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黏在脸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抹——触感冰凉滑腻,像是某种***的菜叶。
"这是哪儿……"她试图撑起身体,手掌却陷入一团软烂的秽物中。
恶臭顿时扑面而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视线终于清晰起来,林晓萱惊恐地发现自己竟蜷缩在一座垃圾堆里!
腐烂的菜叶、鱼内脏、不知名的秽物堆积如山,几只老鼠在她脚边窜来窜去。
"不可能……"她明明记得前一秒还在大学图书馆赶论文,怎么会……一阵剧痛突然刺入太阳穴,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林家村、饥荒、病重的弟弟妹妹、还有饿死了的另一个人——原主林晓萱!!!
"嘿!
小***还活着呢?
"粗粝的男声从上方传来。
林晓萱抬头,看见一个独眼壮汉站在垃圾堆旁,满脸横肉,左眼蒙着黑布,右手拎着一根木棍。
记忆告诉她,这是赵员外家的狗腿子赵三,专门看守粮仓的。
"装死是吧?
"赵三狞笑着用木棍戳她的肩膀,"赶紧滚!
别脏了赵老爷的地!
"林晓萱本能地往后缩,大脑一片混乱。
穿越?
她竟然穿越了?
而且看样子还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农家女!
还同名同姓!
"我…我这就走…"她艰难地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破烂的粗布衣裙上沾满秽物。
赵三嫌恶地捂着鼻子:"林家丫头,下次饿晕了死远点!
再让我看见你在赵家粮仓附近转悠,打断你的腿!
"林晓萱低头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手臂和脏兮兮的双手,心脏狂跳不止。
这不是梦,触感、气味、疼痛都太过真实了。
她真的变成了另一个时空的"林晓萱"——一个十五岁,父亲早逝,家徒西壁的农家女。
跌跌撞撞的离开赵家后墙,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家"走。
路上几个村民看见她,纷纷摇头叹息。
"林家丫头又去赵家讨饭了?
""造孽啊,林猎户死后,这一家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寒风刺骨,林晓萱抱紧双臂,单薄的衣衫根本挡不住凛冽的北风。
脚下的草鞋早己磨破,每走一步,冻僵的脚趾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转过一个土坡,三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出现在眼前。
这就是"家"吗?
茅草屋顶塌了一半,土墙裂缝纵横,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其夷为平地。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林晓萱喃喃自语,现代都市的生活恍如隔世。
她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爱看穿越小说,但从没想过这种事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屋前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劈柴,看见她后立刻丢下斧头跑来:"大姐!
你回来了!
"这是个***岁的男孩,面黄肌瘦,两颊凹陷,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
记忆告诉她,这是弟弟林小宝。
"小宝…"她下意识应道,嗓子干涩得发疼。
"娘说你去张婶家借粮了,借到了吗?
"男孩期待地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
林晓萱不知如何回答,幸好屋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小妹又咳血了!
"小宝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屋里跑。
林晓萱跟了进去,昏暗的屋内,霉味、药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呛得她差点呕吐。
墙角一张破木板床上,蜷缩着一个更小的女孩,最多六七岁,正痛苦地蜷缩着,嘴角有血丝渗出。
"小花!
"林晓萱冲过去,现代医学常识让她立刻判断出情况危急——这孩子明显是严重营养不良加上肺部感染!
屋里另一个憔悴的妇人闻声从灶间走来,手中端着一碗浑浊的热水。
这是"母亲"林氏,叫陈海琳,才三十出头却己苍老得像五十岁。
"萱儿,张婶家,也没粮了?
"林氏看着她空荡荡的双手,声音颤抖。
林晓萱张了张嘴,突然一阵眩晕袭来。
这具身体显然也己经到了极限。
她扶住墙壁,艰难地摇头:"张婶家也断粮了。
"林氏闭了闭眼,将热水递给小宝:"喂妹妹喝点热水吧,好歹能暖暖身子。
"林晓萱看着妇人绝望的眼神,心中揪痛。
在现代社会,这样的病情只需几片抗生素就能解决,但在这里,这碗热水竟是他们能给病人的唯一"药物"!
"娘,我去河边看看能不能挖点野菜。
"小宝放下碗就要往外跑。
"站住!
"林氏厉声喝止,"天快黑了,外面又下雪,你不要命了?
""可是小妹……"小宝哭了出来。
林晓萱看着这一幕,胸口像压了块大石。
这不是小说,不是电视剧,而是活生生的现实——她现在的"家人"正在饥寒交迫中慢慢走向死亡!
"我去。
"她突然说道,声音坚定得让自己都惊讶,"我比小宝更熟悉野菜,天还没完全黑,我快去快回。
"林氏抓住她的手腕:"不行!
你己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再出去会……""娘!
"林晓萱首视妇人浑浊的眼睛,"不试试,我们都得死。
"这句话像一把刀,划破了屋内绝望的沉默。
林氏的手慢慢松开,泪水无声滑落。
林晓萱拿起墙角一个破竹篮和一把生锈的小铲子,转身走向门口。
推开门的那一刻,寒风夹杂着雪粒扑面而来,她咬紧牙关,踏入暮色之中。
无论这是不是一场梦,此刻她必须扮演好"林晓萱"的角色——这个家的长女,弟妹们唯一的希望。