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缩在门框的阴影里,心口却像揣了只烧红的炭炉。
那些目光,白天割草时,河边担水时,甚至茅房外……像无数根看不见的线,缠得我透不过气。
她们的眼神,黏糊糊,烫得吓人。
“小默!”
胖婶的大嗓门砸破了夜的薄壳,她壮硕的身影堵在篱笆缺口,像座移动的小山,“躲屋里孵蛋呢?”
我喉头一紧:“婶…有事?”
“好事!
天大的好事!”
胖婶蒲扇般的手掌重重拍在我肩上,骨头缝里都震得发麻。
她身后,影影绰绰,村里那些熟悉的女人们聚拢过来,沉默地围成半圆,眼睛在月色下幽幽发亮。
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
胖婶咧开嘴,黄牙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帮婶们个忙呗,后生仔!
每家,不多,生十个娃就成!”
我脑袋“嗡”一声,眼前发黑,脚底像踩着棉花,虚飘飘地就想往屋里退。
十个?
每家?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慌啥?”
瘸姑拄着枣木拐,“笃笃”地敲着青石板,慢悠悠蹭到前面。
她枯瘦的手指捻着根本不存在的胡须,眼皮耷拉着,嘴里念念有词:“嗯…算算…一晚上一家…轮完一圈嘛…”她浑浊的眼珠朝我一翻,嘴角扯出个刻薄的弧度,“少说也得大半年光景!”
哄笑声猛地炸开,像一群夜枭在头顶盘旋。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转身想从井台边的窄缝冲出去。
刚迈开腿,胳膊就被几双不同温度、不同力道的手死死拽住了。
一股混杂着汗味、劣质头油味的气息猛地裹住了我。
“跑啥呀,金疙瘩?”
“婶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嬉笑和拉扯的力道从四面八方涌来,把我死死钉在原地,离那口黑洞洞的老井只有半步之遥。
井口的寒气丝丝缕缕爬上我的小腿。
“都静一静!”
一个沙哑的声音不高,却像把钝刀,一下子切开了哄闹。
是李寡妇。
她一直沉默地站在人群最外圈,像道冰冷的影子。
此刻,她一步步拨开前面的人,走到月光最亮的地方,直直地盯着我,眼神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四周骤然死寂。
她枯瘦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抓住自己灰布褂子的衣襟,猛地向两边一扯!
刺耳的布帛撕裂声在夜里格外惊心。
月光惨白,毫无遮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