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三,在殡仪馆给死人化妆。
这活计晦气,但来钱快。
直到我给王老太化妆那晚,犯了行内大忌——给死人借了寿。
现在她纸扎的童男童女,正在敲我家的门。
那声音,笃、笃、笃,像骨头敲在木头上。
我缩在沙发里,攥着把生锈的剪刀,冷汗把后背全洇湿了。
敲门声停了,死寂。
突然,猫眼里塞进半张煞白的脸,两坨猩红的胭脂在笑:“陈师傅,开门呀,接您去陪老太太说话哩。”
我心脏猛地一抽,像被只冰冷的手攥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那声音,又尖又细,像指甲刮在玻璃上,听得我后槽牙发酸。
是那个纸扎的童女!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呼吸。
门外那纸糊的脸挤在小小的猫眼孔里,眼珠子是用墨汁点的,黑洞洞的,直勾勾地“看”进来。
那咧开的红嘴,弧度僵硬得吓人。
“陈师傅…您躲哪儿啦?老太太…可想您啦…”
声音飘飘忽忽,带着一股子纸灰味儿,仿佛从门缝底下钻进来,直往我耳朵里钻。
我连滚带爬地缩到沙发后面,老旧沙发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死死攥着那把冰凉、粗糙的剪刀,指关节捏得发白。
老天爷,真是那玩意儿找上门了!
王老太!肯定是王老太派来的!
记忆像开了闸的脏水,猛地涌上来,带着那股子停尸间特有的、冰冷的防腐剂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