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糖衣下的死亡警笛声刺破凌晨一点的霓虹时，
“夜色” 酒吧的重金属音乐刚停在鼓点上。季洁推开车门的瞬间，
就被混着威士忌与消毒水的空气呛了下 —— 显然有人在警察来之前试图清理现场。
她下意识拽了拽深灰色风衣的立领，领口那枚银色钢笔胸针硌着锁骨，
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这枚胸针是去年破获连环盗窃案时老郑给的，
笔尖造型的针脚总在她走神时提醒：别放过任何细节。江汉已经在吧台前拉起警戒线，
塑料薄膜被穿堂风掀得哗哗响。“季姐，刚问过调酒师，死者倒下时没人敢碰。
” 他举着的证物袋里，半杯琥珀色液体正随着他的动作晃出涟漪，
杯口残留的泡沫已经凝成了圈浅褐色的印子，“威士忌加冰，第三口没咽下去就出事了。
”季洁没应声，蹲下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右手食指关节抵着下巴 —— 这是她观察现场的习惯性动作，
视线从死者圆睁的眼睛移到他蜷曲的手指。那根被指甲掐得发白的拇指与食指间，
捏着半颗巧克力豆，宝蓝色西装裤的侧兜被撑出不规则的弧度，露出的糖纸边缘卷着毛边，
印着的小熊图案被汗渍洇得发糊。“死亡时间初步锁定在十一点十五分到二十五分之间。
” 法医老徐戴着乳胶手套的手在死者颈动脉处停留片刻，镊子夹起那半颗糖豆时，
糖衣在应急灯冷光下泛出诡异的油亮，“瞳孔散大程度不寻常，不像常见的酒精中毒。
”季洁的目光突然定在死者手腕上。劳力士表的指针卡在十一点十七分，
表冠还突兀地凸着 —— 像是正调时间时突然出事。她抬眼扫过吧台后的酒架，
三百多个酒瓶在停业后的昏暗里像沉默的证人，
唯有最下层的麦卡伦威士忌区域空了个菱形的位置，旁边斜放着个透明玻璃罐，
里面的巧克力豆堆成小小的金字塔，罐口的锡纸被撕成了锯齿状。“田蕊，
” 季洁起身时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碎冰，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查死者身份。
他口袋里的糖纸，
我在入口、卫生间、还有那边的卡座垃圾桶里都见过同款 —— 说明他不是第一次来，
而且吃糖时很不小心。”江汉突然用手电筒照向吧台内侧的缝隙：“季姐你看。
” 光束里飘着片更小的糖纸，边角沾着点深褐色的痕迹，“像不像被人踩过？
”季洁走过去时，闻到空气中除了酒气还有股若有若无的薄荷味。她弯腰细看，
糖纸褶皱里卡着根棕色的短发，长度大约到耳垂 —— 不是死者的。
吧台边缘的水渍还没干透，形状像半个打翻的酒杯，旁边散落着三颗完整的巧克力豆，
其中一颗的糖衣已经裂开，露出里面深棕色的豆仁。“把玻璃罐、酒杯、所有糖纸，
包括这几颗散的，全送去化验。” 她掏出证物袋时，指尖在冷空气中泛出白，
“江汉去调监控，重点看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之间，谁靠近过这个吧台位。另外，
问问调酒师和服务员，死者有没有固定的座位，常跟谁一起来。
”老徐正用针管抽取死者的血液样本，针尖刺入皮肤时，死者的手指突然轻微抽搐了下。
季洁的心跳漏了半拍 —— 这种死后肌抽跃虽然常见，但她注意到死者的指甲缝里很干净，
连点酒吧地面的灰尘都没有。“他倒下前没挣扎。” 她突然开口，
声音在空旷的酒吧里有些发飘，“要么是发作太快，要么是…… 他对这种感觉毫无防备。
”江汉已经在联系监控室，对讲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田蕊抱着笔记本跑过来，
笔尖在纸上划出急促的线条：“刚问了保安，死者叫张强，最近一周每天都来，
固定坐这个位置，每次都点威士忌加冰，
自带巧克力豆 —— 保安说他上周跟个穿黑裙子的女人在门口吵过架，
好像是因为他摸了对方的手。”季洁的目光再次落到那罐巧克力豆上。
玻璃罐底部沉着层细密的粉末，像没化开的可可粉。
她想起刚才在死者口袋摸到的硬物 —— 不是钱包，形状更像个小铁盒。“小心点搜身。
” 她朝老徐抬了抬下巴，“尤其是他的口袋，别把里面的东西弄碎了。
”这时江汉的对讲机突然响了：“江哥，监控在十一点十分到十五分之间有段黑屏，
说是跳闸了。”季洁的眉头瞬间拧起来。她走到吧台前，
手指轻轻敲了敲刚才发现糖纸的位置 —— 正好在监控死角。薄荷味似乎更浓了，
这次她确定不是错觉，源头像是来自吧台下方的柜子。“江汉，让服务员来开这个柜子。
” 她指着吧台内侧的金属柜门，“我要知道这薄荷味哪来的。
”当服务员哆哆嗦嗦打开柜门时，里面整齐地摆着清洁剂和备用杯具，
角落里斜插着几支未开封的吸管，还有一小瓶氯霉素眼药水，瓶盖没拧紧，
瓶口的薄荷味正源源不断地散出来。季洁拿起眼药水时，发现瓶身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但标签上的字迹还清晰：“用于沙眼、结膜炎……” 她突然停住，
看向死者倒下的位置 —— 从这个柜子到吧台凳，直线距离不到两米。
2 薄荷味的秘密“这是谁的？” 她把药水瓶放进证物袋，封口时故意留了道缝，
让气味能飘出来。服务员的声音带着颤：“是…… 是林晓的，她是晚班的侍应生，
刚才还在，现在不知道去哪了。”季洁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四十二分。
她掏出手机拨给队里：“老郑，查一下‘夜色’酒吧侍应生林晓的资料，
包括她的考勤和近期有无报警记录。另外，派个人去酒吧后门守着，可能有人要跑。
”挂了电话，她走到窗边。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把霓虹灯光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死者的宝蓝色西装在雨影里像块浸了水的海绵，
季洁突然想起刚才在他西装内袋摸到的硬物 —— 形状规整，边角圆润，
不像手机也不是钱包。“老徐，搜身时注意内袋。” 她望着雨幕里匆匆驶过的出租车，
“我总觉得，这案子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老徐刚从内袋里掏出个铁盒，
巴掌大的银色盒子上刻着小熊图案，打开的瞬间，里面的巧克力豆滚出来两颗，
落在证物袋上发出轻响。季洁走过去看，盒子底层铺着层金色的绒布，
角落里沾着点白色的粉末，不是糖霜。“这盒子也送去化验。
” 她的指尖在盒盖的小熊眼睛上碰了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突然想起什么，“江汉，
查张强的职业，尤其是跟金属打交道的可能。”雨越下越大，敲打着酒吧的玻璃窗。
季洁看着被抬上担架的死者，突然注意到他的后颈有片淡红色的印记，
形状像被人用指甲掐过，但已经快褪去了。“告诉法医，重点检查皮肤组织和口腔黏膜。
” 她最后看了眼那罐巧克力豆，玻璃罐在应急灯的光线下，像个装着秘密的潘多拉魔盒。
警戒线外传来警笛声，是队里派来支援的人到了。季洁拉了拉风衣拉链，
把钢笔胸针别得更紧些 —— 她有种预感，这起发生在霓虹灯下的死亡，
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会议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
田蕊把一叠资料 “啪” 地拍在桌面上时，几张照片滑到了季洁手边。
最上面那张是张强的证件照，男人穿着灰色西装，领带歪着却笑得精明，
眼角的细纹里像藏着算计。“张强，三十六岁，做建材批发的，主要经手铅板和铜管。
” 田蕊用红笔在 “离异两次” 下面画了道波浪线，指尖在纸张边缘蹭出毛边，
“邻居说他去年跟第二任妻子打离婚官司，女方告他转移财产，闹到派出所过三次。
”季洁没抬头，手里的钢笔在法医报告上圈出 “铅含量 4.2mg/L” 的字样。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突然停住，她捏着报告的指节泛白：“老徐确定是急性死亡？
铅中毒是慢性病，就算剂量够，也该有恶心、呕吐的前驱症状。
” 搪瓷杯里的速溶咖啡已经凉透，杯壁结着层浅褐色的渍，她用指尖抹了下，
在桌上留下个模糊的印子。江汉把刚打印的化验单甩过来，
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巧克力豆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 每百克含铅 18 毫克，
超标三十六倍。小作坊在城郊结合部，老板说张强上个月从他那批走了五十斤，
说是‘给员工发福利’。” 他突然用指关节叩了叩桌子，“我看就是有人借刀杀人，
知道他离不开这糖豆，提前在作坊里动了手脚。”“动什么手脚？” 季洁终于抬眼，
目光扫过江汉鬓角新冒的胡茬 —— 这小子为了查线索，怕是又熬了通宵。
她把报告推过去，铅笔在 “脑部轻度肿胀” 下面画了个问号，“铅中毒死的人，
尸检报告里从来没见过脑水肿。你见过？”江汉的手顿在半空。田蕊突然想起什么，
翻出酒吧监控的截图：“对了季姐，林晓今天没来上班。
她同屋说凌晨两点多看到她拖着行李箱出门，好像往火车站方向去了。
” 照片里穿黑色制服的女孩正给张强递酒杯，袖口的扣子松了颗，
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哐当” 一声，老郑推门进来时，保温杯撞在门框上，
枸杞和菊花混着水洒出来几滴。他弯腰捡杯子时，
后颈的褶皱里沾着片落叶 —— 想必是从接待室过来时，在楼下花园站了会儿。
“张强他妹在接待室哭呢。” 老郑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汽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
“说张强从小就爱吃那种巧克力豆，他妈走得早，这糖是他爸用粮票换的，吃到现在成了瘾。
” 他顿了顿，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他妹还说，张强最近总喊头疼，以为是生意忙累的，
给他买过两次止痛药。”3 铅毒迷局季洁的指尖突然在报告末尾的备注栏停住。
那里用蓝笔写着 “脑组织切片显示血管周围水肿”，
字迹是老徐的 —— 他总爱在关键处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她起身时带倒了椅子，
金属腿蹭过地面的刺耳声响里，她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去法医中心。”江汉追出来时，
正看见季洁在走廊里打电话。她背对着光，深灰色风衣的下摆被穿堂风掀起，
领口的钢笔胸针在阳光下闪了下：“老徐，我要张强的完整尸检报告，
尤其是血液里的代谢物分析 —— 对，包括所有可能的药物残留。
”电梯下降时的失重感里，江汉突然想起什么：“季姐，建材商接触铅很正常，
会不会是职业暴露？” 他盯着电梯壁上映出的自己，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
“说不定他早就铅中毒，昨天喝酒引发了急性发作。”“职业暴露的人会定期排铅。
” 季洁的声音撞在电梯壁上，带着回响，
“而且他妹说他最近才头疼 —— 你见过慢性铅中毒突然加重的？” 电梯门开时，
她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辅警，侧身避开时，风衣口袋里的笔记本掉出来，
散开的纸页上记着密密麻麻的时间线，在 “十一点十七分” 旁边画着个小小的巧克力豆。
法医中心的冷藏库寒气逼人。老徐掀开白布时，张强的皮肤在冷光下泛着青灰色。
他用镊子夹起片脑组织切片，放在显微镜下：“你看这血管周围的间隙，
正常铅中毒不会这样 —— 像被什么东西刺激过，突然扩张了。
”季洁盯着显微镜里模糊的红色纹路，突然想起酒吧吧台的眼药水。
薄荷味、氯霉素、没拧紧的瓶盖 —— 这些碎片在脑子里转得飞快，
她突然抓住老徐的胳膊，
指甲差点掐进对方白大褂的布料里：“查他的血液里有没有苯扎氯铵！
就是氯霉素眼药水里的防腐剂！”老徐愣了下，随即在检测单上添了项。笔尖划过纸张时，
他突然 “咦” 了声：“胃容物里除了威士忌和巧克力豆，
还有点没消化的淀粉 —— 像是面包渣。酒吧吧台有提供小食吗？
”季洁的手机在这时响了，是田蕊的声音带着电流声：“季姐，查到林晓的报警记录了！
三个月前在另一家酒吧打工时，报过猥亵 —— 报案对象就是张强！
”冷藏库的压缩机突然启动，嗡嗡声里，季洁看着张强微张的嘴唇，
仿佛能看见他最后时刻的痛苦。她掏出手机给江汉发消息：“查林晓的购票记录，
重点是今天上午去邻市的车次。”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
她突然想起林晓制服上松掉的纽扣 —— 那位置，正好是抬手递东西时容易被碰到的地方。
回到队里时，会议室的咖啡已经续过第三壶。田蕊把林晓的报案回执拍在桌上，
纸张边缘被咖啡渍浸得发皱：“当时酒吧监控拍到张强摸林晓的腰，但是没造成实质伤害，
最后调解了事。” 她突然压低声音，“林晓的同事说，她上周还跟人抱怨，
说张强总来‘夜色’找她，说‘上次没摸够’。”江汉把一叠监控截图排开，
从张强走进酒吧到倒下，每个时间点都标得清清楚楚：“十一点零五分，
林晓给张强续酒；十分，监控黑屏；十七分，有人发现他倒下。这五分钟太关键了。
” 他用红笔在林晓的身影上画了个圈，女孩的黑色制服在昏暗的光里像片影子。
季洁突然抓起外套：“去‘夜色’酒吧。” 她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回头看田蕊，
“查林晓的用药记录，有没有买过氯霉素眼药水 —— 还有，联系铁路公安，
盯住所有去邻市的列车。”午后的阳光透过酒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
季洁站在张强倒下的位置，想象着那个男人当时的样子：或许正调着手表，
或许刚剥开颗巧克力豆，或许正盯着某个角落的林晓。吧台内侧的缝隙里，
还能看到点没清理干净的糖渣。“他每次来都坐这儿？” 季洁问调酒师。
小伙子正擦着杯子，手还在抖，泡沫在玻璃杯内壁画出螺旋状的痕迹。“固定这个位置，
说能看到门口。” 调酒师的声音压得很低，“林晓昨天被他缠了好久，
我听见他说‘陪我喝一杯，之前的事就不追究’。” 他突然指着吧台下方的柜子，
“林晓的东西还没拿走，有个药盒……”季洁蹲下身打开柜门时，闻到股淡淡的薄荷味。
最里面放着个白色药盒，印着 “氯霉素滴眼液” 的字样，
盒底的生产日期显示是上个月买的。她用证物袋套住盒子时，发现内侧贴着张便利贴，
上面用铅笔写着 “疼”，字迹被水洇过，晕成了模糊的团。江汉突然在门口喊她：“季姐，
老徐的加急报告！” 他跑进来时带起风，纸张在手里哗啦啦响，“血液里检测出苯扎氯铵！
浓度不高，但和铅结合后，产生了神经毒性代谢物 —— 就是这个导致的脑水肿！
”季洁捏着药盒的手指突然收紧。便利贴上的 “疼” 字在阳光下泛着白，
她仿佛能看到林晓躲在吧台后，看着张强喝下那杯加了眼药水的酒时，心里的恐惧和愤怒。
“通知车站派出所，扣住林晓。” 季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不是要跑，是怕了 —— 但我们得让她知道，跑解决不了问题。”江汉应声往外走时，
季洁又补了句：“带件外套，火车站冷。” 她看着窗外掠过的飞鸟，
突然想起张强妹妹说的话：“我哥就是嘴坏，其实胆子小，
吃巧克力豆是怕黑 —— 小时候他妈走那天，他抱着糖罐在门口坐了整夜。
”吧台的玻璃杯在阳光下泛着光，季洁拿起那个装巧克力豆的玻璃罐，对着光看。
罐底的糖渣里，似乎混着点银色的粉末 —— 像是什么金属被磨碎了。
她突然想起张强的职业，建材商，铅板，铜管…… 这些碎片在脑子里慢慢拼凑出形状。
“江汉，再查张强最近的生意往来。” 她对着对讲机说，声音里带着点疲惫，
却又透着兴奋，“尤其是有没有人跟他买过铅板 —— 大量的那种。
”4 糖豆里的真相阳光穿过玻璃罐，在桌面上投下小小的彩虹。季洁看着那道七色光带，
突然觉得这案子像个被剥开的巧克力豆，外面是甜蜜的糖衣，里面藏着的，
却是能致命的苦涩。火车站候车厅的广播还在播报晚点信息时，
林晓已经被江汉堵在了检票口。女孩攥着火车票的手指在颤抖，
浅蓝色行李箱的拉杆上还挂着个小熊挂件 —— 和张强糖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江汉注意到她黑色帆布鞋的鞋带松了，左脚鞋跟沾着片干枯的梧桐叶，
像是从酒吧后门的那条小路带过来的。“跟我们回去吧。” 江汉的声音放得很轻，
尽量不让周围的旅客注意。他脱下自己的外套递过去，
布料上还带着烟草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季姐在队里等你，有话问清楚就好。
”林晓没接外套，却在听到 “季姐” 两个字时，肩膀突然塌了下去。她被带上警车时，
指甲在车门把手上留下五道浅白的印子，
目光死死盯着窗外掠过的便利店 —— 那里的玻璃柜里，正摆着和张强吃的同款巧克力豆。
审讯室的白炽灯是新装的，光线亮得有些刺眼。林晓坐在铁椅子上，背挺得笔直，
却在季洁推门进来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今天换了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
领口别着枚塑料樱花胸针，针脚歪歪扭扭，像是自己缝上去的。“先喝口水。
” 季洁把搪瓷杯推过去，杯沿的豁口在灯光下泛着白。她特意没关紧门，
走廊里田蕊打印资料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飘进来 —— 这是老郑教的法子，
适当的环境音能让人放松警惕。季洁坐下时，故意让风衣口袋里的水果糖发出窸窣声，
眼角的余光瞥见林晓的喉结动了动。女孩的指尖在杯壁上划了个圈，
水珠顺着她的指缝滴在裤腿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我没杀人。
” 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刚说了五个字就卡住了，右手突然攥住左手手腕，
那里有块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像被人用力掐过。季洁没接话，翻开笔记本的动作很轻。
第一页贴着林晓的证件照，二十四岁的女孩笑起来有对梨涡，
和眼前这个眼神躲闪的模样判若两人。“三个月前在‘星光’酒吧，你报过猥亵案。
” 季洁的笔尖在 “张强” 两个字上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个小点儿，
“报案记录里写，他从你身后走过时，伸手摸了你的腰。”林晓的肩膀猛地一颤，
杯子里的水晃出来，溅在她手背上。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忘了松手，
杯子 “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碎片溅到季洁的皮鞋边。女孩突然捂住脸，
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呜咽：“他不止摸过一次…… 上周在‘夜色’的后门，他堵着我说，
只要陪他喝杯酒，就给我介绍大客户。”季洁起身去拿扫帚时，
注意到林晓的牛仔外套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头，
线尾缠着根深棕色的短毛 —— 不是她的发色。她扫地的动作很慢，
碎玻璃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给女孩的哭诉伴奏：“经理说张强是贵宾，
让我别惹事。他每次来都点威士忌，就坐在吧台能看见我的位置，
糖罐总摆在离我最近的桌角。”“所以你就往他酒里滴了眼药水？
” 季洁把新的水杯放在离林晓更近的地方，这次换了个塑料杯。她掏出水果糖时，
糖纸的响声让女孩的哭声顿了顿 —— 是橘子味的，包装纸上的小熊图案正对着林晓。
林晓的目光落在糖纸上，突然伸手抢了过去。她剥糖纸的动作很急躁，
指甲把塑料纸划开道口子，橘色的糖块滚到掌心时，她突然用力攥紧，
指节都泛白了：“我就是想让他肚子疼…… 我来例假的时候，滴两滴在温水里喝，能止疼。
”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压低，像怕被谁听见似的，“我以为那点药量，
最多让他去几趟厕所。”季洁的指尖在笔记本上划了道长线，
停在 “十一点十分” 这个时间点。监控黑屏的那五分钟里，
吧台内侧的缝隙里留下了半枚带糖渣的指纹，经比对正是林晓的。“你给张强续酒的时候，
知道他刚吃了巧克力豆吗？” 季洁的声音很稳，却在林晓抬头的瞬间，
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女孩的拇指在糖块上反复摩挲，橘色的糖衣被蹭得发黏。
“他每次喝酒都要先吃三颗糖。” 她突然抬起头，眼里还挂着泪珠，却直视着季洁的眼睛，
“他说这样能想起他妈熬的橘子水，甜丝丝的能盖过酒的苦味。” 林晓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上周收拾他打翻的酒杯时，在桌底捡到过糖纸，上面有他的名字。
”季洁注意到她说话时，右手始终攥着左手手腕。刚才扫地时看到的淡红色印记，
现在看得更清楚了 —— 是四个清晰的指印，正好能和张强的手掌大小对上。
“他摸你那天，就是用这只手？” 季洁朝她的左手抬了抬下巴，钢笔在指间转了个圈。
林晓的嘴唇突然哆嗦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塑料杯上。
“他说我戴的樱花胸针像他初恋送的。” 她的声音混着哭腔，“我躲的时候，
他拽着我的外套纽扣不放，说只要让他摸一下，就给我两百块钱。
” 女孩突然把脸埋进臂弯，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