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尸骨还躺在灵堂的檀木棺椁里,而他此刻正对着这箱遗物发呆。
青铜密匣棱角处的锈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是凝固的血浆。
祖父临终前攥着匣子的手指骨节分明,让三刀想起当年父亲在机关阵中失踪时,也是这样死死抓着半块残破的铜牌。
"这是解开天工王朝秘密的钥匙。
"祖父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三刀猛地握紧罗盘。
六芒星纹路在掌心发烫,右手的伤疤隐隐抽痛——那道被青铜齿啮咬的痕迹似乎与匣子表面的纹路有着某种呼应。
他颤抖着揭开匣盖,尘封七十年的机关术精华瞬间在檀香中苏醒。
密匣内侧浮现出星图,三刀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暗金色的纹路竟与他右臂的伤疤完全吻合,仿佛是某种古老预言的映照。
他忽然想起幼时在祠堂看到的壁画,父亲在机关阵中被金光缠绕,最后化作流沙消散的场景。
此刻星图中央的齿轮纹路正发出微弱的荧光,与他伤疤处的血色光斑产生共鸣。
"你也看到了?
"身后传来沙哑的嗓音。
三刀本能地转身,青铜密匣在掌心发热,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潘代红拄着青铜拐杖站在阴影里,怀表链子垂落的弧度与密匣的纹路形成镜像,表盘上秒针正逆向转动。
"这星图不完整。
"潘代红的瞳孔倒映着密匣的光芒,"就像天工王朝的齿轮,总有一块缺失。
"他忽然扯开衣襟,脖颈处的伤口疤痕让三刀瞳孔骤缩。
那分明是被青铜齿咬出的痕迹,和自己的伤疤如出一辙。
潘代红的冷笑裹着***烟味:"我父亲在机关阵中失踪时,也留了这样的伤痕。
"阁楼木梁突然发出断裂声,三刀瞳孔微缩。
他瞥见密匣边缘的齿轮纹路开始蠕动,如同活物般啃噬青铜表面。
潘代红的青铜怀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秒针停滞在某一处。
"这是天工石的诅咒。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能固化机械的矿石,却会腐蚀人的魂魄。
""你比我想得更了解这个。
"三刀的冷笑让空气中凝结了细小的水雾,"父辈的罪孽,难道要由你来教我?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不受控地划过密匣表面,那些暗金纹路像有生命般起伏。
潘代红的瞳孔剧烈收缩,他踉跄着后退,怀表表面浮现出血色裂纹。
"等等!
"熊伟的嘶吼打断了对峙。
这个粗犷的商人浑身沾满泥浆,背后跟着五名黑衣人。
他粗暴地夺过密匣,金属碰撞声中,匣内星图突然活化。
三刀看见熊伟的瞳孔瞬间变成深褐色,那是血玉教标志性的变化。
"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熊伟的笑声带着金属刮擦的杂音,"记得你父亲在机关阵中的下场吗?
"阁楼开始震颤,密匣表面的齿轮纹路喷涌出暗红光芒。
三刀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地抬起,伤口处的血色光斑与星图产生共振。
潘代红的怀表发出凄厉的尖啸,表盘上浮现出无数齿轮图案。
"他要唤醒什么?
"潘代红的嘶吼撕碎了空气,但三刀己经看到密匣边缘浮现出三个齿轮的凹槽。
熊伟突然将密匣砸向地面,青铜碎片在空中飞舞。
三刀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发现那些碎片的排列方式竟与星图吻合。
潘代红的青铜拐杖插入地面,表面浮现出暗金色纹路,他扯下围巾裹住手腕:"照着这个位置,转动三圈。
""你疯了吗?
"三刀的质问在震动的空气中破碎。
但当他低头看去时,发现自己颤抖着手指正无意识地勾勒出齿轮纹路。
阁楼地板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甬道。
密匣内侧的星图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三刀终于明白祖父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告别,而是某种古老的警告。
熊伟的笑声在甬道深处回荡,他从怀中掏出一柄青铜钥匙:"我需要你帮忙。
"他的右手握着钥匙,指节处的伤疤正在渗血。
三刀的右臂突然感到灼痛,他看见自己掌心的罗盘开始逆时针旋转,六芒星的光芒与甬道深处的光斑逐渐重合。
潘代红的怀表发出最后的震颤,秒针突然停在三点十五分的位置。
"齿轮需要三个人的魂魄。
"熊伟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你父亲、你祖父,还有..."他的目光扫过潘代红,"你。
"三刀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终于看清密匣内侧的星图——那是用三个人的血绘制的六芒星,而他的伤口正处于星芒的交汇点。
甬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仿佛有某种东西正在苏醒。
潘代红突然将青铜怀表按在密匣边缘,秒针开始顺时针旋转。
三刀的右臂与之共振,伤口处的血色光斑凝聚成细小的齿轮。
熊伟的笑声陡然消失,他后退时撞翻了酒坛,暗红液体顺着甬道渗入黑暗。
"有意思。
"他舔掉唇角的血迹,"看来规矩没变,只是多了个观众。
"阁楼的震动骤然加剧,三刀抓起罗盘抵住甬道石壁。
六芒星的光芒与星图重叠的刹那,他听见父亲的低语在齿轮转动声中回荡。
潘代红的青铜拐杖在石壁上刻出新的纹路,而熊伟的瞳孔己经完全变成深褐色。
"现在轮到你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照着你的伤疤转,别学你父亲的笨。
"三刀的右臂突然剧痛,他看见血色光斑在星图上蜿蜒生长。
当齿轮完全契合的刹那,整个甬道开始坍缩,暗红光芒将三人笼罩。
潘代红的怀表在光晕中碎裂,碎片却自动拼合成新的星图。
熊伟的笑声突然变得空洞:"原来血脉的诅咒,从你祖父开始就改写了。
"月光透过阁楼天窗照在三刀的脸上,他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
身后的密匣己化为齑粉,而眼前浮现出半幅星图的残影。
潘代红的青铜拐杖正在熔化,露出内部流淌的暗红液体。
"机关术不是诅咒。
"他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共鸣,"而是被禁锢的真相。
"熊伟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他松开手中的钥匙,金属落地声被突然响起的齿轮轰鸣吞没。
三刀的右臂伤口正在绽放出齿轮状的血色光芒,而甬道深处传来沉闷的笑声。
他知道,这场关于家族血脉的真相,将在齿轮转动的轰鸣中逐步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