“滚开!”高天宇身边的另一个跟班眼疾手快地伸脚一绊。“噗通!

”赵小川重心不稳,整个人重重地向前扑倒。慌乱中,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支撑,

手臂猛地扫过余味实验台的边缘!哗啦——哐当!一连串刺耳的碎裂声炸响!

余味刚刚调试好、放置在台边的昂贵示波器,被赵小川的手臂狠狠扫落在地!

黑色的外壳瞬间碎裂,精密的内部元件散落一地,屏幕彻底碎裂成蛛网状!时间仿佛凝固了。

整个实验室瞬间死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堆昂贵的电子垃圾。

赵小川趴在地上,完全吓傻了,面无人色,身体筛糠般抖动着,连哭都忘了。

高天宇和他那帮跟班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胖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余味僵在原地,保持着握着连接线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看着地上那堆冰冷的碎片,那是他整个下午的心血,是他期末报告的关键,

更是他赖以生存的奖学金的重要筹码。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实验室负责老师被巨大的声响惊动,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看到地上的惨状,老师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怎么回事?!谁干的?!

”高天宇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脸上那点慌乱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恶人先告状的笃定和义愤填膺。

他指着刚从地上爬起、吓得魂飞魄散的赵小川,声音洪亮而清晰,充满了指责:“老师!

是赵小川!他毛手毛脚,自己摔倒还把余味的示波器给撞碎了!我们都看见了!

”他边说边用力捅了捅身边的胖子。胖子立刻反应过来,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

就是赵小川!他冲过来抢东西,自己绊倒了,撞坏的!”另外两个跟班也七嘴八舌地附和。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赵小川嘴唇哆嗦着,试图辩解,声音却细若蚊蝇,

带着哭腔,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指控下显得苍白无力。他求助的目光投向余味,

充满了绝望和哀求。老师严厉的目光扫过余味和赵小川,又看向高天宇几人。

高天宇立刻挺直腰板,一脸“我作证”的正直表情。

余味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连接线。冰冷的塑料线缆落在实验台上,

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抬起头,深褐色的眼眸里,那片冰湖似乎被投入了一块巨石,

激起了汹涌的暗流。他看向瑟瑟发抖、孤立无援的赵小川,

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被逼到悬崖边的决绝。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就在老师严厉的目光再次锁定他,

准备开口询问时——“老师,”余味的声音响起,不高,甚至有些沙哑,

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实验室的死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力量,“示波器损坏的责任,

我稍后会承担。”他顿了一下,目光像冰锥一样,锐利地刺向高天宇那张瞬间变得错愕的脸,

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砸在地上:“但现在,我要举报!

举报高天宇及其同伙,长期、多次对赵小川同学进行恶意欺凌、敲诈勒索!

包括但不限于:言语侮辱、肢体推搡、抢夺个人财物、破坏学习用具!证据,

”他猛地指向实验室天花板角落那个闪烁着红点的监控摄像头,“就在这里!请学校彻查!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高天宇脸上的表情瞬间从错愕转为难以置信的暴怒,扭曲得近乎狰狞。他指着余味,

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余味!***血口喷人!你…你找死!

”慕容贝娜一直站在远处的实验台边,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当余味的声音响起,

清晰地说出“举报”二字时,她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带着一丝讶异和探究,

落在了那个穿着旧校服、脊背却挺得笔直的少年身上。他站在那里,像一把骤然出鞘的寒刃,

孤绝地指向整个不公的世界。林薇则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担忧。

实验室老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报弄得措手不及,脸色变得极其严肃:“举报?余味同学,

你确定?”“确定。”余味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他迎视着高天宇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凶狠目光,眼神里没有任何退缩,

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着的决然火焰。---深夜。

圣辉学院专门为特招生准备的旧宿舍楼里一片寂静。这栋楼远离主校区,设施陈旧,

墙壁斑驳,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走廊里昏黄的声控灯时明时灭,

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余味坐在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铁架床下铺。窄小的书桌上,

一盏用了很久的旧台灯散发出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他面前摊开的几张信纸。纸页有些皱,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迹算不上特别漂亮,但工整、清晰,透着一股执拗的力量。

他刚刚写完最后一个字。是关于高天宇及其同伙长期欺凌赵小川的详细举报信。

时间、地点、具体行为、可能的目击者包括那次物理实黑色的轿车如同沉默的巨兽,

平稳地驶离圣辉学院那片承载了太多不堪记忆的土地。车内,冷气开得很足,

隔绝了窗外四月微醺的暖意。周岩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后座的老板。

余味靠在后座,闭着眼,轮廓分明的侧脸在车窗透过的光影里显得冷硬而疲惫。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块冰凉的铂金表盘,仿佛在确认时间的流逝。“余总,

”周岩斟酌着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回公司还是…回山顶别墅?”“公司。

”余味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眼睛依旧闭着。车子汇入主干道汹涌的车流。

繁华都市的霓虹透过深色车窗,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校史馆里那封破碎又重组的信,

樱花树下那句破碎的“恨我吗”,还有那句冰冷的“我的鞋很贵”…像无数根冰冷的针,

反复刺穿着他早已层层冰封的心湖。七年的铁窗生涯,早已教会他将一切情绪碾碎、压实,

变成驱动自己向上攀爬的冰冷燃料。他以为慕容贝娜这个名字,连同那段屈辱的过往,

早已被彻底埋葬。可当那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当她带着一身脆弱和哀伤站在樱花雨里时,

他才发现,那所谓的埋葬,不过是自欺欺人。恨意从未消失,

它只是被时间淬炼得更加冰冷、更加锋利。他睁开眼,深褐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

只有一片死寂的深海。“查。”他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七年前那桩盗窃案的所有原始卷宗、技术鉴定报告、审讯记录,尤其是赵小川的口供原件。

动用一切资源,一周之内,我要看到所有东西摆在我桌上。包括当年经办此案的每一个人,

现在在哪,做什么,跟高家有没有联系。”“明白!”周岩眼神一凛,立刻应下。

老板语气里的寒意让他知道,一场酝酿了七年的风暴,终于要真正降临了。磐石科技的能量,

早已今非昔比。---圣辉学院的收购流程在磐石科技强大的法务和资本碾压下,

以惊人的速度推进着。校董会的抵抗微弱得可笑。余味甚至没有亲自再踏入圣辉一步,

所有指令都通过冰冷的邮件和电话传达。他像一个无情的猎手,

精准地切割着圣辉的资产和权力结构。校史馆那个“时代的回响”展区,

在收购完成的第二天就被彻底关闭。那封承载着慕容贝娜心迹的破碎举报信,

被周岩亲自取走,放进了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文件盒,

送到了余味位于顶层的、视野开阔却冰冷空旷的办公室。

文件盒就放在他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一角,像一个沉默的墓碑。余味没有打开它。

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新收购的几家科技公司的整合以及一个即将打败行业的量子计算项目中。

高强度的工作是麻痹神经最好的毒药。他像一个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不知疲倦。

直到一周后。周岩拿着一份厚厚的、标记着“绝密”的文件夹走了进来,脸色异常凝重。

“余总,东西都拿到了。情况…比我们预想的复杂。”余味放下手中的平板,示意他放下。

文件夹很沉。余味没有立刻打开,他的指尖划过冰冷的封面,

仿佛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罪恶重量。他走到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蚂蚁般的车流和钢筋水泥的丛林。夕阳的余晖将城市染成一片壮丽的金红,

却无法温暖他眼底的冰冷。他转身,回到桌前,终于翻开了文件夹。

泛黄的卷宗纸张散发出陈年的霉味。他直接翻到了技术鉴定部分,

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关于IP地址、数据篡改路径的冰冷描述。然后,是审讯记录的复印件。

赵小川那份指证他的口供,字迹歪歪扭扭,充满了恐惧的气息。最后,

是几张照片——当年负责审讯他的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冷硬的中年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