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西湘小镇的梧桐油村,它的衰败是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的。
我站在村口的石牌坊下,抬头望着那块已经斑驳脱漆的匾额。
"梧桐油村"四个大字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像是被时间啃噬过的残骸。
牌坊两侧的石柱上爬满了枯黄的藤蔓,在初春的冷风中瑟瑟发抖。"张发哥,看啥呢?
"身后传来张才的声音。我回头,看见他扛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裤腿上沾满了泥巴。
"没啥,就是觉得这牌坊快塌了。"我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它们滚落到长满杂草的路边。
张才咧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塌了才好,省得看着闹心。当年多风光啊,现在?
哼..."他朝地上啐了一口,那口痰落在干裂的土路上,很快就被吸收了。
我们并肩往村里走。路两边的房屋大多门窗紧闭,有些连屋顶都塌了半边。
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佝偻的老人坐在门槛上晒太阳,眼神空洞地望着我们走过。
村里唯一的小学早在十年前就关了,操场上的篮球架只剩下一个歪斜的铁框,
像具被遗弃的骨架。"听说老李头昨天走了。"张才突然说。我脚步一顿:"又少一个。
""可不是嘛,现在村里就剩王婆、赵大爷,还有咱们七个了。"张才数着手指,
"七个光棍,七个等死的货。"我苦笑。我们七个确实是货——卖不出去的货。
最大的我45岁,最小的张强也35了,都是在城里混不下去才滚回老家的。
建筑行业不景气,工地说停就停,我们这些做散工的,连讨薪的地方都没有。
"今晚去我那喝点?"走到岔路口时,张才问我,"昨天我去镇上,买了瓶二锅头。
"我摇摇头:"算了,省着点吧。开春了,得把东头那块地整出来,种点玉米。
"和张才分开后,我沿着小路走向自己那间老屋。路过村尾时,
我不由自主地望向那片梧桐林。即使是白天,那片林子也显得阴森森的,
高大的树干扭曲着伸向天空,像无数只求救的手。关于那片林子,村里老人从不细说。
我只隐约听王婆提过,解放前那里是埋***的地方。梧桐油村当年因出产梧桐油繁荣一时,
村头开着好几家妓院,被打死病死的***直接往村尾的梧桐林埋,不知是不是以女人做花肥,
这个村的梧桐树油出的最好、卖的最贵、还供不应求。后来时代变了,妓院也关了,
有些无亲无故的女子,死后就被草草埋在了村尾。我的老屋还算完好,父亲在世时翻修过。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我拉开电灯——幸好村里还没断电——把从仓里新打的米放进铁锅,加水煮上。
屋里静得可怕,只有米汤咕嘟咕嘟的声音。吃完饭,我坐在门槛上抽烟。
夕阳把村子染成血色,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这时,我听见梧桐林方向隐约有笑声传来,
像是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又飘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去年冬天我们七个陆续回村后,每到夜晚,那片林子里就会传出女人的声音,有时笑,
有时哭,有时又像是在骂人。张才他们都说是我听错了,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女人?
可我知道自己没幻听。烟抽到第三根时,天完全黑了。林子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甚至能听出不止一个女人。我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手心冒汗。45岁了,
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现在却在这鬼地方听女鬼叫唤,真是讽刺。但今晚那声音格外撩人。
一个特别清脆的女声在笑,笑得我心痒难耐。我掐灭烟头,
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去林子里看看。拿上手电筒,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村尾走去。
月光被云层遮住,只有手电筒微弱的光束照在前方。离林子越近,女子的笑声就越清晰,
还夹杂着细碎的说话声,像是几个姑娘在聊天。"有人吗?"我站在林子边缘喊道,
声音有些发抖。笑声戛然而止。林子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我咽了口唾沫,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一棵棵梧桐树。它们的树干在光影中显得格外粗壮,
树皮上的纹路像是扭曲的人脸。"谁在那儿?"我又喊了一声。这时,
我听见细微的啜泣声从林子深处传来。我循着声音走去,
手电筒照到了一棵特别粗大的梧桐树。树干至少要三人合抱,树根盘错节地突出地面,
形成一个个小洞穴。哭声就是从其中一个树根洞穴里传出来的。我蹲下身,
手电筒往洞里照去。光束中突然出现一张惨白的脸,我吓得一***坐在地上。
"别、别照我..."一个细弱的女声说。我颤抖着手把手电筒移开一些,
这才看清那是个年轻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穿着件破烂的旗袍,领口松垮,
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她的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沾着泥土,但五官却出奇地精致。
"你...你是谁?"我结结巴巴地问。女子从树洞里爬出来,
我才发现她的旗袍下摆已经烂成条状,露出纤细的小腿。
她怯生生地看着我:"我叫小红...先生能收留我吗?我好冷..."我脑子一热,
真是穷根未除,淫心又起!完全忘了问她为什么半夜躲在树洞里。眼前的少女虽然衣着破烂,
但年轻貌美,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下腹一紧。"跟我回家吧,"我听见自己说,"有饭吃,
有床睡。"小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奇异的光。
她伸出冰凉的小手拉住我的衣角:"谢谢先生,小红会好好伺候您的。"回家的路上,
小红走得很慢,像是很久没走过路似的。我半扶半抱地带着她,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
到家后,我赶紧煮了碗热面给她。小红坐在桌前,姿势端正,近乎虔诚的吃着这一碗面,
我甚至觉得她前世是饿死的吧……"你多大了?家在哪?"我问道。
小红低着头:"十七了...没有家。"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先生别赶我走,
我什么都会做。"看着她单薄的身子,我心头一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小红的头发异常柔顺,但却冰凉如水。她抬头看我,眼睛在灯光下黑得发亮,没有一丝反光。
那晚,小红睡在了我的床上。她的身体像块冰,但我不在乎。
四十多年来第一次有女人躺在身边,即使是鬼我也认了。第二天一早,我被阳光照醒,
发现小红已经起来了。她站在窗前,阳光透过她单薄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见我醒了,她立刻跪在床边:"先生醒了,我去热早饭。"我拉住她冰凉的手:"别这样,
现在不兴这个。"看着她惶恐的样子,我又补充道:"以后你就是我媳妇了,不用跪。
"小红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然后甜甜地笑了:"好的,相公。"从那天起,
我像变了个人。每天早早起床,和小红一起下地干活。她虽然力气小,但手脚勤快,
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我甚至重新粉刷了墙壁,修好了漏雨的屋顶。张才他们来找我打牌,
我一律拒绝——家里有这么个可人儿,谁还去跟他们混?一周后的傍晚,张才突然闯进我家,
当时小红正在厨房做饭。"张发!***藏了个女人?"张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直勾勾地盯着厨房方向。我赶紧拦住他:"胡说什么!"这时小红走了出来,
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张才,她吓得往我身后躲。
张才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贪婪:"好你个张发,怪不得这些天不见人影。这妞哪来的?
"我知道瞒不住了,只好简略说了那晚的事。张才听完,眼睛直放光:"梧桐林里还有吗?
"小红怯生生地说:"还、还有我的姐妹们..."张才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当晚,
他带回来一个叫小梅的姑娘,年纪和小红相仿,同样穿着破烂的旧式衣服。接下来的几天,
另外五个光棍也都从林子里带回了"媳妇"。我们七个人聚在一起,发了毒誓,
要保守这个秘密。"谁要是说出去,天打雷劈!"张才举着酒碗吼道。我们都喝得满脸通红,
身边坐着各自的女伴。小红靠在我肩上,她的身体依然冰冷,但我已经习惯了。
看着兄弟们都有了伴,我突然觉得这荒村也没那么难熬了。起初,是蜜糖般的日子。
光棍们笨拙地学着呵护女人,女人们沉默地操持家务,但是,好景不长。人性总是贪婪的,
特别是在长期压抑后的突然释放。一个月后,张才第一个打破了平静。"一个哪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