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清捏着高脚杯站在展厅角落,丝绸礼服下脊背挺得笔首——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设计的“青鸟”系列首秀,此刻正被陈列在展厅中央的防弹玻璃罩中。
掌声黏腻地贴上来,某位秃顶收藏家正唾沫横飞地吹捧她作品中“后现代主义的解构精神”,而真正的创作者却被挤在人群之外。
“借过!”
侍者托盘的惊呼与玻璃碎裂声同时炸响。
刺骨冰凉瞬间浸透林晚清腰际,玫红色酒液在洁白无瑕缎面上迅速洇开,像一记抽在脸上的耳光。
西周目光裹挟着窃笑刺来,她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这件礼服是她用首笔设计费买的战袍,而此刻它正如主人般狼狈地滴着残酒。
“可惜了。”
低沉的嗓音裹着雪茄木香落下。
深灰羊绒披肩突然罩住她颤抖的肩膀,阻隔所有窥视。
林晚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男人指尖夹着半截雪茄,火星在昏暗中明灭如兽瞳。
“陆泽轩。”
他自报姓名时,拇指抹过她锁骨处溅到的酒滴。
这个过于亲昵的动作被他做得行云流水,仿佛拂去花瓣般自然。
“林小姐的‘青鸟’很有灵气,尤其是羽翼用铜丝绞出荆棘的细节——”他精准点出她藏在作品里的隐喻,那是连策展人都未曾察觉的秘密。
林晚清怔在原地。
陆氏集团的太子爷,财经杂志封面常客,此刻正用博物馆鉴赏真品的眼神凝视她。
“您懂设计?”
“好设计会说话。”
他笑了,雪茄烟圈模糊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比如现在它在喊冷。”
披肩被他拢紧,内侧标签擦过她后颈——林晚清忽然僵住。
羊绒内衬上竟绣着两个花体字母:“LYQ”。
她名字的缩写。
很快她就从震惊中缓过来,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陆氏集团太子爷怎么可能看上她呢?
人群自动裂开通道。
陆泽轩揽着她穿过展厅,秃顶收藏家谄笑着递名片被他无视。
侍者躬身道歉时,林晚清瞥见他耳后有道蜈蚣状疤痕——正是刚才“失手”泼酒的人。
露台寒风卷着雪花涌入。
陆泽轩脱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只剩件银灰马甲,精壮腰线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赝品总害怕真品的光芒。”
他忽然开口,雪茄尖端指向展厅内被众星捧月的秃顶男人,“那人是艺术贩子,专把新锐设计师的作品剽窃给工厂量产。”
林晚清倒抽冷气。
她三个月前被盗稿的“星轨”系列,正挂在那人画廊里售卖!
“您怎么...真巧。”
陆泽轩截断她的话,弹落的雪茄灰沾上她裙摆,“我刚收购了那间画廊。”
他俯身掸灰,指尖划过她腰间时停顿半秒。
林晚清呼吸骤停,那触感像蛇信舔过脊椎。
落地窗映出两人倒影:他宽阔肩背笼罩着她,如同捕获夜莺的金丝笼。
披肩内衬的“LYQ”字母在霓虹下泛着冷光。
回到展厅时“青鸟”系列己被贴上红标售罄。
陆泽轩接过助理递来的支票本:“林小姐开个价?”
“不卖。”
林晚攥着披肩边缘,“它们属于天空。”
他挑眉,突然抽走她发间摇摇欲坠的珍珠簪。
长发如瀑散落,珍珠被他攥在掌心。
“那就换种方式合作。”
簪尖划过支票签下数字,推到她面前,“明天来陆氏,谈谈你被剽窃的‘星轨’怎么夺回来。”
支票金额足够买下整间画廊。
香槟气泡在杯中碎裂。
林晚清看着他消失在电梯口,侍者无声无息递来绒盒:“陆总给您的。”
盒里躺着那枚珍珠簪——旁边多出一粒钻石,尖锐棱面将珍珠圆润的光劈得支离破碎。
寒风卷着雪片扑向露台。
林晚低头凝视裙摆,酒渍旁那点雪茄灰早己掸净,可被触碰过的皮肤仍在灼烧。
她鬼使神差地翻开披肩内衬。
灯光下,花体“LYQ”的绣线里,竟缠着一根不属于自己的深灰色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