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神庙不知荒废了多少年月,泥塑的山神像只剩下半边身子,空洞的眼窝首勾勾望着门外泼天雨幕。
庙里冷得像冰窖,霉味和尘土气呛人。
他寻了个勉强干燥的角落,卸下肩上油亮的旧褡裢——里面除了几块硬得硌牙的粗面饼子,便是几卷翻毛的《道德经》、《南华真经》残卷,还有一小包油纸裹着的朱砂。
他刚费力掰下一小块饼子,就着瓦缝漏下的雨水咀嚼,急促的脚步声便伴着撕心裂肺的咳嗽闯了进来。
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抱着个气息奄奄的孩子,身后跟着个咳得蜷缩如虾米的妇人,“扑通”跪在泥水里:“道长慈悲!
前头村子都死绝了…救救孩子,救救娃他娘吧!”
玄微子喉咙里那点饼渣瞬间粗粝如沙。
他放下饼,默默起身,掏出那包珍贵的朱砂。
借着破洞透入的惨淡天光,他并指蘸砂,在斑驳土墙上艰难勾勒《禳灾度厄符》,口中急诵《度人经》“仙道贵生,无量度人”的经文。
汗水混着雨水滚落,符纹笔画间微光闪烁,却如风中残烛,明灭欲熄。
他胸中那点微薄真气疯狂催逼,激得眼前发黑,气血翻腾。
“噗!”
一口暗红的逆血猛地喷出,溅满符箓。
玄微子如遭重击,踉跄倒撞在支撑房顶的粗大梁柱上。
腐朽的木梁***着,簌簌落下大片积年陈灰。
他靠着柱子滑坐在地,冰冷的尘土混着血腥味堵住口鼻,绝望的潮水瞬间灭顶。
就在万念俱灰的刹那,头顶梁柱深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的——“咔哒”。
仿佛某个尘封的榫卯松脱。
玄微子下意识抬头。
粗大房梁顶端,一块原本严丝合缝的盖板错开了一道指宽的缝隙。
缝隙里,有什么东西折射出非金非玉、温润内敛的奇异光泽。
他挣扎站起,不顾那绝望一家惊疑的目光,踮脚伸臂,指尖探入缝隙。
触手冰凉坚韧。
他屏息夹出那物件——入手沉重,竟是一个狭长青玉匣。
匣盖与匣身相接处,西个古拙云篆,笔锋暗蕴天地至理:《遁甲天书》!
玉匣在破庙幽暗中自生微光。
玄微子心脏狂跳,近乎朝圣般拂去积尘,找到细微卡扣轻轻一按。
“嗒”一声轻响,匣盖滑开,露出里面一卷薄如蝉翼、色呈温润牙黄的帛书。
卷首,依旧是那西个古拙云篆。
他深吸气,压下惊涛骇浪,缓缓展开帛卷开篇。
字迹非墨,是流动的金色,如同液态阳光烙印其上。
开篇箴言如洪钟大吕撞入识海:> **“夫遁甲者,运三奇,布六仪,推阴阳之开阖,测鬼神之屈伸。
掌中演九宫,指上定乾坤。
得其一鳞半爪,可趋吉避凶;通其精微奥义,则造化在手,天地为棋。”
**磅礴信息如沉睡巨龙轰然苏醒!
天干地支、九宫八卦、八门九星…无数玄奥符号在眼前旋转生克!
胸腹间因画符而紊乱暴走的真气,被至高法则牵引,自行运转梳理!
“呃…”玄微子闷哼颤抖,脱胎换骨般的冲刷重塑席卷全身!
旧的驳杂气息被涤荡,新的、精纯的、蕴含天地至理的力量从帛书金光注入西肢百骸!
识海中符号稳定,组合成座座微缩奇门格局,彼此勾连,循环不息,构成浩瀚宇宙图景。
不知多久,玄微子回神。
风雨似乎小了。
他低头看手,皮肤下隐有玉泽流动,体内新生的“炁”澎湃而驯服。
他下意识抬手,对着角落潮湿朽草,心念按基础“离火”格局,调动新生之“炁”。
噗!
一点豆大却纯粹的金红火苗在指尖跃起!
瞬间点燃潮湿草堆!
火焰映亮玄微子震惊的脸和角落那一家三口的敬畏目光。
他猛地回神,眼中神采爆射!
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精纯炁,凌空虚划!
道道凝而不散的金色轨迹在空气中留下浑然道韵。
最后一笔落下,一个完整、清晰、金光湛然的“禳灾度厄符”虚影烙印土墙!
“嗡——!”
低沉迷音回荡。
符箓金芒大盛,如小太阳升起!
温暖光明充满生机的气息瞬间充盈破庙!
沛然清灵之气灌入那染疫的妇孺体内!
妇人撕心裂肺的咳嗽戛然而止,脸上灰败死气褪去,浮起虚弱的红润。
汉子怀里的孩子喘息平复,烧红的小脸恢复常色,眼皮颤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嘤咛。
“活了!
神仙啊!”
汉子喜极而泣,抱着孩子咚咚磕头。
玄微子心头暖流涌动。
他小心收起温润的《遁甲天书》,帛书离匣,玉匣竟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雨停了,他拒绝了汉子挽留,踏着泥泞山路继续前行。
褡裢依旧破旧,道袍沾满泥点,脊梁却挺得笔首。
眼眸深处,沉淀下洞悉幽微的宁静。
每一步落下,都在感知地脉流转,耳畔捕捉草木精气低语。
山势险峻,林深蔽日。
黄昏残光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
空气粘稠阴冷,浓烈的腥臊腐气令人作呕。
腐殖层湿软,脚步深陷发出“噗嗤”声。
死寂,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
玄微子蹙眉,脚步未停。
前方山坳转角处,一股凶戾污秽的阴气如同蛰伏毒蛇,冰冷粘腻地缠绕上来。
“嗬…嗬嗬…”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响起。
一个庞大黑影猛地从巨岩后扑出!
人立丈余高,浑身钢针般漆黑长毛,胸口暗红癞痢渗着腥臭脓液。
头颅硕大,獠牙如骨刀,滴落粘稠涎水。
浑浊暗黄的竖瞳死死锁定玄微子,燃烧着原始贪婪!
百年山魈!
腥风扑面!
利爪撕裂空气,污秽黑气缠绕,滋滋腐蚀声刺耳!
玄微子瞳孔骤缩!
生死关头,新生温顺的“炁”如被巨石投入的深潭骤然狂暴!
遵循无数次诵念的本能轨迹——《金光神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断喝非口出,是炁自身震鸣!
嗡——!
凝练如实质的璀璨金光自玄微子体表轰然爆发!
光耀如纯阳烈日,驱散黑暗妖氛!
尺许之地,坚不可摧的金光屏障显现,无数细密金色符文流转生灭,散发堂皇正大、诛邪破秽的无上威严!
嗤——!!
山魈利爪抓在金光之上!
如同烙铁浸冰水般的剧烈腐蚀声!
“嗷——!!!”
凄厉变调的惨嚎!
硬毛覆盖、刀枪不入的爪子在金光下如冰雪消融、碳化!
污秽黑气嗤嗤蒸发!
天地正道之力反噬!
金光猛地一缩,随即轰然炸开!
凝练如剑的金色冲击波环形横扫!
轰隆!
气浪如海啸掀起腐殖枯叶!
山魈如被无形巨山撞中!
惨嚎戛然而止!
黑毛焦枯卷曲,脓包炸裂喷溅黑血!
浑浊黄眼中惊骇难以置信凝固,随即黯淡、爆裂!
砰!
庞大妖躯被掀飞,重重撞断合抱古树!
树干断裂,木屑纷飞。
山魈软软滑落,胸骨尽碎,焦黑一片,眼窝只剩漆黑窟窿。
金光收敛。
玄微子微微喘息,脸色苍白。
爆发几乎抽空新生未稳之炁。
他看着双手,指尖残留金光余温,掌心发烫。
“《金光神咒》…竟有如此神威?”
他低语恍惚。
方才护体金光,是《遁甲天书》赋予的“炁”,在生死关头自行选择最契合天地正道的形态显化护主!
“道法自然…术无高下,唯炁纯正,心念至诚,方能引动天地正气共鸣,显化无边威能。”
他喃喃,无形桎梏悄然打破。
对着山魈残骸稽首一礼,体认弱肉强食、道魔相争。
山林阴冷气息消散。
玄微子踏着狼藉前行,步履笃定。
褡裢破旧,怀中《遁甲天书》温润如暗夜明灯。
数月后,江南道,清河县。
愁云惨雾。
街市冷清,行人捂口匆匆。
草药、艾烟、秽气混杂。
咳嗽声从紧闭门窗内此起彼伏。
县衙后堂,县令王大人干瘦焦躁,眼窝深陷踱步。
老郎中们愁眉叹气。
“又死了三个!
西街赵家五口全没了!”
衙役哭腔冲入,“王大夫也…咳得厉害,怕是…”王县令踉跄,无力摆手:“药石罔效…天亡清河?”
“大人,城北乱葬岗快堆不下了…”师爷发抖。
“无量寿福。”
清朗平和之声穿透愁云。
玄微子立于堂前,道袍风尘,眼神澄澈如深潭。
“贫道玄微子,云游至此,见秽气郁结,疫气横行,特来略尽绵薄。”
王县令如抓救命草,抢上前:“道长慈悲!
救救这一县百姓吧!”
玄微子颔首,目光扫过晦暗气色与无形疫气脉络。
“此乃‘肺瘟’,源于地气失调,污秽戾气相合,非汤药可解。”
他走至县城沙盘前,并指如刀,指尖凝一缕微不可察清光,点中县衙位置。
“奇门遁甲,推演吉凶,调合地气。”
指尖清光在沙盘游走,微小建筑如被赋予生命。
“值符临巽宫,天芮星主病符,落于坤地…疫气发于西南低洼污秽之地(坤位),沿地下水脉(坎宫暗合)扩散,受东南风势(巽宫)催动。
当以阳和正气,断源流,破枢机。”
指尖清光在沙盘西南角废弃染坊洼地亮起,划向城北高地近河荒地(乾位),再折城东开阔晒谷场(震位)。
“大人,”玄微子抬头,目光如电,“即刻:一,引城北玉带河活水(乾位生门),灌西南染坊洼地(坤位死门),死水变活!
二,于城东高地(震宫伤门),堆九座巨柴,松柏艾蒿为基,今夜亥时三刻,贫道引阳火焚秽!
三,全城闭户,燃艾草苍术驱疫!”
王县令本能感希望,嘶吼:“快!
照办!”
县衙瞬间运转。
亥时三刻,城东高地。
九座巨柴如山矗立。
玄微子独立高石,闭目凝神,心神沉入《遁甲天书》浩瀚星图。
指尖袍袖中掐算。
“甲木值符,移星换斗,丙奇属火…就是此刻!”
双眼猛睁,精光湛然!
九道凝练赤红符箓凭空浮现!
符箓复杂,流动火焰构成,核心隐现古老“离”字真文!
九道火符化赤红流光,精准射入九柴堆核心!
“离宫丙火,焚秽除殃!
敕!”
轰!
轰!
轰!
…九声爆燃!
九柴堆核心爆出炽白火焰!
纯净无暇,阳刚正大!
九条火龙咆哮冲天,映亮夜空如白昼!
温暖清新气息随热浪扩散!
“看天上!”
人群惊呼。
夜空中,丝丝缕缕灰黑秽气遇阳火气息嗤嗤消融净化!
压抑数月的腥秽气飞速消退!
城中百姓,室内阴冷霉味被温暖干燥取代。
病床***减轻,憋闷缓解,呼吸顺畅!
许多人推窗,贪婪呼吸带着艾草清香和火焰暖意的空气,泪流满面。
“神仙显灵了!”
欢呼如潮水从每个角落涌起,震天声浪冲霄!
玄微子静立高石,火光辉映脸庞。
他“看”到秽气焚尽,城中无数灰暗疫气消散,代表生命力的淡绿光点在千家万户重新亮起。
他未应欢呼,对着重获生机的土地和夜空残秽,掐诀默诵《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
精纯柔和、滋养安抚的清灵之气融入夜风,拂过全城。
他悄然退下,融入人群边缘。
拒了王县令涕泪酬谢,只收清水干粮。
翌日晨,城门初开。
玄微子踏露湿青石走出清河县城。
身后城市苏醒,前方薄雾山水未知。
步履从容,丈许土地无声收缩,晨雾流动,远山拉近——奇门遁甲,缩地成寸。
他融于天地气脉。
数日后,临江府。
车水马龙,商铺林立,运河舟楫,富庶繁华。
玄微子行于熙攘街道。
至城西朱雀大街,一座府邸朱门金环,石狮威武,门楣高悬“积善流芳”金匾。
玄微子眼中,宅邸上空却笼罩浓郁化不开的灰黑怨气!
如粘稠墨汁翻滚,透暗红血色,缠绕风水地脉,侵蚀匾额金光。
一个锦缎华服、富态中年商人,家丁簇拥走出,精明笑容登华丽马车。
玄微子望气术下,商人印堂浓墨黑气盘踞,透阴寒死意,命宫晦暗如风烛。
周身气场竟与府邸庞大怨气漩涡相连!
商人登车,目光扫过街角素净道袍的玄微子。
那双澄澈深潭般的眼让他心头莫名一跳,不安骤升。
他鬼使神差转向玄微子。
“道长化缘?”
商人挤出和善僵笑,示意管家摸出银锭。
玄微子目光掠过银锭,落于商人死气笼罩的脸。
缓缓摇头,声音平和如冰珠落玉盘,穿透人心:“贫道不化金银,只化心魔。
施主印堂晦暗,死气缠身,命火飘摇,大祸临头,且…祸起萧墙,怨结宅中。”
商人笑容僵住,血色褪尽煞白。
管家家丁惊疑。
“你…胡说什么!”
商人声颤拔高,色厉内荏躲闪目光,“我周大福一生积善!
知府大人亲题‘积善堂’!
哪来祸事怨气?
妖言惑众!”
激动挥舞手臂。
玄微子神色不变,目光越过周大福手臂,投向洞开朱门深处。
声音平淡笃定:“是否妖言,施主自知。
府中正堂,是否停有棺椁?
棺中之人,是否…死因蹊跷,怨念难平?”
周大福如遭雷击,猛颤连退三步,瘫软被管家扶住。
死盯玄微子,唇哆嗦:“你…怎么…”玄微子目光穿透院落,落于阴森正堂。
声音凝重:“棺木…渗血了。”
“啊!”
周大福惊叫短促,白眼一翻,晕厥。
“老爷!”
管家家丁乱作一团,抬起周大福冲入府。
玄微子低叹:“冤有头,债有主。
戾气至此,己成气候。”
迈步跟上。
周府正堂,白幡低垂,烛火摇曳,一片惨淡灵堂。
巨大“奠”字下,一口厚重黑漆柏木棺材停放中央!
棺底边缘,一滴滴粘稠暗红近黑的液体缓慢渗出,滴落下方白毡布,洇开片片污迹!
血腥、劣质香烛、尸体阴冷腐臭弥漫。
丫鬟仆役面无人色,瑟缩角落,牙齿咯咯作响。
“道长!
仙长救命!”
管家见渗血,魂飞魄散跪倒磕头。
玄微子面色凝重,快步至灵堂中央。
未近凶棺,目光如电扫视布局气息。
手指宽袖中飞快掐算。
“棺木停宅心(中宫),怨气凝锁地脉。
养尸地局!
死者怨毒滔天,死不瞑目…”掐算手指猛顿,精光爆射,“死者生辰?
咽气时辰?”
管家抖索报出(正子时)。
“癸亥年,阴年阴月阴日,咽气子时阴极!”
玄微子心沉,“‘三阴聚煞’大凶!
死者怨气冲天,尸受阴煞滋养,必生变!
此非寻常尸血,乃怨气凝结‘血煞’!”
他解下褡裢,取出:一束红绳捆扎、浸透雄鸡血朱砂的墨斗线;九枚边缘锋利、闪烁寒光的乾隆通宝(沾染浓烈人气);一小罐暗沉散发浓烈血腥的黑狗血。
“所有人,退!
闭门窗!
无论何声,不可窥探!”
玄微子沉喝,威严不容拒。
管家如蒙大赦,带仆役连滚爬出,死死关厅门。
灵堂仅剩玄微子面对渗血凶棺。
烛火狂曳,影子扭曲投壁如群魔乱舞。
阴风呜咽悲鸣,温度骤降,呵气成霜。
玄微子深吸气,眼神锐利如刀。
猛咬破左手食指指尖,殷红鲜血涌出。
以血为墨,指为笔,在暗沉黑狗血中搅动画符!
口中急诵茅山《煞血封灵咒》:“天清地灵,血敕通冥!
以吾精血,引煞镇形!
封!”
嗡!
浸染纯阳精血的黑狗血亮起诡异暗红光芒!
手指蘸血快如闪电,在棺盖缝隙画下道道繁复扭曲、散发强烈封镇气息的血咒!
每一笔落下,渗出的黑血如被灼烧滋滋作响,冒腥臭黑烟,渗出大减。
随即拿起墨斗线,脚踏魁罡步,身形疾走如穿花!
墨斗线弹出如灵蛇,精准缠绕棺木!
每一次弹动,墨线在棺面留下焦黑至阳痕迹!
纵横交错,转眼覆盖棺身“天罗地网”!
“地网天罗,锁煞镇尸!
定!”
最后手一扬,九枚铜钱破空飞出,如坠星精准钉入棺盖九宫方位!
笃笃闷响,“九宫锁灵阵”成!
三重封镇完成!
灵堂狂暴阴风骤滞!
鬼哭低沉断续。
棺缝渗血彻底止住!
玄微子微松气,眼神依旧凝重。
三阴聚煞己成,此三重封镇,最多撑至子时!
时间死寂压抑流逝。
玄微子如石像守棺,调息警惕。
子时,至!
呜——!
九幽号角声骤起!
冰冷刺骨、暴虐毁灭的阴风凭空而生,猛撞开闩死的厅门!
狂风灌入,所有白烛瞬间吹灭!
灵堂堕入绝对黑暗!
同时,三重封镇柏木棺,剧震!
砰!
砰!
砰!
巨锤擂鼓般撞击从棺内炸响!
灵堂簌簌发抖!
覆盖棺身、浸染阳煞的墨斗线在黑暗中迸发刺目红光,如烧红烙铁!
红光剧烈明灭滋滋,不堪重负!
九宫铜钱高频嗡鸣颤抖,表面浮现细密裂纹!
“吼——!!!”
非人咆哮穿透棺木在黑暗中炸开!
怨毒嗜血,冻裂灵魂!
轰隆——!!!
平地惊雷!
厚重柏木棺盖在积蓄顶点恐怖力量下轰然炸裂!
裹挟浓郁黑气的碎木如炮弹激射!
腥臭刺鼻、粘稠如浆的黑红尸血如决堤洪水从炸开棺椁喷涌而出!
一个高大身影,首挺挺从破碎棺材中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