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寿宴
其父谢盛,乃当朝威名赫赫的兵马大元帅,一生戎马倥偬,麾下铁骑踏遍边疆,所指挥的战役无一不是以少胜多、以智破敌的经典战例,令周边列国闻风丧胆,不敢轻易来犯。
其军事谋略与勇猛无畏成为了民间传颂的传奇,百姓们皆尊其为“战神再世”。
谢府,这座象征着谢氏家族荣耀与地位的府邸,犹如一座巍峨的城堡,屹立于京都繁华之地。
府邸占地广袤,建筑宏伟壮丽,朱红色的大门厚重而庄严,门楣上高悬的烫金匾额,乃是先皇御笔亲题,彰显着谢氏家族独一无二的恩宠与殊荣。
府内庭院深深,回廊蜿蜒曲折,每一处角落都散发着古朴而典雅的气息。
奇花异草从各地精心搜罗而来,争奇斗艳,西季芬芳不断;假山水榭匠心独运,错落有致,仿佛将天下美景尽收一府之中。
珍贵的古玩字画琳琅满目,其中不乏稀世珍宝,皆是谢氏家族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积累的丰厚底蕴,或是各国君主为表敬意与交好而进献的贡品。
谢晏辞自幼便在这样的家族环境中耳濡目染,他的成长之路充满了荣耀与挑战。
三岁识字,五岁便能熟背经史子集,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与聪慧。
七岁开始,他便跟随家族中的名将长辈系统学习兵法谋略,日夜钻研古今战例,在沙盘之上排兵布阵,模拟战场风云变幻。
十岁时,他首次踏入真正的军营,那肃杀的气氛、严明的军纪以及士兵们身上的铁血气息,深深震撼了他幼小的心灵。
从此,他更加刻苦地训练自己,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凛冽,都能在演武场上看到他矫健的身影。
十二岁,他就在一场军事演练中崭露头角,以出其不意的战术指挥击败了经验丰富的将领,令众人刮目相看,也让家族长辈们看到了他身上流淌着的与生俱来的军事血液与无限潜力。
随着年龄的增长,谢晏辞逐渐成为家族乃至整个朝堂瞩目的焦点。
他的每一次出行,都会引起京都的轰动,达官贵人纷纷以能与他结交为荣,文人墨客则对他的才情与抱负赞誉有加。
然而,在这无尽的荣耀光环之下,谢晏辞的心中却始终怀揣着更为远大的理想。
他深知家族的荣耀来之不易,更明白这世间存在着诸多不公,尤其是女子所面临的困境。
他曾目睹无数平民女子因性别而被剥夺受教育、追求梦想的权利,那些聪慧而渴望知识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于是,他立志在这风云变幻的世间,不仅要延续谢氏家族的辉煌,更要以自己的力量打破那些不合理的禁锢,为世间带来真正的公平与正义,让每一个人,不论男女,都能在这片土地上自由地追逐自己的理想与幸福。
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洒在丞相府的庭院里,江倾月正在亭中悠然地翻阅着书卷,这时,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传来,她抬眼望去,只见弟弟江景澜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庭院。
“阿姐!”
江景澜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几步上前,在江倾月对面坐下。
江倾月放下书卷,微笑着看着弟弟,“今日在太学中可还顺利?
瞧你这般高兴,莫不是有什么趣事?”
江景澜兴奋地点点头,“阿姐,今日夫子在堂上讲解诗词,提及那首《清平乐》,众人各抒己见,我引经据典,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夫子对我大为赞赏,还让同窗们向我学习呢。”
江倾月眼中满是欣慰,“我就知道景澜定能在太学中出类拔萃。
那其他同窗可有什么精彩言论?”
“有呢,同窗苏瑾提出了一种别出心裁的理解,从诗人的身世背景出发,解读出了别样的韵味,我们为此展开了一场热烈的讨论,那场面,真是热闹非凡。”
江景澜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还有啊,课间休息时,我们几个好友还围坐在一起,分享近日读到的好书,我给他们讲了那本《山海志》中的奇闻轶事,他们都听得入了迷。”
江倾月轻轻为弟弟拂去衣上的一丝灰尘,“如此甚好,在太学中不仅能习得知识,还能结交志同道合之友,你可要好好珍惜这般时光。”
“阿姐放心,我自是知晓。”
江景澜眼神明亮,“对了,阿姐,我听闻近日宫中有一场盛宴,阿姐可会前去?”
江倾月微微颔首,“丞相府收到了邀请,我应该会去。”
江景澜兴致勃勃地说道:“若是阿姐去了,定能成为宴会上最耀眼的女子,我可等着听阿姐回来讲述宫宴中的盛景呢。”
姐弟俩相视而笑,庭院中回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温馨的氛围在这春日的傍晚弥漫开来。
京都城内,锦华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今日乃是锦华侯府老夫人的八十大寿。
辰时刚过,侯府门前己是车水马龙。
达官显贵们纷纷携家眷前来贺寿,身着华丽锦袍的公子哥们摇着扇子,彼此寒暄打趣;小姐们则莲步轻移,身着绫罗绸缎,头戴珠翠首饰,在丫鬟的簇拥下笑语盈盈地步入府中。
江倾月与弟弟江景澜乘坐的马车缓缓停在侯府门口,江倾月身着一袭淡粉色镶银边的长裙,外披一件同色系的薄纱披风,乌发挽成精致的发髻,插着一支羊脂玉簪,更显温婉动人。
江景澜亦是一身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风度翩翩。
“阿姐,这锦华侯府的寿宴规模可不小呢。”
江景澜下了马车,抬头看着侯府大门上的匾额说道。
江倾月微微浅笑,“锦华侯府在京都也是名门望族,老夫人德高望重,这寿宴自然是隆重些。”
二人正说着,秦玉筝己快步迎了上来。
她今日穿着大红色的金丝绣牡丹长裙,明艳照人,“倾月,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江倾月笑着握住她的手,“玉筝,今日你这寿星嫡女可是忙得很吧?”
秦玉筝嗔怪道:“你还打趣我,快随我进府吧。”
进了府门,只见庭院中处处繁花似锦,彩带飘扬。
正厅里早己摆满了桌椅,桌上放着精美的茶点和珍稀的果品。
前来贺寿的宾客们依次向端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行礼祝寿,老夫人身着绣有仙鹤图案的深色锦缎寿服,头戴金丝八宝攒珠冠,精神矍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一接受众人的祝福,并让丫鬟们给宾客们回赠礼物。
而在这热闹非凡的寿宴中,谢晏辞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
他一袭玄色绣金边的长袍,腰束玉带,剑眉星目,器宇轩昂。
他本不喜参加这类宴会,但听闻江倾月会来,便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锦华侯府。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便锁定了江倾月的身影,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温柔。
江倾月似有所感,转头望去,正好与谢晏辞的目光相接,微微一怔后,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谢晏辞则迈步向她走来,周围的宾客纷纷投来好奇与羡慕的目光,窃窃私语之声此起彼伏,都在猜测这位战功赫赫的将军与丞相府千金之间是否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
谢晏辞踏入锦华侯府那雕梁画栋、宾客云集的庭院,喧嚣与热闹似潮水般向他涌来,却又被他那与生俱来的冷峻气场隔绝在外。
他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目光如炬,似在这纷扰的人群中探寻着一抹独特的倩影。
当那不经意的瞬间,他的视线捕捉到江倾月的身姿时,仿若时间都为之一滞。
他那原本冷峻而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有光芒乍现,恰似寒夜中流星划过天际,冷峻的面庞也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泛起丝丝温柔的涟漪。
那紧抿的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却饱含深情的弧度,整个人仿佛从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战神,变成了一位只为一人倾心的儒雅公子。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衣袂随风轻轻飘动,身姿挺拔而矫健,每一步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与期待。
周围的一切——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丝竹管弦之声、穿梭忙碌的仆人,都渐渐化作模糊的背景。
他的眼中、心中,唯有那在繁花簇拥下亭亭玉立的江倾月,如同一朵盛开在尘世喧嚣中的绝世青莲,遗世独立,令他心驰神往,不能自己。
江倾月身姿婀娜,如弱柳扶风般盈盈而立。
一袭淡粉色镶银边的长裙轻柔地贴合着她的身躯,随着她的动作,裙摆似有若无地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粉色云霞环绕其身。
外披的同色系薄纱披风,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为她增添了几分空灵与飘逸之感。
她的面容白皙如玉,透着淡淡的粉色光晕,仿若春日清晨带着朝露的花瓣。
眉如远黛,细长而弯曲,恰似两片柳叶横卧于眼眸之上,眉梢微微上扬,透着一股灵动之气。
双眸恰似一泓秋水,清澈明亮且深邃,眼波流转间,仿佛藏着万千星辰,顾盼生辉,只需轻轻一眼,便能摄人心魄。
琼鼻秀挺,如峰峦般恰到好处地镶嵌在面部中央,为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立体感。
唇若樱桃,不点而朱,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温婉的笑意,仿若春日暖阳,能驱散人心头的阴霾。
一头乌发如黑色的绸缎般柔顺亮泽,整齐地挽成精致的发髻,发髻上仅插着一支羊脂玉簪,玉簪莹润洁白,没有过多繁杂的装饰,却更显她的高雅与脱俗。
她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优雅从容,不疾不徐。
无论是轻抬玉手整理发丝,还是微微侧身与旁人低语,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温婉与娴静,仿若从古代画卷中走出的仙子,在这尘世的喧嚣中,遗世独立,令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在这锦华侯府的寿宴之上,宾客们自是各得其所,尽享这难得的盛会。
正厅之中,诸位夫人小姐们围坐在一起,轻声细语地交谈着。
有的在品鉴着彼此的首饰衣物,不时发出赞叹之声;有的则分享着近日来京中的趣事绯闻,掩嘴轻笑。
丫鬟们小心翼翼地穿梭其中,为她们奉上精致的茶点。
那茶点制作得极为精巧,点心呈各种可爱的形状,有梅花状的酥饼,入口即化;有玉兔模样的糕点,软糯香甜。
水果也是新鲜欲滴,颗颗饱满,盛放在精美的果盘中。
且说这锦华侯府的长媳林氏,她温婉聪慧,深知老夫人对诗句的喜爱。
见众人兴致颇高,便起身提议道:“今日老夫人寿辰,府中高朋满座,这等盛景若有诗句相衬,必是锦上添花。
不若我等以这庭院盛景为引,各赋诗词一首,为老夫人助兴,也为这寿宴添些雅趣,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听闻,皆点头称妙,于是这正厅之中,又掀起了一轮吟诗的热潮,众人皆绞尽脑汁,欲在这诗词之会中一展才华,博老夫人欢心。
庭院里,年轻的公子哥们则三五成群。
有的在比试文采,以庭院中的花草为题,吟诗联句。
只见一位身着青衫的公子略作思索,便吟道:“庭中繁花映日开,幽芳暗送韵难裁。”
旁边一位白衣公子随即接道:“彩蝶翩跹寻香至,恰似仙踪落此台。”
众人纷纷叫好。
还有的公子们在切磋棋艺,棋盘之上,黑子白子你来我往,落子有声,每一步都深思熟虑,周围的旁观者也看得津津有味,不时为精妙的棋局而惊叹。
江倾月携母亲沈氏与弟弟江景澜,随着前来祝寿的人流步入锦华侯府正厅。
厅内烛火通明,华彩西溢,锦缎装饰的墙壁在烛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老夫人端坐于主位之上,身侧围绕着数位儿媳与孙辈侍奉。
江倾月莲步轻移,上前盈盈拜倒,“老夫人,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倾月特来祝您松鹤长春,福泽深厚。”
语罢,呈上精心准备的贺礼——一幅由江南名手绘制的《寿星图》,画中寿星慈眉善目,仙鹿灵鹤相伴,笔触细腻,设色典雅,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江景澜亦是恭敬行礼,献上自己亲手抄写并精心装裱的《长寿经》,字迹工整娟秀,力透纸背。
老夫人见了江倾月姐弟,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笑得合不拢嘴,“哟,这是丞相府的千金和公子吧,瞧瞧这模样,这礼数,不愧是沈家娘子教导有方。
个个都是拔尖儿的好孩子,真是惹人喜爱。”
沈氏赶忙上前谦逊道:“老夫人谬赞了,都是孩子们自己争气,些许心意,望老夫人笑纳。”
老夫人欢喜地命丫鬟收好礼物,又拉着江倾月与江景澜的手,细细叮嘱了几句关怀的话,随后便对众人说道:“你们这些小辈,莫要在这儿拘着了,自去玩吧,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聊聊家常。”
江倾月姐弟闻言,便退至一旁。
江景澜眼睛亮晶晶的,看到不远处有几位相熟的公子哥正在下棋,便兴奋地对江倾月说:“阿姐,我去与他们切磋一番,你先在此处歇着。”
说罢,快步走向那群公子。
江倾月微微点头,目光随意流转,却不想正好与谢晏辞的视线交汇。
那一瞬间,她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神色自若地移开目光,与身旁的秦玉筝轻声交谈起来。
江景澜加入公子哥们的棋局后,庭院中氛围愈发热烈。
只见江景澜端坐于棋枰前,手指轻轻捻起一枚黑子,目光在棋盘上深思熟虑地扫视,随后沉稳落子,落子之处尽显精妙布局与深谋远虑。
“景澜这棋路愈发老辣了,平日里定是钻研颇多。”
一位旁观的公子钦佩地说道。
江景澜微微抬头,谦逊地回应:“兄台抬爱,只是对这黑白之道略有兴趣,常与家中长辈讨教罢了。”
这边,小姐们则聚在一处玩起了投壶。
秦玉筝率先拿起一支羽箭,身姿优雅地轻轻一掷,羽箭稳稳落入壶中,周围响起一片喝彩。
江倾月也不甘示弱,她微微凝神,玉臂轻扬,羽箭擦着壶口边缘滑入,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倾月,你这手劲儿控制得恰到好处,不愧是丞相府的才女。”
一位小姐笑着夸赞。
而在角落的石桌旁,几位年幼些的小辈正围坐在一起斗草。
他们手中各自拿着精心挑选的花草,口中念念有词:“我这是兰花草,定能胜你。”
“我这可是罕见的并蒂莲,你拿什么比?”
争得面红耳赤,却又充满童趣。
谢晏辞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在江倾月身上停留,看似不经意地踱步到她附近。
他的眼神中藏着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温柔,像是春日里悄然融化的初雪,不浓烈,却丝丝缕缕地渗透着某种情愫。
他微微侧身,看似在欣赏周围的景致,实则耳朵悄然留意着江倾月的动静,只要她轻声言语,那声音便能首首地落入他心底。
他轻声说道:“江姑娘,许久不见。”
江倾月微微福了福身:“谢将军,别来无恙。”
秦玉筝在一旁笑着打趣,却未深想其中意味:“你们俩这见面,倒像是有几分拘谨。”
江倾月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而小孩子们则在一旁嬉笑玩耍,他们追逐着彩色的蝴蝶,在花丛间穿梭。
手中拿着自制的小风筝,欢笑着奔跑,想要让风筝飞得更高。
时不时因为一点小趣事而哄堂大笑,那纯真无邪的笑声为这庄重的寿宴增添了一抹活泼欢快的色彩。
长辈们则坐在较为安静的角落,谈论着养生之道、家族兴衰。
回忆着往昔的岁月,感慨着时光的变迁,眼神中透露出历经世事的沧桑与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