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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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幽深,城门紧闭。阵阵凉风时不时从围的四四方方的院墙里飘过。

片片艳色夹竹桃花瓣锁着清冷宫门的怨气跌落在冰冷的泥瓦台上。

就连那看守的瑞玉轩的带刀侍卫也止不住打起了瞌睡,倚着墙门似倒不倒。

王时推着我的轮椅越过门后我便挥手让他下去了。我独坐在桌旁,

周遭安静的只能听见我倒茶水时杯子相碰的声音。茶水的雾气氤氲开来,

恍惚间似乎又闻到城南谢府那株老梅的冷香。谢棋那老家伙,

前几日还在得意洋洋地吹嘘他女儿新谱的琵琶曲《塞上雪》,说是有金戈铁马之声,

不输男儿...转眼间,那点朱砂便成了催命的符咒。指尖划过冰冷的杯壁,

那曲调仿佛还在耳边,又仿佛被风吹散了。我早早让王时沏了上等的玉春茶,

倒在茶杯里颜色透亮,现在喝正是时候。我等了几秒却只见窗前夹竹桃又落了几朵,

心中觉得好笑,表面却依旧波澜不惊,

就连开口也带着一股寒玉的冷冽:“太子殿下深夜擅闯我摄政王府久久不曾现身,是何居心?

”我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再一抬眼时便见顾允执剑站在我的面前。他还是和从前那样,

行动总要留下一些小把柄。“你去城南做什么?”我抿了一口茶,

我想过顾允今日前来必然是为了谢家军永南叛变一事,可我没想过城南景玉阁也有他的人。

我冷哼,拿起装着茶水的杯子重重砸向顾允一旁的肩膀。他没个防备半个身子往后斜,

茶水浸湿了胸前的衣服隐隐约约漏出锁骨的弧度却并没有生气,只是垂眸,语气又软了些。

“子安,皇上现在焦头烂额,严令彻查谢家书信来往和政要人员,

昨天护国公已经查到了二殿下手下苏员外家里,

明天就要下文书了……我只是希望你万不要掺和此事,稍有不慎便是打败之灾。

你的腿伤……”“顾允,你还是那样蠢。”我见顾允还要据理力争些什么便立刻挥挥手,

“茶喝了,话说了。我想多说无益,太子殿下还是趁着夜黑无人早些回去吧。

莫要传出些断袖之癖挡了我的桃花才好。”顾允拧眉,执剑的手紧了紧,

抬眸看到我一副送客的表情,扭头飞身上檐走了。送走了顾允我才得躺在榻上休息,

闭上眼脑海里却一直回现在景玉阁时那人说的话。啧,顾允真是个蠢货。我挥了挥手,

王时便出现在我身侧。“明日将那人送到城北幽王府门前。”我转动着祖母绿扳指,

算算时间,后天正好是幽王顾娄云前线大战大捷后第一次入宫朝见。次日京城,

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商贩们陆陆续续的整备货物,寂静中透出些许繁忙。

玉京楼的掌柜老李早早地准备好每日献给幽王府的白玉鱼珍汤,

大步向威严的幽王府膳食坊走去。膳食坊靠近幽王府偏门,

却又临着这京城城北最繁华的街道。蓦地,老李停下脚步,

看着眼前比往日多出来的一个麻布裹着的东西,附近的麻雀正在那麻布上啄食。

老李鬼使神差地上前弯腰查看,一只手拿了根棍子,小心翼翼地挑开了麻布。

麻布下露出一张苍白如纸、却依旧能辨认出惊人美貌的脸。只是那脸上,

一道狰狞的、尚带着暗红血痂的新鲜黥痕,

正正烙在左侧颧骨上——赫然是幽王府独门的狼首图腾!老李认得这张脸,京城双姝之一,

谢将军的掌上明珠谢漓!他脑中嗡的一声,仿佛看到那个曾在玉京楼雅间,

素手调琴、笑容清丽的少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随即眼前一黑,

瘫软在地,

嘴里只无意识地、惊恐地重复着:“谢漓... 谢漓... 谢...漓...”“啊!!

!”响彻天际的孤苦狼嚎般的叫声从深巷里传出,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天。

回到玉京楼的老李魂不守舍,上菜的小哥拍拍老李的肩膀,调侃道:“怎么?

和对面的小蝶事成了吗?”老李眼神依旧呆滞,只是嘴里一直重复两个字:“谢漓,谢漓,

谢漓……”京城双姝之一——谢漓。前些日子刚刚被传出“一点朱唇万人尝”的丑闻的谢漓。

城南谢家军谢棋之女谢漓死了,死在了城北幽王府。不过多时,一队官兵已经包围了现场。

京城之下,像是被投了火把的油库,闹的人心惶惶。大理寺卿已经被传唤进京朝见。

我坐在玉京楼上的雅间,看着远处匆忙赶去的官兵,

新换的白玉扳指在鎏金般的日光下流转着莹润的光泽,连指节都染上了龙宫鲛绡般的幻彩。

城南谢家军将帅谢棋叛变,皇帝有意削弱太子势力,将重心北迁。城北幽王捷报频传,

却只屈居小小边疆。即使皇帝无意此事,怕是幽王暗地里也消停不了。“秦子安。

”一声温和的声音伴随着流苏帘被掀开的动作传来。我扭头一看,来人一身玄色锦衣,

手执一柄竹骨折扇,扇骨莹润如玉。翰林院编修兼国子监司业,翰林院学士兼礼部尚书,

太师兼太子太师——刘玉。没人知道,他亦是我的儿时玩伴。思绪渐起,

我似乎又听到了儿时偷跑出宫后在游山上戏水荡秋千时爽朗的笑声。“子安,子安,快看!

”“子安,云狗朝南飞走了,我们快去追!”“刘玉,你慢点哇,

我跟不上……”往日之事不可追,今日之事多愚悔。我掩下眸中的情绪,

再抬眼时已经只余往日疏冷。“太傅今日得空来玉京楼一逛。”刘玉一怔,拧起眉头看向我。

我挥了挥手让王时退下去,给刘玉倒了一杯茶。“今日幽王府一事是你的手笔?

”我自知这世上最懂我的人莫过于刘玉,却是诧异着他是何心思来拆穿我。

明争暗斗的朝堂中,这种算计手段早就屡见不鲜。“刘玉,你可曾见过那对鸟儿。

”我对着刘玉指了指对面树上鸟窝里的一对麻雀。“未曾注意。”他极少来玉京楼吃饭,

平日里事务繁忙,吃饭甚至难以顾及。“早些年鸟妈妈生了四只小鸟,

但这附近觅食实在不易,几只鸟儿只能吃了个半饱,

于是鸟妈妈不再像往常一样把吃***准分配给每一个小鸟。”“她把食物放在巢穴中间,

等待着四个鸟儿去抢夺。”“你猜为什么只剩这两只了。

”刘玉看着窝中体格大一些和体格小一些的鸟儿颇有些相敬如宾的架势,

缓缓开口:“另外两只体弱的死了。”我拿起桌子上一颗花生米朝那鸟窝砸去,

惊的两只小鸟飞身离开。刘玉讶然:“一强一弱死了。”“猜忌与贪恋,

他们当然不会强强联手。鸟妈妈自然也默许这种行为。”我看了一眼天色,风雨欲来。

起身朝刘玉作揖,将藏在袖中的手帕放在座子上。走到屋门时,我脚步一顿,

却未回头:“阿玉,当年萧山纵火我知你亦有难处。”如今,我的为难事儿也要到了。

百官朝见,天子坐高堂。阳光透过门楣,在这金殿上照出一道直直穿刺的光来,

偏生照不到人的身上。大理寺卿竭尽口舌之力,声明立马查办后事情已经有了进展。

“那叛军谢棋之女谢漓身上……”大理寺卿瞥了一眼旁边的幽王,

颤颤巍巍的开口:“被刻上了有幽王府独有图案的黥刑。”只此一言,

朝廷上大臣们面面相觑,皇上的脸色沉如墨汁,

他盯着幽王的眼睛缓缓开口:“幽王可有话说。”幽王身着蓝袍跪地,

举手作揖间不经意漏出来手臂上因作战而伤的尚未痊愈的血痂。“陛下,臣多年为守边疆,

固国基。常年与父兄分离,可战场上刀光剑影,臣只能咽下种种思绪。如今边疆战事已殆,

臣斗胆提出回京,却不曾想遭遇此事。臣无话可说,还请大理寺卿查明此事,还臣清白。

”顾娄云一顿,又是一个重重地磕头:“臣听闻城南谢家军于十五日夜间揭旗叛变,

只是今日便要宣告决策,这谢棋之女便无故出现在臣府前,不知是不是太巧合了。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时,顾娄云将目光移向太子顾允身上。顾允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明眼人都能听出幽王话外之音。顾允:“禀父皇,谢家军从臣幼时便跟随臣。

臣始终谨记先皇教诲。皇太爷建国之初,周边匈奴未灭,借地势优势常年来犯,

边疆地区饱受欺凌,男丁卸颅,女眷遭辱,老幼皆被活埋。”“谢家军初代首领谢友,

携全家可战之士,无论男女,披甲上阵,血洒沙场,谢家十二代皆为国战死。

为如今的国界和太平可谓抛头颅洒热血。试问天下百姓,谢家军可有不忠不勇不战之事。

”幽王冷笑:“谢家军揭旗叛变为实,皇兄不顾我大国数百万百姓,如此急切为谢家军开脱,

岂不是有包庇之意。”他转而难掩眼中阴鸷,淬了毒般的冷声开口:“更何况,

这谢家军一直随从我太子皇兄,如今何故叛变,皇兄似乎还没有个交代吧。

”我掩下眸中冷光,心中不屑。这幽王顾娄云乃宁国府将女翟安所生,自幼随母习武,

性格刚烈。其母无心皇室后宫纠纷,朝堂勾心斗角,自小便为幽王自请戍边。

没想到这幽王却生的这般狠辣,狼子野心,甚至不顾天下百姓安危……“够了!

”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金銮殿上顿时鸦雀无声。

他阴沉的目光在太子与幽王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我身上。“摄政王以为如何?

”我转动着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缓缓抬眸:“陛下,臣以为此事蹊跷甚多。

谢家军叛逃鸠山之北,谢棋怎会舍得将谢漓独自留守城南谢家。”我故意一顿,

余光瞥见皇帝食指敲打着龙椅上的白玉如意:“以臣拙见,这谢棋若真因与北狄勾结而叛变,

说不定与其女谢漓也难脱干系,谢漓之死怕是鼠尾蛇首之辈慌乱之中出此下策。

”朝堂上仿佛炸开锅一般,大臣们交头接耳,幽王跪在地上,面如土色。

王时将我从轮椅上扶下去,我跪在地上同样一叩首,凌然道:“还请陛下彻查,

还幽王与太子殿下清白。”我深深的折腰行着君臣朝见叩首之礼。太子跪在我右侧,

喉咙滚动,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神色。“臣附议。”宽厚又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时,

我便知道今日一局我又赢了。刘玉跪于我左侧,一身蓝袍铺于地面,

与我身上的红袍交叠在一起做事刺眼教我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一些政治场上的恶趣味来,

我垂眸不语。“谢漓传出城南与小倌厮混之事不过几日,

接连谢家军叛乱与谢漓受刑暴毙幽王府,桩桩件件,诸多巧合,

怕是只有彻查清楚才可以还大家一个真相。”刘玉再度开口:“臣斗胆,

倾尽个人毕生所学协助大理寺卿查明此事。”大理寺卿俯首:“臣等定竭尽全力。

”朝堂上一阵诡异的沉默,无人知道,龙椅之上那位是怎么想的。良久,

皇帝眯起眼睛盯着我,我察觉到视线化作剑刺向我却并未抬头。“就照太傅所言,

立刻执行查办。”退朝之后我便回到了摄政王府,看着院中夹竹桃绽放后开始逐渐片片凋落。

凉风吹来,又加剧了花瓣飘零的速度。王时给我拿了一个小毯子搭在我的双腿上。

又泡了茶递给我,伏在我耳侧低声说:“主子,下朝之后刘玉偷偷跟来了。”我点了点头,

并不意外。那日玉京楼我递去的手帕上写了几个字:幽王欲反,邀与共谋。

今日朝堂上刘玉出言附和,也在我的计划之内。若要在谢漓一案中拿到主动权,

我必须要有一个心腹,高于幽王权力的心腹。而太师刘玉就是最佳选择。刘玉进来时,

我已经在微风习习的触感下睡着了。等再睁开眼时,身上已经披上了刘玉的白袍。

淡雅的兰草香钻进鼻间,我有些不适应。我将他的白袍扯下搭在轮椅上,

抬头朝坐在桌边的刘玉看过去。“你太鲁莽了。”刘玉看向我,

眼中情绪莫名复杂:“幽王府前谢漓一事即是你的手笔,你怎么就笃定大理寺卿不会查出来。

”我垂眸,抬手倒了杯茶递给刘玉,缓缓开口:“你会帮我。

”我无法笃定大理寺卿不会查出来,但我笃定刘玉会让大理寺卿查不出来。

刘玉被我这自信的语气噎了一下,却又见我不再那般疏离心下又添了几分窃喜。

想起那晚烛光下他于书案前看到手帕上的字眼,

刘玉有些沉重的摩挲着瓷杯压低声音开口:“你想怎么办?”我无声叹息,缓缓闭上眼睛。

皇帝昏庸,用谢漓丑闻来***谢棋,只为夺权于太子。无故生内乱,

偏偏这时候幽王勾结周边小国,企图弑君篡位。再次睁开眼睛时,

我眼中早已消去迟疑:“扶太子上位。”强行逼宫。“子安,火之所以危险,

是因为火一旦烧起来了,谁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阿玉,火在萧山纵火时就烧起来了,

如今我不过是控制火燃烧的方向。”刘玉走后,我让王时去了一趟景玉阁置办了一个东西。

次日刘玉推着我的轮椅走进大理寺主殿,谢漓的尸体早已摆放在庭中冰床上。

冰冷的寒气也掩不住那股淡淡的血腥和***气息。

大理寺卿硬着头皮禀报:“... 死者谢漓,致命伤为颈间勒痕,确系自缢身亡无疑。

然... 其面部黥刑,伤口深及肌理,边缘肿胀外翻,

乃濒死或死后不久施为... 且... ” 他顿了顿,大理寺卿呈上一份密信,

声音更低:“这是在谢漓衣袖中发现的。”刘玉展开密信,上面寥寥数语:北疆战报有异,

速查。“北疆……”我呢喃着,那是幽王乔军驻地。我看向大理寺卿,显然大家心照不宣。

“大理寺卿何必遮遮掩掩,本官一向以我大国律法公正行事。”刘玉幽幽开口。

“是”大理寺卿额头渗出一层冷汗:“下官还查到,谢漓死前最后一次活动在景玉阁。

”景玉阁,城南最大的情报交易所。我眸光一沉:“继续查。”当夜,摄政王府。

我坐在书房中,书案上摊开的卷轴上是幽王亲信驻兵图。王时匆匆过来:“主子,

太子殿下来了。”我点点头,示意他退下。顾允的爬墙技术又见长了。顾允一身夜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